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顺藤摸瓜
    这一夜的月亮很远, 一直笼罩在天空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
    整个阵营都沉浸在一种打了胜仗的喜悦中。
    曙光联盟这边内部问题很多, 边防线上的异能者面对着供给不足, 轮换不及时等等问题，以至于一直都是被动挨打, 从来没有主动反击过。
    今日终于在许楚的帮助下打了一个完美的翻身仗, 众人对未来或多或少都有了些信心。
    晚饭的时候，许楚从农场内运来了新鲜的蔬菜，还跑去北暨山上偷了一只羊，营地的人罕见地吃上了一顿有饭有肉的晚饭。
    白采还很珍惜地将羊肉送到了旁边几个营地去。
    月光下, 人群一片欢腾。
    烤羊肉的香味儿飘散出去，被困在笼子里的安巧朦闻到了。
    她加入北方联盟之后, 身体已经停止了正常的代谢, 没有代谢，自然也不需要吃饭了。
    她将这视作“永生”的象征，并且一直引以为豪, 但是闻到烤羊肉香味的瞬间, 那颗许久不运转的胃却蠢蠢欲动起来。
    她被勾起了某些作为“人”时的回忆。
    末世之前的, 末世之后的，这些纷杂的回忆不讲道理地涌入她的大脑，让她有些呆愣。
    但这呆愣也没有维持很久, 安巧朦很快恢复了理智, 她看着快乐的人群，从心底发出一丝不忿。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从来就没有这种优待。
    末世之前, 她家境不错，在学校时就是万众瞩目的对象，她也曾经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很满足自己的生活，可是末世来临之后，身边原本不如她的人一个个都进化成了异能者，她父母因为她没有异能而放弃了她。
    她只好利用自身有的优势，攀附在一个又一个陌生人身边，靠着他们的力量活下去……可饶是如此，世界上总有比她更讨人喜欢，更被人青睐的人。
    她的处境变得飘忽不定，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冒出来，抢走她的地位。
    留在小麦联盟完全是个意外，因为她与姚飞是旧时，末世之前，姚飞还追求过她，虽然被她拒绝了。
    再见面，姚飞似乎对她还有想法，他许诺给她安稳的生活，于是安巧朦就答应了，跟随姚飞来到了小麦联盟。
    但是安巧朦还是觉得不安，所以她尽可能认识联盟内的所有人，光一个姚飞，还有姚升……甚至连他们的父亲她都不想放过，毕竟在小麦联盟内，他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偏偏出现了一个许楚，说来也怪，这人都没有去过小麦联盟几次，偏偏叫姚升变了心，连一直对她逆来顺受的姚飞都开始抱怨她不应该这样做，不应该那样做。
    那种随时都会被抛弃的感觉再次笼罩了她。
    但这一次，她选择的不再是依靠别人，而是依靠自己。
    看着头顶的明月，安巧朦的神情逐渐冷硬，就算变成怪物，就算再也品尝不到美味又怎么样？
    至少这一次，她可以说了算自己的命运。
    ……
    短暂的休息很快结束，晚饭后，营地内再次恢复了冷静沉默，值岗的人去值岗了，休息的人去休息了，帐篷之间一片安静。
    安顿安巧朦的笼子似乎被人遗忘了，黑暗的角落中，安巧朦用自己的利爪一点点磨着笼子，最终，“哐啷”一声，笼门落地，她自由了。
    她的脸上升起一丝恨意，五爪扭曲对着旁边一个帐篷，然而脚迈出去，却又收了回来。
    安巧朦在心中告诉自己，她一个人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好不容易找到了逃跑的机会，还是别浪费掉了。
    于是又收回了自己的双手，顺着墙根悄然溜走了。
    旁边的看守并没有发现她跑了。
    ……
    安巧朦一心逃走，却没有注意，她离开后没多久，安静的帐篷里头就走出来几个人，正是许楚九聆白采三人。
    白采皱着眉头道：“刚才我还以为她要过来偷袭，心想她要是真的这么蠢，过来一掀帐篷门帘，咱们全体暴露，到时候大眼瞪小眼多不好。”
