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娘娘正自观赏仙宫胜景,忽见凌霄殿里,鼓乐齐鸣,钟磬合奏。随即两旁数十个天庭的元帅,都是法力高强,神通广大的太古妖神,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将出来,侍立两旁。
众元帅方才立定,又见一班宫娥彩女,飞将出来,漫天飞舞。天空之中,但见鲜花朵朵,飘飘洒洒的飞将下来,显得分外美丽。
女娲娘娘见了,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虽然证了混元,但要说到排场,却远比不上这天宫。正自赞叹之即,忽又听的对面脚步声频起。但见一大帮仙官拥出,一个个规规矩矩的侍立一旁。
女娲娘娘心中微动,但见帝俊扶了太一,急步而出,见了女娲娘娘,大礼参拜,恭敬到了极点。
女娲娘娘见了这一幕,方才的不快自然淡了,心下稍平。在众人的拱卫下,进了凌霄宝殿,入首座做了。帝俊和太一坐在一旁,屁股微搭在椅子上,却是恭敬到了极点。
女娲娘娘方才坐定,那边玉液琼浆,奇花异果,流水价的送将上来。不要说那千年的朱果,万年的雪莲,就是那昆仑山上的蟠桃、五庄观中的人参,也有上一二盘。这天宫之富裕,群妖之奢靡,果然甲天下。似那女娲娘娘等大神,虽然证了那混元,享那福地仙山,但若论起享受,却还远不如这漫天群妖。
帝俊见女娲娘娘用了一枚果子,这才开口道:“不知娘娘驾到,未能远迎,还请娘娘恕罪。”太一跟其余群妖一起道:“还请娘娘恕罪。”
女娲娘娘听了,微笑点头,随即又道:“太一伤势如何?那清虚道人下手极狠,又好夹杂暗劲,需得早早治疗,不然怕是逶迤不去,反为不美。”
太一听了,忙回道:“让娘娘费心了。伤势倒还不重,只是头脑略显昏沉,不过和开始时相比,已经好了很多。让娘娘费心了。”
女娲娘娘点头道:“你也是侥幸。清虚道人手中那根竹子,虽然比不得什么先天灵宝,但也相差得有限。若是等闲,碰也碰不得。似那有大神通的修士,也经受不起,中者莫不毙命。你挨上一杖,性命固然无碍,怕是要损上上万年的修为。”
众妖听了,无不骇然变色,谁也没有想到,这太一挨了这一下,居然损了万年苦修。这清虚道人的本事,也未免太过恐怖了。
女娲娘娘见太一着实苦痛,当即取出一玉盒,教从人递与太一,却是一盒碧绿的药膏。
太一谢过,涂抹之后,只觉得伤处不痛不痒,便体清凉,有说不出的舒泰。不由得连声称谢。众妖见了,莫不称赞女娲娘娘法术神妙,神通广大。
熙攘了一番,渐渐静了下来,那大妖青牛微一沉吟,向女娲娘娘告了个罪,这才开口道:“娘娘,那清虚道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怎地有如此神通?似他那般修士,早就应该名动洪荒,不至于这几年才声名渐显。”
女娲娘娘见众妖一脸期盼,微微叹息道:“你等对他一无所知吗?”
