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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人间绝色 第74节
    这天母亲刚走,卫玲珑来了。
    魏檀玉恰好坐在案前画画。这几日卧床,魏檀玉想了一下那天发生的情景。从早上出门时,自己只碰见了卫玲珑一个人,之后就进了太子书房。虽然在太子书房翻了许多文卷, 还碰了书房墙壁上的画。但那些东西,太子每日也会触碰,难不成太子会在自己每日碰的东西上下毒?虽然那毒在神医口中不危及大人的性命。如此推测,魏檀玉总觉得卫玲珑给她下毒的嫌疑最大,而且,以小人之心揣度, 她也有动机。
    “姐姐好些了吗?”卫玲珑站在她面前, 坐下瞟了一眼她的肚子,又笑道:“姐姐的肚子已经有些出来了, 上次还没见显身。孩子长得可真快。”
    魏檀玉回笑, 试探道:“是啊。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能, 差点没保住他性命,他或许是察觉到呆在里面不安全,就想快点长大出来。”
    卫玲珑神色如常,笑道:“孩子能到肚子里, 说明和母亲前世都有不浅的缘分。医女之前说姐姐有流产的先兆,可是这个孩子还是留下来继续陪着姐姐,想来跟姐姐一样,会是个有福气的人。”
    “我只希望他能平安,福气什么的都不重要。”魏檀玉见她一点不慌乱,没有流露出半分心虚的样子,心想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吗?又问:“妹妹来找我是有何事?”
    卫玲珑不急着回答,只是看着她,看了一会,视线落到她面前的画上,问:“那天,姐姐进太子书房,有没有看到墙上的画?”
    魏檀玉点头:“太子书房里的秘密,你难不成都知道?”
    “我知道有秘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秘密。只是有一天偶然间,我撞见太子用手在摸墙上那幅画像上美人的脸,那是姐姐穿着贵妃服制的样子。我不知道太子殿下从哪里得来的这样一幅画,画上的姐姐栩栩如生,就连姐姐怀里那只猫,也跟活的一样。但是我仔细回想了下那幅画,那是太子殿下的手笔。可是他为什么要画姐姐穿着贵妃的衣裳呢?难道是殿下幻想着以后做了皇帝,要封姐姐作贵妃?我始终不理解,不知道姐姐自己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魏檀玉缄口不作答。
    “后来,又一次偶然,就是在不久之前,我看见太子殿下书房去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位不速之客,乃是当今国师,我听见他对太子殿下说,杀了姐姐你。”
    魏檀玉抬头看着卫玲珑。她神情正专注。从自己发现的那些书信上看,太子和延机也是早就有了勾结。卫玲珑应该没有说假话。
    “可是太子殿下拒绝了国师。国师就说,如果太子殿下不杀了姐姐,他就不会……替太子殿下控制住陛下的心智——”
    魏檀玉站起身,脱口制止她:“玲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呵呵——姐姐怕什么?”卫玲珑拉着她衣袖坐下,毫无惊惧之色。“这里是东宫,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更何况,这是在姐姐房中,此时只有你我姐妹二人,还怕传到陛下耳朵里吗?”
    “玲珑。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姐姐猜太子殿下怎么说?太子殿下说,此时还不是杀了姐姐的时候。因为姐姐怀的是秦王的孩子,留着将来或许在对付秦王的时候有用。”
    魏檀玉闭上眼睛,攥紧了拳头。“所以,你纵火让我有机会进入太子书房,到底是为什么?实话告诉我。我不想再听你拐弯抹角。”
    “好。那玲珑就坦白告诉姐姐。玲珑想太子那书房里一定有他和国师往来的秘密。玲珑若告诉你玲珑发现的这些,怕你猜忌玲珑,怕你不相信玲珑说的话。玲珑想让你亲自发现。你所处的东宫,有多危险。姐姐啊。我不知道你当初走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这里危机四伏。太子殿下步步为营,秦王手里纵有二十万大军又怎么样?他能违抗陛下的旨意不撤兵吗?你的孩子生下来,太子会放过他吗?太子都已经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要拿你母子性命要挟秦王,你却还想着如如何在这个虎穴里寻找证据给秦王传信?和太子相争,秦王必败,等国师彻底控制陛下心智,陛下神志不清时,会写下传位于太子的诏书,太子很快就要登基了。”
    “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
    “我若是姐姐,就想办法逃出去。”
    “逃?我怀着孩子,能逃去哪?”魏檀玉淡然微笑,“我哪里也不去,玲珑无需为我担心。太子既然说了,此时不是杀我的时机,那我呆在东宫是最安全的。逃出去,颠沛流离,伤了孩子不说,也未必能逃出太子的掌控。就算能避开太子,也难保那国师对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千方百计要对我和孩子下毒手,你说是不是?”
