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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秦楚青听闻霍玉鸣如她所料,果然见了凌嫣儿就逃了,便暗暗松了口气。倒也没瞒着凌嫣儿,将她为何要这么急着将凌嫣儿请来尽数告知——她和凌嫣儿本就是好友,且,既然霍玉鸣肯归家,那么凌嫣儿和霍玉鸣的事情有九成九的把握能成。往后她们是一家人,更要融洽相处。一些事情,遮遮掩掩反倒不如摊开了说。

    听了秦楚青的担忧,凌嫣儿细细一思量,倒是大大方方地点头赞同,“阿青的顾虑没错。若是王爷见到阿青帮他说项,怕是还要更加着恼些。倒不如让他自己和王爷直说,反而显得诚恳。”语毕,又恨铁不成钢地气恼道:“他就是个脑子愚钝的。要我说,就该一大早趁着王爷还没起身,便负荆请罪在外头跪着!”

    听了凌嫣儿这番话,秦楚青不由莞尔。让烟罗端来了周地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新鲜果子,与凌嫣儿一同吃着。

    霍玉鸣见秦楚青这里没法子帮忙了,晓得再不去见霍容与,怕是就太迟了。左思右想,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打听了下,就已知道,霍容与早晨起来后,先是见了欣喜若狂的凌大人一面,和凌大人说了会儿话。待到凌大人上衙后,霍容与便寻了个无人的院子,由莫玄守着继续练武去了。

    霍玉鸣如今要寻他,直接去那个无人的院子便好。

    原地转了四五十圈,实在想不出好的法子来了,霍玉鸣这便磨磨蹭蹭地朝着那边行去。

    看到偏僻院落外笔直立着的莫玄后,霍玉鸣顿时觉得心里头都在冒冷汗。

    ——先前那些天,莫玄也在这个府里。那个时候虽然见了面有些尴尬,却也还罢了。今儿一见,怎地觉得这莫玄真有了些冷面无情的味道?

    单单只看上那么一眼,就觉得让人骇得挪不动步子。

    果然不愧是敬王四卫之一。

    霍玉鸣正寻了借口想要再推迟一下见面的时机,谁知就是这么个不爱说话的‘冷面无情’的莫玄,此刻见了他,却是勾唇笑了笑,主动和他答了声招呼:“二爷来了?我这就去告诉主子去。”

    说着,竟然迈开了步子就朝院子里行去。

    霍玉鸣大骇,忙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正要开口阻拦,就听院内响起了个清清冷冷的声音:“谁在外面?”

    霍玉鸣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全身僵直,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莫玄似是没看到他一般,只扬声说道:“主子,二爷来见您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院子里有片刻的静寂。

    半晌后——

    “那让他进来罢。”

    短短几个字,重若千钧,压得霍玉鸣直不起身来。

    他低着头,一步一挪地朝前走着。余光瞄见院门后,视死如归地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脚下不停走了进去。

    不需抬头去看,他就感受到了不远处那个清隽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意。

    霍玉鸣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豆大的一滴滴顺着鬓角往下滑落。真的是差一点就要腿软跪下了。

    他咬着牙硬撑着,心里斗争了许久,许久。久到他都以为自己不会开口了,却听得自己嗓子眼儿里冒出了一个字来。

    “哥……”

    霍容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待到他的话音落下后,霍容与发觉除了这一个字外再无其他,抿了抿唇,沉声问道:“刚起来?”

    霍玉鸣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蓦地一怔,期期艾艾说道:“嗯……”看看这天儿,确实是起得比较晚了,于是纠结地道:“我、我现在不在军中了,嗯,就起得、起得没那么早了。”

    话一出口,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提‘军中’干吗?提那干吗?生怕敬王爷想不起来么!