帝俊沉吟片刻,摇头道:“我等只知道那清虚道人乃是灵气得道,却不知其根脚。我也曾用那河图、洛书窥探天机,查他根脚,却是迷雾一片,想来我法力还不够。”
女娲娘娘看了一眼帝俊,摇头苦笑道:“那人来历着实神秘。虽然未证混元,但即使是我,若是和他斗法,也不敢说必胜。他的来历,实在难以揣测。我得证大道之时,他已存于世。故我也不知其根脚。”
说到这里,女娲娘娘见众妖一个个难掩失望之色,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清虚道人,法力通玄,实是有大神通之人。我曾听鸿钧老祖言道,清虚道人,自成一脉,择巫、妖、道之所长,再加上自身体悟,自创修行大法。其法力之虚实,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太一听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娘娘,那清虚道人和我也斗过一场,我感觉他不过略胜我一筹,虽然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法术,但也是旁门左道,称不上什么高手,也入不得真流,远没有娘娘说得那般恐怖……”
女娲娘娘连连摇头叹息道:“你太小看清虚道人了。我也曾思量他究竟有多大本事,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他。他太好隐藏自己的实力,自开天辟地以来,又多少大神湮灭于岁月之中,有的就是栽在他的手下。他出手不留活口。想来是没有把握将在场之人全部斩杀,才不得不隐瞒实力……”
说到这里,女娲娘娘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大其辞,她见诸妖皆有不信之色,当即道:“我说得或许有些夸大,也许那清虚道人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但他自身的实力却是毋庸置疑,对上他,还是小心些好。”
太一听了点头道:“娘娘说得是。”其余诸妖听了,这才纷纷点头附和。
帝俊见下面渐渐平静下来,方才开口道:“娘娘,不知道您此次前来,是何目的,莫不是天下大事,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女娲娘娘看了诸妖一眼,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道:“我此来却是化解妖、巫二族的仇怨。巫门此时势大人强,若是和其硬撼,怕是损失惨重,即使胜了,也无力维持统治地位。难免被某些宵小钻了空子,占了便宜。”
帝俊听了,尚未说话,那边计蒙按奈不住,起身道:“娘娘何出此言?所谓事虽小而恨则深。我妖族这些天来,损失了多少子民?若是双方在此时罢手言和,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
英招和计蒙关系颇近,闻言点头道:“娘娘,那巫门一向强横,若是向其示弱,岂不是更让他们行事肆无忌惮?我等修行有成之士,都不自在,更不要说那些洪荒世界中的小妖了。”
帝俊听了,勃然作色,呵斥道:“休要胡言,莫要乱讲。”说罢,看向女娲娘娘道:“娘娘,不知道那巫门罢手的条件又是什么?”
女娲娘娘赞赏的看了一眼帝俊,点头道:“那清虚道人本意要诛灭帝俊、太一……”
话音未落,众妖无不变色离席,一个个脸色铁青,显然对女娲娘娘的话感到震惊。他们不是笨蛋,太一和帝俊可以说是妖族的保护伞,如果没有他们两个,哪怕是上古大妖,怕是也任由巫门宰割。
太一冷喝道:“都给我坐下,成什么体统?”众妖恍然醒悟自己失态,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坐了下去,但目光紧张,显然等待女娲娘娘的下文。
女娲娘娘看了诸妖一眼,轻叹道:“若非那巫门和清虚道人并非铁板一块,我也无计可施。不过若你肯交出金乌,我再从中周旋,凭我的身份地位,当可缓和彼此的冲突,化解巫、妖之间的矛盾,双方就此罢手倒也不错。”
听罢,众妖脸色再变,一个个各自打着主意,金乌虽然高傲,终究是妖族太子,若是交将出去,岂不是向巫门低头?那些大妖还好些,那些小妖帝、小妖王不由得愤愤不平。
帝俊听了,也自沉吟不语,太一也是一脸的凝重,低头沉思。
过了好一会,帝俊才沉着脸,有些犹疑的道:“娘娘是何主意?”
女娲娘娘看了看一脸谨慎的太一,微微叹息,自己在妖族之中,地位虽高,但却终是外人,那些妖怪,在关键时刻,还是唯帝俊、太一这两个妖族族长马首是瞻。
勉强抛除心中的不快,女娲温言道:“我只是一个建议,决定权在你们的手中。不过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极限,我话已带到,若是你们反对,也有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总不至于让人一窝端……”
