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2月2号，眼瞅着还有两天就年三十了，现在已经有调皮的孩子拿了家里买的炮仗出来放，总能听到噼啪的声音，空气里也总是能闻到淡淡的炮仗味。

    沈玉一手一个篮子，另一手拎着个网兜，里面是一些吃的喝的，看着还挺丰盛，不过去的目的地却不是好地方。

    “哎，真是不想去沈家，每次去都想把房子点了。”

    沈玉嘟着嘴，有些无奈，要不是为了看看他们过得多惨，自己还真的懒的跑那一趟，白瞎这些东西了。

    这边刚到沈家门口，就看到沈旺阴沉着脸往外走，两人打了照面都愣了一下，随后谁也说话，沈玉直接走了进去，理都不理他。

    沈旺看了一眼沈玉，似乎还充满了怨气。

    “出事的时候不见你出头，这个时候过来干啥？”

    “出事的那天我在啊，就是你把我赶出来了，”沈玉很无辜的解释“再说你让我怎么出头？把宋寡妇给打死还是什么？

    你当我乐意来呢，这个家变成这样，谁过来不嫌晦气，也就是我没办法才过来的，不然你觉得还有谁？”

    沈玉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也是事实，沈旺尽管再不服气现在也认清了事实，只是这几天而已，就已经尝到了人情冷暖。

    不理会这个阴鹜的小子，沈玉直接打开门进去，依旧是那熟悉的恶心味道，他们就不知道收拾收拾么，汗味都能把人给熏过去。

    走到东屋，杨红英正躺着哼哼，时不时的骂几句，一看就知道精神有点不正常。

    听到脚步声，杨红英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沈玉，刚寻思骂两句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又咽回去了。

    “快过年了，我过来给你们送点东西，省的再饿死了，”沈玉在杨红英面前从来不遮掩对他们的厌恶“初二的时候我就不回来了，毕竟你们也没啥让我吃的。

    到时候费劲巴拉的还得我做，不够费劲的。”

    说话的功夫，沈玉根本没找到能坐下的地方，炕沿一摸都粘手，这是多久没擦过了，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得包浆了。

    还好这里不是沈玉要住的地方，不然估计光收拾就得好几天，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忍住的。

    “你看我这样舒服了吧？开心了吧？”杨红英看着沈玉，好像是有点魔怔似的，眼睛直勾勾的，“哼，肯定是你背地里给我下咒才这样的。

    你想让我受罪，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之前屯子里说过沈玉那有些“玄乎”的能力，又能做梦挖人参，又能算卦找戒指，还能看到死去的人……

    一开始别人给杨红英说这些，她都觉得是装神弄鬼，才不在乎，可是自从上次把沈玉给弄回来后就不得不信了。

    本来只是撒谎要让她花钱的， 结果她没啥事，杨红英自己腰被摔伤了，然后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不想信也被按着头相信啊。

    所以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杨红英愣是没敢骂，倒是沈玉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匪夷所思了。

    她可是费心费力的把沈家折腾够呛，怎么能光归结于玄学呢，这样对她的付出很不尊重哎，怪没成就感的。

    “我狠心？你当初对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呢，现在说我狠心？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说我狠心，唯独你没这个资格，不过也是报应，怎么样，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沈玉的神情越开心，杨红英就越憋气，可是现在却动弹不得，还不敢骂人，最后只能憋屈的喘粗气。

    将东西放下，看到他们过得不好，沈玉也就放心了，又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走了出去。

    院子里已经没有了沈旺的身影，不知道他又跑哪里去了，但是沈玉并不关心，想着正好去买瓶酱油和醋，年三十包饺子可离不了。

    就在去的路上，沈玉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光看那个德行，除了沈旺也没别人。

    而他离开的方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宋寡妇家。

    挑了眉头觉得新奇，沈玉直接改了方向悄悄的跟了上去，沈旺因为太专注根本就没发现她。

    一路过去，沈旺在宋莲花家的门口停下，扒着木杖子往里面偷偷看，冷冬数九的加上还糊的塑料棚子，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可是一想到沈解放在里面和那个女人亲亲我我，过的甜蜜自在，沈旺就恨的咬牙切齿，就是因为这对狗男女，自己成了全屯子的笑柄。

    每次出去都有人指指点点，就算是不偷笑，和他说话里也带着试探，无非就是想听听他过的多惨。

    仅仅几天时间，沈旺就已经体会了人情冷暖，越发觉得沈解放太过分，眼睛里的怨毒也加深了。

    就在这时，突然房门有被打开的迹象，沈旺闻声赶紧躲到一边的秸秆垛里藏起来，而出来的正是沈解放。

    人家披着棉袄走出来，快步的去秸秆垛边上的厕所尿了一泡，嘴里甚至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等要回去的时候，顺便还抱了点柴火。

    “莲花啊，咱们晚上吃酸菜炖粉条吧，你去买点猪肉炖上。”

    现在买东西都得用票，沈解放出来的时候没拿，现在只有宋莲花的份额，今天来点，明天来点的，根本不剩下啥。

    进了屋子的人不知道外面亲儿子就离他那么近过，而沈旺听着沈解放的话气的双眼通红。

    从秸秆垛里爬出来，盯着那门口好一会，最后竟然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火柴，转身就要把刚才藏身的秸秆垛给点了。

    可能是因为紧张，一连点了好几根火柴依旧没着，沈旺也越来越烦躁，终于点着一根还没来得及高兴地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竟然给吹灭了。

    “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要点着了，为什么给我吹灭了？”

    沈旺看到沈玉这样气的够呛，恨不得要吃了她，可是她却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是把沈旺直接给打蒙了，长这么大从来还没挨过揍呢，刚要还手，沈玉就充满讥讽的开口了。

    “你也就这点能耐了，生气就点人家草垛，到时候人家没啥事，你还不是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