    他嗓子发干口唇发涩,还欲再补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了。

    正视死如归地等着劈头盖脸的训斥,谁料却听到了令他极其意外的几句话。

    “既是如此,想来还未用早膳。你自去罢。待到准备好了再来寻我,与莫玄过几招。”

    与莫玄过几招,那就是说要检查下霍玉鸣现如今的武艺如何,看看这几年下来,他的功夫有没有退步了。

    霍玉鸣没料到自己忐忑不安了那么久,居然没有迎来训斥、没有迎来军法。只清清淡淡的这么几句话。

    就好似他还在霍容与身边时的无数个日子里一般。兄弟俩一早碰了面,霍容与关切地问他饮食起居。他答了后,兄长便要依着惯例检查他的武艺了。

    一切就好似几年前未曾离开一般。那么自然,那么熟悉。

    霍玉鸣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他没想到,霍容与居然根本不追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做过甚么。也不责问他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很显然,在霍容与眼中,他回来了,那便好。其余的,根本不重要。

    放心来得太快,这种失而复得的安心与轻松感,让霍玉鸣几欲落泪。

    他忙低低地压下头,不敢抬头去看霍容与,急急地应了一声,慌不择路地朝外奔去。

    跑到院子外头了,又觉得自己先前那一个字儿回答得太过敷衍,对不起兄长的这番大度,忙又折转了回来,绷着脸认真说道:“我这就去吃饭。等下再来。”又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些年我日日勤修苦炼,未曾将功夫丢下!”

    语毕,朝着院内挺拔身影抱拳一揖,匆匆离去。

    听着少年噔噔噔远去的脚步声,霍容与双目微合,长舒了一口气。唇角闪过一抹释然的笑意。

    凌嫣儿和秦楚青一直待在一处说着悄悄话。直到听说那兄弟二人已经在一起切磋武艺了,两人这才相视而笑,放下心来。

    霍容与既是来了,定然会好好护着秦楚青回京。那样的话,怕是这两日就要准备离去了。

    秦楚青这便想起了梁大夫来,想着向他请教些有关心疾之症的一些事情。于是和凌嫣儿说道:“我这几日吃了梁大夫的药,感觉很不错。不如今日再将他请来瞧一瞧罢。”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其实很好的!!

    ☆、第155章

    再次去给秦楚青看诊,梁大夫的心情和上次已然大不相同。

    彼时他只看秦楚青言谈举止兼衣着相貌均非常人,应当是京中来的贵人,故而小心谨慎了些。但他再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贵气到这个份上……

    想那敬王爷大晚上的到了凌府,为的就是自己初初有孕的娇妻。再想先前他刚去过凌府,知晓里面只一位年轻太太刚刚有孕。前后一思量,梁大夫瞬间想通了那位太太是何等的大人物了。

    即使身为医者再不以身份来论病人,得知自己将要看诊的是这样一位极其尊贵的人,梁大夫的心里头多多少少也还是很有些忐忑的。

    于是见到秦楚青后,二话不说,当头就开始行礼。

    秦楚青也不言语,只笑容淡淡地看着他。

    先前霍容与到凌府的时候,并未刻意遮掩身份,也未严令禁止凌家人不许外传。因此,梁大夫能够知晓秦楚青的身份,并不稀奇。

    只是如今既是身份被对方知晓了,秦楚青又存了想要让梁大夫给霍玉殊看病的心思,如今便打算要好好瞧瞧此人。看看他是否会因了病人身份的关系而医心变化。

    ——她之前动了问梁大夫有关心疾之事的念头后,就曾遣了周地去暗中查探梁大夫。尔后得知,此人医术果然高超,让好些个病人的日常生活渐渐步入正轨,甚至曾经救活过心跳停止了片刻的病人。周遭城镇,慕名寻他看诊的人不知凡几。

    因此,秦楚青才更加将他的事情搁在心上,一直惦记着再见他这么一回。若是此人当真是好,就劳烦他去京城一趟,为霍玉殊瞧上一瞧。

    即便不会将霍玉殊的身份告诉梁大夫,但她的身份是遮不住的。万一因了她的这身份梁大夫就对她另眼相看了,那么便可以打消了京城一行的计划。

    梁大夫行过礼后,就在秦楚青的身边站好。

    因着先前请他的时候,便是以‘再给有孕的太太复诊’的名义,他自然而然地细细问了秦楚青几个问题,诸如这几日的饮食之类。

    秦楚青一一答了后,梁大夫顺势在秦楚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如先前那次一般,让人用洁净的帕子覆在秦楚青的腕上,他则端坐着隔帕为秦楚青诊脉。

    半合着眼帘许久后,老大夫细细叮嘱了秦楚青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又拿着纸笔细写新的安胎方子——因着秦楚青不思饮食,他再在里面加一些调理脾胃的药材。

    梁大夫一开始行礼时的恭敬惶恐,秦楚青是看出来了的。但后来他身为医者该做的分内事,也是一丝不苟地认真完成了。

    秦楚青心下有了计较。在梁大夫将方子开好,准备收拾药箱离开的时候,笑问道:“不知您可愿出门看诊?”

