因为莱斯男爵的乱入演出一度陷入混乱,靠着某人包括“*解关节锁定”之类儿童不宜观看的暴力镜头,还有旁白小姐的机智很快就解决了。随着剧情的再度展开,贝阿朵莉斯的华丽魔法,使魔大军,华丽的背景音乐营造出某种大片式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气场,观众们很快就忘了男爵的败犬远吠,专心欣赏渐入尾声的剧情。
然后——
黄金与无限之魔女,贝阿朵莉斯。
人们如此敬畏的称呼她。
过去被誉为最杰出的女魔法师英杰,尽管未获得爵位,却出任高等魔法学府的学术顾问,其权势与学院长无异,拥有的影响力却远超过一般王公贵族的大魔女。
除了魔法之外,也精通文学音乐之道,但凡贝阿朵莉斯演奏的乐曲总是能让听众感动落泪。
对学生淳淳教导,对同事礼敬有加,对国王宣誓效忠——这就是贝阿朵莉斯。
这样的贝阿朵莉斯为何选择堕落之道,引诱昔日的学生葛朗台也走上这条邪道?知道个中缘由的,只有贝阿朵莉斯本人而已,就连她的学生和部下也不清楚。
对,没人知道她的心情。
横亘在胸口,怎样也填补上的空虚之洞。
“这样就好。”
贝阿朵莉斯的脸孔没有一丝表情。
约翰骑士和斯瓦尼尔达对那张面具一样的脸孔深感畏惧。
葛朗台已死,其部下做了鸟兽散,使魔大军也近乎覆灭,被逼至绝境的贝阿朵莉丝却不为所动。
“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吾等可以专心厮杀,直到一方倒下。”
“为何?!被世人敬称为天才魔女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雏鸟骑士,汝的问题愚蠢之极。”
金色蝴蝶在魔女身畔轻盈舞动,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漂亮翅膀在黑暗中闪耀。
“吾辈的期望乃是引领世人展现出真实的自我,生为人类,无论善恶表里全部的全部真实。对此,他人没有丝毫斟酌置喙的余地。”
伸手让蝴蝶停在之间,贝阿朵莉斯淡然诉说着自己的残酷主张,其背后的幕布缓缓拉开,某个巨大的物体显露出可怕的峥嵘。
“这是……?!”
被捆缚在一旁的斯瓦尼尔达惊呼出声。
大量的脸孔浮现于球体表面,男女老少悲叹、哭泣的脸如零件般嵌满表面,一声声哀怨的悲鸣回荡着。
这些人都还活着,但已经成为意识增幅阵法的一部分。靠汲取活人的意识领域,增幅施术者的玛那感应能力,约翰骑士也曾听闻过这种骇人听闻的研究,却没想到曾受人敬仰的贝阿朵莉斯竟会将这种邪门技法化为现实的噩梦。
“不允许虚伪,不允许冒充,将身为人类的真实展现出来。”
是谁都会如此期望,谁都会期盼纯净的、唯有真实的世界。
然人性并非善良的结晶,傲慢、暴食、贪婪、嫉妒、愤怒、惰怠、色欲等等负面情感亦为人性的一部分。
因此世间充满斗争,人性的本质便是如此。
贝阿朵莉斯依旧神色漠然,但形单影只的蝴蝶描绘的阴影,让那张冷漠脸孔显露凄惨的侧影。
“吾辈为了王国奉献出了可奉献的一切,可无论如何竭心尽力,最终依然无法回避国家的堕落!”
背叛,欺骗,逃避——不论多少次,人类都会不厌其烦的做这些事情,一次次的期待被背叛之后,魔女对所谓的人性绝望了。
既然人性是如此虚伪之物,那就将那层煞有介事的面具剥掉吧,让所有人都袒露真实的自己,那样的话,世界就会好起来。
“汝不也讨厌冒牌货么?”
“……”
骑士陷入沉默,不禁想要赞同。
真实总比虚伪好——不论是谁都承认这一点,谁都想要渴求独一无二的真实。
但是。
“不存在那种真实。”
骑士斩钉截铁的断言,魔女冷漠的表情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不管是自己堕落,还是诱惑他人堕落,都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靠这种廉价的手段就能得到的真实,不存在这个世上。”
“汝又何必口是心……”
“这话应该留给你自己说,黄金与无限之魔女!”
乍看是伶俐的策士,但想法里却满是破绽。
最初将人引诱堕落便会显现真实,这本身就太过虚妄,一边说着为了大家,结果却以自我认可为优先,其中的矛盾终究无法自圆其说。
这是,贝阿朵莉斯个人的偏执。身为人类,思考却早已脱离正轨。将邪魔外道的理论,强行翻译成现实的言语。
所以,骑士不再犹豫。
“你的妄执,就由我来杀掉!”
“能杀的话就来试试就看啊,就算是天上的神,阻碍我的话,一样杀给你看!!”
与言语一道交错的,是黄金蝴蝶的风暴,和巨剑有如闪电的一闪。
“你……你这个!”
“长眠吧,贝阿朵莉斯,这绝对是你应得的报应。”
骑士沉声还剑入鞘,直到此时,魔女自右肩至左腹的伤口才喷涌出鲜红的瀑布,伴随着穷途末路的嘶吼,邪恶的魔女软软倒下,金色蝴蝶亦纷纷折翼,落叶般坠落地面。
这结局太过简单,谁会想到不可一世的大魔女也会如此凄惨的死去。
“你没事吧?姑娘。”
“是的,骑士先生。”
从枷锁上放下来的斯瓦尼尔达虚弱的回答,蹒跚着走到贝阿朵莉斯面前,颓然跪坐在魔女身边,俯瞰那张宛如做了开心美梦的小孩一样的笑脸,少女的手覆盖上魔女的脸孔,为临死还兀自睁着眼睛的魔女阖上眼睛。
“够了……这样就够了,安息吧……”
少女的樱唇覆盖上贝阿朵莉斯的额头,顺着睡前一吻,泪珠落在永眠的尸体上。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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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戴上手环后,心境也有了变化呢?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容易入戏啊。”
莎乐美轻声笑道,掏耳勺轻轻搔刮罗兰的耳道。穿了半天的女装,精神上有一直紧绷着,此刻疲惫已经渗入到骨髓之中,勉强变回男儿身,穿上便服后,再也没力气保持仪态,罗兰就这么枕在莎乐美的膝上,半闭眼睛,红着脸嘟囔道:
“那还真是对不起啦。”
演着演着,不自禁的对扮演的角色萌发超乎必要之上的共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罗兰自己也说不清楚。
多半,是将为了追求理想,在错误道路上越行越远的贝阿朵莉斯和别的什么人重叠在一起了呢?
或许是这样。
可两者并不一样。
和贝阿朵莉斯宛如少女的理念与怨念,讲述对人类的认知,却又不理解人类的假道学不同。某人的目标比那更加长远,手段也现实得多。
那是身为上位者的、成年人的特权吗——
“不用勉强自己哦。”
莎乐美微笑着让罗兰继续躺在自己膝头,全然无视背后几道火热的视线,缓缓低头,在罗兰耳边低语。
“你已经干得很不错了。”
闷闷的“嗯”了一声,怀抱着复杂的心情,眼睑渐渐变得沉重,不一会儿,发出安详的鼻息,罗兰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