说罢,女王娘娘不待众妖说话,起身道:“而等好自为之。”说罢,径自去了。
帝俊、太一等苦留不住,只得率众送出南天门外,这才回转凌霄宝殿。
群妖都是精明强悍之辈,如何肯轻易低头,不过片刻就拿好了主意。先和巫门拖上一段时间,而后在证个高下。
不说妖族在琢磨阴谋诡计,却说这李随云杀气腾腾的赶回福地,尚有千里之遥,但见杀气弥漫,心中暗惊。急催云头,片刻即至,却见方圆上千里的山场,几十万修士组成的大军,浩浩荡荡的的摆成数十个方阵,一个个舞刀弄枪,买弄本事。
只见孔宣和玄璞顶盔贯甲,指挥妖兵演练。进退间颇有章法。军中层层管束,原本乱哄哄的杂兵,此时竟有精锐之气象。
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从哪里弄来了数万匹飞兽,居然组成了一只三万余众的骑兵,一个个盔甲鲜明,装备精良,都是虎背熊腰,面目狰狞之辈。尽是左手盾牌右手枪,马上一张宝雕弓,背后一口青云剑,紫金铃铛挂马前。
又见那身材高大,体格强健之修士,一个个身披重甲,仿佛小山相似,人人配了一面巨大的盾牌,看上面那密密麻麻的符文,显然不是普通的盾牌那么简单。再看右手,不是厚重的大剑,就是宽大的板斧,又见那整整齐齐的方阵,竟似重装步兵一般。这样的部队对付高手自然无用,但若对付天兵天将,想来对抗三倍于己的敌人不成问题。
方阵之后,场面又自不同。但见一只五千余众的修士队伍,有人类修士,也有异类修士,尽是红衣红甲,背后俱是五杆火红的大旗,腰间挂一个刻了南明离火符的玄铁葫芦。若是善瞧气的,远远的就能见到这些修士头上笼罩着浓浓的火气。
离这火阵百步之遥,也有一只五千余众的修士大队,尽是玄衣玄甲,背后也是五杆大旗,却呈玄色,腰间也挂了一个铁葫芦,上面刻的却是北冥葵水的符号。
在这大阵之后,更是那所不尽的蟠龙阵、长蛇阵、旗门阵、混天阵……种种玄妙之阵,数不胜数。
又见阿芙洛狄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身铠甲,坐在一辆战车之上,看得兴致勃勃。
李随云心中恼火,这孔宣和玄璞之行为,与他主张的韬光养晦大相径庭。虽然他自己已经连连显露真实的本领,但他还是不希望他的弟子如此锋芒毕露。
心中恼怒的李随云当即按落云头,那孔宣和玄璞见了,急喝令妖兵让开,二人急上前施礼。
阿芙洛狄忒见了,也兴奋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急跑过来,投入了李随云的怀抱。
李随云心中恼怒,也不理会怀中佳人的温柔,狠狠的盯着两个弟子,沉声道:“我让你等潜踪匿行,等候我归来,为何如此猖獗,在此演练士卒?难道你以为这些不入流的修士,会是那些太古大妖的对手吗?”
孔宣听了,立刻道:“师父,我既然收留这些修士,自然与他们有了因果。若是抛弃不管,怕是日后也难以心安。我自思这些修士,若按照师父的教导,依照兵法调教,也未尝不是一只助力。”
李随云冷笑道:“若是我败于太一之手,这些修士,太一不过一举手间,尽为齑粉。你不依托盘古大阵躲避,以待胜负分晓,反而在此演练大军,却是好大的胆子……”
阿芙洛狄忒听了,不由得轻笑道:“是你错怪了他们。我闭关出来,听说你去与人赌斗,我担心你,所以才让他们召集各部兵马,以防万一。”
李随云冷哼一声道:“我看你在战车之上,看得挺开心……”
阿芙洛狄忒一听这话,不由得狠剜了李随云一眼,这才道:“你和四大巫祖战败太一之事,整个洪荒世界怕是都传遍了……”
李随云听了,心中一动,知道是巫门故意散播谣言,却也没有多说,冲孔宣喝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怪你。我观你定性不良,你以后就统帅这些兵马,安心做山大王吧!”
孔宣大惊,还未来得及说话,李随云又将目光转向玄璞。
玄璞知道不好,匆忙跪倒,连连磕头道:“师父,弟子也是为了您考虑啊,还请师父饶恕我和师兄这一回……”
李随云冷冷的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等自去吧。”说罢,大袖一挥,径自入谷去了。
阿芙洛狄忒知道李随云动了真怒,也不敢多说,垂头跟在身后。
孔宣心中郁闷,斥退了各路兵马,与那玄璞低声商议。
玄璞跟随李随云日久,知其性情,若想让他改变主意,无异于凡人登天。他沉吟良久,这才开口道:“都怪你,若非你非要过什么大将军的瘾,如何会有今日之事?”
孔宣听了,心中也自懊恼。沉吟良久,他方才决定道:“你我去师父门前,长跪不起,若是师父不回心转意,我等活着还有什么乐趣,跪死算了。”
玄璞深以为然,二人径自去李随云洞府前长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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