    便是这个笑容,让卫玲珑内心怵怕起来。卫玲珑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镇定,寻常女子,经这样游说,很难不感到惶惶不安,面如土色。而她不仅镇定自若,更是在危险复杂的形势中分析出最有利的生路。三言两语,字字说中要害,让人无法反驳。
    “妹妹,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你这份情谊,我记下了。可我不想连累到你,从此你就不要与我来往了吧。红蓼——”
    红蓼走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送良娣出去。”
    卫玲珑站起身,快步走了。出门后绿云和惊枝迎上来,见她脸色苍白,询问她可是身体不适,卫玲珑摇头,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像今日这样不堪。内心升起了对自己的鄙夷。
    两个多月过去了。飞霜殿里的皇帝虽然沉迷丹药,可并没有像太子说的那样,逐渐被控制心智。太子有些焦急,尤其是五万大军撤回抵达长安之后,一因五万大军被撤回,太子心里的底气和迫不及待就多了一分,二因怕皇帝突然清醒下旨要秦王回长安,那此前的计划就要因此改变,事情变得复杂和棘手了。
    东宫的密室,国师释逻准时出现。“太子殿下急着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道:“父皇什么时候才能下旨传位于孤?”
    “哦?原来太子殿下急着想做皇帝了。那……魏檀玉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死呢?”
    太子很是不解。“孤已经说了,留着她还有用处。你为何如此恨她?孤觉得,你对她的恨甚至超过了对你恨之入骨的秦王。”
    释逻笑了笑,道:“我恨她像只狐狸精一样能左右男人的心,太子殿下也已经被她迷住了。太子殿下在欺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杀她!”
    太子被激怒,拍案而起:“国师——你可不要忘了,你能有今日的身份,都是孤帮你的!你不过是一个臣子,你没有资格用这种口气跟孤说话!”
    释逻大笑:“没有资格的是你,太子殿下,没有了我的帮助,你无法坐上这个皇位。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实在是愚蠢——”
    “你——”
    “不信啊,拭目以待。”释逻拍拍太子的肩膀道,“不肯听我的话,那你就自己去下这个毒手。褚荀啊,我送你的画,你可还喜欢?有没有觉得一丝眼熟?”
    “大胆,你竟直呼孤的名讳?”太子此时深感面前这人是一匹可怕的狼,又懂得奇门邪术,近乎人间妖孽。自己这是养狼为患,此人不除,将来就是自己坐上了皇位,此人也是极大的威胁。
    “喜欢就多看两眼吧。或许你很快就没有机会看了。哈哈。”说完,释逻很快消失了。
    太子回到那画前,盯着那画看。画上男子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脚边蜷着一只白毛的狐狸。那妖孽可恨是可恨,可有一句话却说准了。这画看着确实眼熟。可是自己不可能穿这种衣裳,这显然不是大越这个朝代的,而且自己也不会养狐狸。
    此时此刻,太子改了主意。在篡了皇位之前,得先除了延机这妖孽,因为他太可怕了,一个控制不了无法驱使又知道自己很多秘密的人,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很快,太子心生一计。
    早朝后,太子到飞霜殿看望皇帝,皇帝嘴里嚷着说要喝长生不老的药。
    陈缇端进来,太子接过,说要亲手喂给自己父皇。陈缇退到一侧看着。
    太子拿起汤匙,趁皇帝不备,用指甲将玉扳指下藏着的药弹入药汤里,再用汤匙迅速搅拌化开,喂到皇帝嘴边。哪知皇帝却一把推开他,突然瞪着眼睛看着他道:“秦王?秦王回来了?”
    “父皇,是儿臣。”太子解释。
    “是太子啊。秦王呢?”
    “父皇让四弟出征了。四弟在边境抵御羌寇。”
    “那让秦王快些回来,朕有重要的话要跟他说,传旨,让他回长安——”
    “父皇——”
    “朕说让传旨让秦王——”话未说完,皇帝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太子看着自己手里有毒的药,又看了眼皇帝,心道正好,便下令:“快传太医。”
    陈缇领来给皇帝经常看诊的院首,院首探了皇帝的脉,按太子事先吩咐的话说了出来:“陛下应是最近饮了过量的长生不老之药,那药来路不明,过量沉积在体内,便对身体造成损伤。”
    太子顺手把药碗递给太医道:“这是父皇一直喝的丹药化成的汤,请院首过目。”
    院首拿银针一探,银针立即发黑。
    陈缇马上跪地自证清白。
    太子道:“封锁消息。通知国师马上进宫来作法。”
    不一会儿,国师穿着作法的道袍,戴着面具到了飞霜殿外,他前脚还没跨入殿中,事先候着的御林军马上把他团团围住了。
    “什么意思?”国师问。
    太子从里面踱步出来,道:“国师谋害陛下,拖下去就地斩了。”
    国师来不及挣扎,被御林军拖了下去。
    太子重新步入殿内。皇帝还昏迷着,不一会儿,御林军来报,已经斩了国师的首级,请太子发落如何处置尸身。太子懒得亲自过目那血腥的东西,说和朝廷斩首重犯一样处置。
    第83章 三哥,别来无恙。
    太子召来张院首仔细询问皇帝病情。
    张院首想着皇帝交代自己的话, 无论何人问起,皆要回答说皇帝已病入膏肓。而就在昨夜,太子殿下亲自去了他府中, 提到了那位国师,太子说自己不信那些长生不老之药,认为长期服用对皇帝身体有损伤,故而在明日,会召他入宫,希望他能配合自己明确指出那药有毒。那么太子会以此为由,下旨停止给陛下服用。张院首于是答应了,但他仅仅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为皇帝的身体着想而答应的, 并非已与太子为伍。
    张院首牢记着皇帝此前交代的话回答太子:“陛下已经病入膏肓,恐怕时日无多。”
    “那父皇何时能醒来?”
