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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真夫妻 第69节
    赵秀云手一顿,心想,第二次了啊。
    她有些谨慎地反问道:“不想要儿子了?”
    这事,也是一直存在方海的心里。他挠着头想半天,最后说:“先不想吧。”
    反正都一样,拖着。
    说着话,他摸媳妇肚子问:“怎么没动静啊?”
    赵秀云这回在医院,顺带也叫医生看过,叹气说:“太瘦了,医生说我营养不够。”
    好吃好喝的,还营养不够。
    方海握着她的手腕骨,说:“明天起,你一顿要吃两碗饭。”
    都长得瘦了,还每顿只吃一碗,怎么长肉啊。
    赵秀云觉得自己每天都吃得撑撑的,按她的饭量,两碗怎么可能吃得下,当即拒绝道:“我吃不下。”
    方海难得强硬道:“你吃得下。”
    他说到做到,每天都给赵秀云的饭碗压得实实在在的。
    碗一放,他就目光灼灼的盯着,盯得叫人心虚,又把碗捧起来才行。
    除了吃,还有锻炼。
    锻炼这件事,在赵秀云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就像她不能理解有的人为什么去爬山一样,对她来说在家干活不就是动了?
    但以方海这么多年在部队的经验,还是知道她动得少,所以身体才不好。
    既然知道不好,就得锻炼。
    每天吃过饭,人家遛孩子,他就满家属院遛媳妇。就那么点大的地方,谁夫妻俩天天在外面走。
    赵秀云在这种亲昵上本来就脸皮薄,一开始有人调笑,背过人就拧方海的肉。没几天就适应了,还能再跟人说说笑笑。
    当然,她的忍耐也是因为这种方法很有效,不得不忍。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暑假结束的前一天,方海把计划更进一步,说:“咱们可以开始跑步了。”
    赵秀云光听都觉得要喘不过气来,断然拒绝。
    方海现在对付她已经很有办法,不容分说拽着人慢慢往前。
    赵秀云很快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夜里报复回来,打死不叫他得逞。
    憋得方海一夜没睡好,对空气叹息。
    第60章 进贼了   开学第一天,公社小学要做大扫……
    开学第一天, 公社小学要做大扫除。孩子一大早提着小桶和抹布,带着手套出门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 不知道的以为要上战场呢。
    赵秀云只得在后面喊:“小心点知不知道。”
    禾儿给妈妈一个很敷衍的“知道”,赵秀云叹气之余,也别无他法,准备收拾一下去上班。
    方海穿戴整齐,赖在门边不走,眼睛一个劲盯着媳妇看,叫人想忽视都不行。
    赵秀云无奈地想笑, 说:“你也小心点。”
    也?
    也行吧,方海心满意足出门。
    苗苗挥手跟爸爸说再见, 小梳子试图给自己梳头发,疼得嗷嗷叫。无非是睡一觉,也不知道是她们格外爱在床上滚来滚去还是怎么的, 天天起来都得花大力气梳顺。
    赵秀云手上弄点水,给她打湿一点,绑了两个小麻花,别上红色的小发卡, 孩子头发少,发卡巍巍颤颤的,好像碰一下就能掉。
    她试着商量说:“苗苗,咱们不别发卡行吗?”
    苗苗某种程度上来讲, 是比姐姐更倔强的孩子, 立刻捂住自己的头,大有不让我戴我就哭的架势。
    赵秀云捏她的小鼻子说:“你啊你,要是掉了丢了别回来哭鼻子。”
    一语成谶。
    晚间,苗苗果然没戴发卡回来, 小丫头找了一天都没找到,看到妈妈哭得不像样,那可是她的生日礼物。
    赵秀云把小女儿抱在怀里哄,慢悠悠在家里踱步走,说:“妈妈是不是说会丢?”
    指不定是掉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苗苗哭得愈发悲痛,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方海心疼坏了,赶快说:“丢了就丢了,爸爸再给你买一个。”
    买一个,也不是丢掉那个。
    苗苗断断续续说着话,因为哭泣叫人难以分辨。
    赵秀云试图复述出来没成功,做作业的禾儿抬起头说:“她说她要原来那个。”
    按说发卡也不小,育红班就那么点大地方,怎么会找不到呢?