    她这话突然冒了出来,显得极其突兀且不合情理。毕竟她就是梁大夫‘出门看诊’而来的,如今又问了这么一句,着实怪异。

    但梁大夫也并非愚钝之人。

    敬王妃绝不是冒失地问出这么一句。既是说出了口,必然是经过思考的。

    梁大夫转了个弯儿稍微一想,便知秦楚青这是准备让他进京去看诊了的,于是斟酌了下,答道:“若是重症,自然愿意。如果病症轻,怕是没必要走这一趟。”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叹气道:“小老儿年岁已高,走这远的路,等闲吃不消。”

    梁大夫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而且,可以看出他心思灵活,一点就透。

    在这种事情上,和聪明人打交道,绝对能够更加省心。

    秦楚青又放心了些许。

    她既是真心想请人过去,自然也要在某些方面坦诚相待,就将霍玉殊的病症表现大致说了下。

    梁大夫专注于心肺之症多年,一听便知那是自打出生就带着的顽固之疾。又细细问过一些具体症状,思量过后,终究是点了头。

    秦楚青这便放心了些许,笑着与他道了谢,又道:“过几日我们便会离去,只是哪一日尚未确定。还请老大夫最近就赶紧准备一下。”

    因着前一晚霍容与睡得太早,秦楚青还未和他提起过这件事。但她倒不担心他会拒绝。对于她的决定,他一向尊重。且这事儿事关霍玉殊的身子,霍容与自然也不会阻挠,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会大力支持。

    果不其然。稍晚些夫妻俩一同用午膳的时候,秦楚青就和他说起了这件事。霍容与很是高兴,当即就安排了下去,多去买一辆车子,也好在大家回京的时候让老大夫乘坐。

    敬王爷素来脾气古怪。先前凌太太不敢去骚扰他,只遣了人来问过秦楚青,意思便是想要摆一桌宴席来请敬王爷。

    秦楚青就回了话,说是不必如此。如今是她们夫妻俩在此叨扰,若是因此而扰了凌府的安宁,倒是她们的不是了。

    听了她的这消息,凌太太就明白过来,敬王爷这是嫌麻烦不肯参加那劳什子的宴席了,就也作罢。只好生叮嘱了厨里,一切饮食用具都照着最好的来。

    见了凌太太这番反应后,凌嫣儿很是气不过。悄悄对秦楚青抱怨:“我娘也真是的。敬王爷这般拒绝,她就看的分明。王爷一表现出来,她就收了手。先前那么多人家对她不理不睬,嫌我们碍事,怎的没见母亲那么好的眼力价?”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是气愤又是委屈。

    秦楚青一看便知她口中的‘先前那么多人家’指的是凌太太拼了命地想要将凌嫣儿‘推荐出去’的那些个高门大户。心下了然,半是安抚半是开玩笑地道:“王爷并非凌太太看重之人,自然能够看得分明。其他那些家,因是凌太太搁在心上了的,便看不甚清了。当局者迷便是如此罢。只是到底是为了你,且放宽心就好。”

    凌嫣儿何曾不知秦楚青这番话是为了安慰她?凌太太虽说是想给她择一户合适的人家,却也是想要攀上世家大族。

    于是即便心里头感激秦楚青,可多年积攒下来的那股子委屈还是一阵阵袭来。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握了秦楚青的手,道:“这些话也就能和你说说。旁人大都在看我们笑话,哪里肯为我着想?即便有那么一两个肯为我想的,在她们面前我也只能装着若无其事,断然不敢说出自己心里头的委屈来。”

    秦楚青回握了握她的手,道:“往后便好了。”

    她说的这话,凌嫣儿一听就明白过来,不由脸上飞了红霞。

    秦楚青说的,分明是霍玉鸣和她的事情。

    若霍玉鸣和她的事情成了……

    她寻得了一个如意郎君。而霍玉鸣身为敬王府的二爷,身份够尊贵,凌太太自然也十分满意。

    如此一来,倒是皆大欢喜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母亲惯爱和贵人结交的那份热情,凌嫣儿又怕秦楚青受不住,不由有些担忧,“往后我母亲若是惹恼了你,你可千万担待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