    “这,难说。”
    太子不再追问,回到床前看了皇帝一眼,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当日来了一趟,见皇帝沉沉昏迷, 不省人事, 果然和太子说的一致,怕是时日无多, 马上命宫女回去收拾东西, 说要日夜守在床前陪伴皇帝直到醒来。她万没有料到, 入夜时,这病入膏肓不省人事的皇帝竟醒了过来。
    皇后知道还不是下手的时机,床前陪伴的计划落空,当晚只得又灰溜溜地回了凤仪殿。
    皇帝得知太子杀了国师, 知道太子已经是急不可耐了。秘旨已发去了十多日,人应该快到了。待到夜深人静,召来暗卫询问秦王的行踪。
    暗卫答:“秦王已秘密抵达长安,明日一早便可入宫。”
    皇帝当晚拟了道传位的圣旨,故意没写要传位于谁,留了个空。
    得知皇帝醒来,太子有些坐立难安。第二日一早,陈缇来了趟东宫,说皇帝昨夜拟完了圣旨之后,今早便不省人事了,昨夜拟完圣旨后皇帝还特意交代,若之后自己昏迷不醒,则请太子速速入宫主持大局,但圣旨需等自己驾崩之后由陈缇代皇帝宣布。”
    太子匆匆赶到飞霜殿,那时皇后和一众妃嫔跪在殿外,她们都没有得到皇帝召见。和跪在殿前的皇后相视一眼,太子走入殿中。他一眼看见自己的父皇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就和昨日一样。
    父皇昨日的脸色那么苍白,昏迷得那样沉,连张院首都说了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昨夜的清醒恐怕也只是回光返照了。兢兢业业的帝王或许是想起来自己还没立下传位的诏书,才拼了命醒了过来立下了传位圣旨。太子这样想。
    御案前卷起的那道明黄圣旨尤为引人注目。太子的眼睛紧紧锁着那道圣旨,他没有马上走到床前去探望自己的父皇。
    父皇既让自己主持大局,却又为何要等到驾崩之后让陈缇代他宣布圣旨?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皇位不是传给自己的。若是想传给自己,他也根本不用立下这道圣旨。
    “陈内侍。”他叫住了一进屋就立在皇帝床边低泣的陈缇。
    陈缇擦了眼泪,走过来问:“殿下有何吩咐?”
    “父皇昨夜拟圣旨时,你可在旁?”
    “在。”
    “那你可看清父皇都写了什么东西?据你所说,父皇拟完了圣旨,就又晕了过去,究竟是什么东西让父皇如此着急?”
    陈缇支吾道:“殿下,奴才即便是知道也不能说,陛下说了,这圣旨要……”太子凑到他耳边说:“那你想活命吗?”
    陈缇跪下道:“奴才出去看看陛下的药煎好没有。”
    太子点头。
    陈缇快步退了出去。
    太子这才走到皇帝床前,盯着皇帝看了一会,踱回御案,展开了上面的圣旨,只是这东西一展开,一目看过去,要传位的人竟是留白。
    太子正疑惑不解。
    冷不丁听见自己父皇的声音于背后响起:“怎么,如此心急?”
    太子浑身僵硬,一时不知所措,随后听见背后皇帝起身下床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这才急忙慌乱地跪在地上。
    “朕都让你监国了,你还想怎么样?取朕而代之?”
    “儿臣不敢,儿臣没有此心。”
    “没有此心?那为何要安排一位国师到朕身边呢?”
    太子心底一凉,霎时万念俱灰,只得闭上了眼睛。
    皇帝道:“念及父子一场,你又杀了释逻那妖孽。朕不想当众一一数落你的罪状,朕给你一日,你回东宫去好好想想,明日这个时候再入宫来自陈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