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周二，弗吉尼亚州。

    “别太着急了，时间还早，中午我去给你们送吃的。”

    “今天估计有得忙了，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参加个大party而已。”

    柯克?斯通站在自家门廊上，亲昵地吻下妻子艾琳，然后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紧了紧夹克外套，走入了黑暗之中。

    这个时候还是凌晨五点多，天色仍然全黑，正是清晨最冷的时候，不用测都知道温度肯定在零度以下。一路上可以看到，路旁的轿车窗户和顶部到处爬满了霜冻，连路灯的昏黄灯光都似乎因为寒冷而显得有些暗淡。

    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在贴身的棉衫外面添了件厚毛衣，效果还不错。柯克?斯通缩紧了脖子，微微搓动双手，努力从端着的热咖啡吸取热量，走动起来终于略微暖和了一些。

    从家里到目的地投票站，步行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他也就懒得开车了，顺便活动活动筋骨，脑子也清醒不少。

    到达投票站的时候，刚好整六点钟，天色稍微亮堂了一点，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前来投票的民众在门口排出了长长的队列，围着四四方方的宾士利教堂绕了大半圈，人数可是相当不少。

    嘿！真够早的！

    “早，柯克。”

    “你好，马菲斯，赶着上班吗？”

    “是的，天真够冷的！这么早从被窝里出来真够呛！”

    “谁说不是呢，这见鬼的天气，才刚11月就零度以下了。”

    “让让！劳驾！让我进去，谢谢。”

    柯克喝了一口热咖啡，暖意从喉间流入心底，一边和熟人们打着招呼，一边侧着身子从人群外围挤进了投票站。真是个热闹的大party，类似的场景，想必同一时刻在全国各地都发生着，他心里想道。

    每隔四年，在总统大选年11月份的第一个星期二，超过一亿美国选民都将到指定地点进行投票，在民主、共和党两位总统候选人之间作出选择，这一天被称为——全国选民投票日，也就是俗称的大选日或者普选日。

    柯克?斯通算是宾士利教堂投票站共和党团队的负责人，他是这个片区的竞选队长（precinctcaptain）。听起来有点威风，但实际负责的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大区主席（areachair）格里戈。他和绝大多数志愿者来得更早一些，都已经等在里面了。

    “快点，柯克，你来晚了。嘿！嘿！”

    格里戈瞟了一眼柯克，偏偏脑袋示意他快过来，然后拍了拍巴掌吸引志愿者们的注意，开始安排宾士利教堂投票站的值班时间表。普选日的投票时间从早上6点开始到晚上7点。他们必须保证基本上每个小时至少有3个人在投票站，然后在一到两个小时之后换班。

    “今年肯定是我们赢了！”

    柯克的老伙计皮克尔?奥利弗靠过来，用肩膀撞了撞他，然后挤了挤眼睛，他显得非常兴奋。皮克尔和柯克一样，都是老共和党了，参加了最早的2008年大选投票，可惜从那以后就是民主党奥巴马当选了。今年根据党内传来的消息，杰夫?布斯的支持率要略高于希拉，尽管还不算稳当，但支持共和党的人们已经开始提前准备欢庆了，难怪皮克尔?奥利弗这么兴奋。

    不过柯克并不像他那样积极，只是应和着笑了笑。说实话，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在乎谁当选。当然，说一点都不激动也是不可能的，但更多只是单纯因为参与到这个大选活动而激动。然而在内心深处，柯克始终认为这个选举的结果和自己并没有很大的关系，谁当选又能有多大改变呢，日子还是一样过。

    尽管从他父亲那一代开始，斯通家就是共和党的支持者了。

    柯克最期待的就是，在这漫长的一天结束后，他们会有一个很大的、真正的party，能够让这些许久以来的合作者快乐举杯，大肆庆祝——无论结果如何。

    紧凑而琐碎的安排结束后，他们就各自手里拎着一大捧样本票（sampleballot），钻出了投票站。作为助选团队，柯克和皮克尔等人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宣传和拉票，不可能来之后躲在投票站里面吹暖气。

    所谓的样本票，并不是真正选票的复刻本，其实是一份宣传材料。以柯克手里共和党的样本票为例，正面印上了这次选举所有候选人的名字——这其中包括了参与总统选举的5个党派的候选人，民主、共和两党，甚至还有宪法党、自由党和绿党。当然，后面三党的候选人基本上属于陪跑角色，连希拉?克林特和杰夫?布斯的对手都谈不上。下面还有本州参加国会议员选举的候选人，以及本县的立法委员会和教育委员会的候选人。但是在所有共和党候选人后面都已经打上了勾，也就是建议大家投这些人的票。

    这就是美国独特的“选举人”制度——根据这一制度，超过一亿人的选民在普选日这一投票，为的不是直接选出总统，而是选出代表本州的选举团(electoral_college)成员(electors)。在投票前，他们就已经明确知道自己选出的选举团成员会投哪一位总统候选人的票。

    真正的总统选举则是在12月的第三个星期一举行（这一届是 12月12日）。届时，各州和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被推选出的“选举团成员”将前往各州的首府进行投票。获得超过半数以上选举团成员选票的候选人将当选总统，并于次年1月20日宣誓就职。

    而选举团的成员共538人，他们就是代表各州的参议员（100名）、众议员（435名）、华盛顿特区代表（3名）总数。由于人数最多的众议员名额是按人口分配，所以像加利福尼亚这样的大州就有多达55个选举人名额，阿拉斯加州、华盛顿特区这种人口较少的地区则只有3个名额。

    也就是说，今天这些民众投票选出的，只是符合自己意愿的新一届国会议员而已，但同时又足以决定新任总统的人选，因为基本不会有国会议员在选出之后改变对总统侯选人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