    禾儿算术算半天算不出来,正是心烦的时候,不耐烦地说:“方青苗,不许哭了。”
    苗苗抽抽噎噎,哭声憋在喉咙里,别提多可怜。
    也算有人治得住她。
    方海松口气,可千万别再哭,他脑壳都震得嗡嗡响,有的孩子真是不哭则已,一哭惊人啊。
    他好声好气地说:“咱们再买个新的,买个更喜欢的好不好?”
    一个发卡,三毛钱,他还是心疼的,可只要能不哭,什么都好说。
    赵秀云看他一眼没说话,也是被女儿的执着闹得够呛,顺水推舟道:“你带她出去玩一会,我做饭,让禾儿好好把作业做了。”
    三年级的第一天,也不知道是有多难的功课,回来眉头就皱得跟什么似的,巴巴跟手指头较劲。
    出去肯定是要去供销社,禾儿耳朵尖,说:“爸爸,我想喝汽水。”
    就数她最爱吃喝,赵秀云没说话当默认,进厨房赶快把饭煮上,又洗菜切菜,间隙从禾儿身边过,定睛一看,问:“你这写的是作业吗?”
    孩子自觉,她现在又要上班,不像刚来随军时盯得勤,回来见她写写画画的,还以为是作业,现在看着倒不像。
    禾儿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正经事,得意给妈妈展示说:“是我这个暑假挣的钱。”
    一分两分,一毛两毛,零零碎碎居然攒下来三块多。
    赵秀云摸摸孩子头发说:“你把零钱给妈妈,我给你一张‘大炼钢’。”
    五块钱的纸币,大家都叫“大炼钢”。
    禾儿加减法还是过关的,却没有多少钱多了的喜悦,重重在桌上拍一下,说:“只剩两块一。”
    她明明记得自己有三块七毛二的,今天数来数去却只有两块一,剩下的钱去哪里了?中间差的可不是一分两分,是一块六毛二!
    赵秀云看一下孩子简陋的账本,心算完说:“是不是你花掉忘了?”
    禾儿猛摇头说:“没有,我不花钱的。”
    她自己的钱,是绝对不花的,都找爸爸要。
    也是,这孩子进口袋的钱就别想再掏出来,按说这写得这么详细,也不会是记错啊,好端端的钱放家里,还能丢了?
    这可不是小事啊。
    赵秀云急着炒菜,说:“你再好好想想,妈妈先做饭,吃完饭咱们一块想。”
    禾儿坐下来继续苦思冥想,习惯性咬着铅笔头。
    方海抱着止住哭的小女儿进来,说她道:“禾儿,不能咬。”
    脏死了,就那笔,一天不知道在地上滚过多少圈,又叫多少人踩过。
    禾儿讪讪把笔放下,把妈妈也没有答案的难题丢给爸爸。
    方海第一次看她的账本,还别说,他的分量不少,人家写得清清楚楚。
    【爸爸一分】
    【爸爸一毛】
    他苦笑不得道:“人家卖猪肉的也这么记。“
    【猪耳朵三毛】
    【猪蹄七毛】
    他看过一回,一样一样的。
    禾儿不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催爸爸快点帮她想想,有没有她花了钱自己忘记的时候。
    方海连自己给过孩子多少钱都不记得,哪里记得这些,他粗枝大叶的,这些年过日子全赖一本心账,反正每个月定时寄多少出去,他自己花的可以忽略不计,剩下的不全是攒的。
    看看存折里有多少钱不就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爱莫能助,说:“东西先收起来,要吃饭了。”
    客厅里就一张桌子,禾儿的东西摆得满满,她一锅端全丢进书包,只把新铅笔盒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合着书包旧的无所谓,这新的就跟宝贝似的是的吧?
    方海把苗苗安顿在椅子上,她头上是一个崭新的发卡,粉红色的,有一点点毛绒绒的触感。
    姐姐摸一下,她就很大方摘下来要送。
    禾儿才不会抢妹妹的东西,她有一盒子宝贝发卡,给妹妹别好说:“不好看。”
    是真的觉得不好看。
    苗苗本来喜滋滋的,嘴一瘪要哭。
    禾儿断定道:“是爸爸挑的。”
    方海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哟呵”一声道:“成精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挑的?”
    禾儿有些一言难尽道:“因为不好看。”
    供销社东西虽人少,还是有几样的,爸爸偏偏挑中最丑的,卖了最久也没卖出去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