    许楚却道：“走吧，跟上她，看看她往哪里去。”
    一路上，许楚都在借着四周的灵气遮掩自己的身形和气息，她本体就是植物，对这方面的事情十分擅长，再加上安巧朦本来就不是一个细心的人，被病毒感染之后，思维更是与常人不同，一路上硬是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三个尾巴。
    自打北方联盟跟曙光联盟开战以来，因为北方联盟内部普通人类无法踏足，以至于这边对那边的了解一直不够，曙光联盟一直处于挨打的被动中。
    之前抓住安巧朦的时候，白采就向许楚表示了，想接着这个机会找到北方联盟大本营的请求。
    所以他们一开始安排的笼子就很劣质，一个普通的丧尸只要用尽全力就能将笼门打开。
    中途也没有派人去看守安巧朦。
    只是让人惊愕的是，安巧朦居然没有马上逃走，从夜深人静到天蒙蒙亮，才开始行动。
    中途急得白采都想出门亲自去给她换笼子了。
    ……
    安巧朦这一路疾驰，一直跑到了天亮，中途有几次警惕地回头，也都被许楚巧妙地遮掩过去。
    就这样畅通无阻地到了北方联盟深处。
    翻过一座大山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北方联盟的要塞城市。
    那座城建立在几座山中间的低谷处，厚重的城墙遮挡住了许楚他们的实现，只能隐约看到城墙里头高高耸起的房顶。
    看到这一幕，白采皱眉道：“我们一直以为北方联盟是个阴谋，所以加入北方联盟的人类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变成了病毒的载体，没想到他们居然有城市……难道是我们之前阴谋论了？”
    “不对。”许楚定睛看着那座城市，缓缓道：“虽然现在还不太确定……但是这座城市里没有活人。”
    一瞬间，白采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恐。
    没有活人的城市？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安巧朦，许楚也说她没有活人的气息，那就是……这城市里住的，都是跟安巧朦一样的人。
    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但其实已经死了。
    “这些病毒真的很厉害，它们能改造人体细胞之间的关系，让细胞损耗变得很小很小，当它们不去破坏细胞组织的时候，这个人看上去跟活着没什么两样，而且因为病毒的加入，它们的代谢变得很慢很慢……从表面看上去就是不吃不喝也能维持生存。”
    白采缓缓道：“可是我的研究团队还是觉得有问题，北方联盟建立的时间也不算久了，那些人一样也要用异能，每天在北方联盟和曙光联盟之间窜来跳去，仅仅只是靠着身体自我调节，真的能维持那么久吗？还是说……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能量来源？”
    许楚道：“这些都得等你进到城里之后才能知道了，不过我们只要进城，必定是要被发现的，现在怎么办？”
    白采还没想出应该怎么办呢，却见安巧朦又从另外一道城门中出来。
    那城门紧锁，许久也不见有人进出，而他们又在高处，这一幕看得格外醒目。
    白采睁大了眼睛：“她又要去哪儿？我们跟过去看看！”
    几人再次跟上，却见安巧朦往大山深处去了，绕了几圈之后，走向了一个许楚跟九聆十分眼熟的地方。
    许楚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九聆，却见九聆表情也有些无语。
    这安巧朦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当初的那栋小楼。
    她不知道身后还有人跟随，就从正门进去了。
    许楚看着也是觉得无奈，当初看到这里人去楼空，就没想到他们还会回来，走的时候连点东西都没有留。
    还好今天阴差阳错跟着安巧朦过来了。
    可是，既然所有异能者都居住在之前的那座城里，那这小楼中的……又是什么？
    安巧朦进了楼中，许久没有动静，许楚按耐不住了，就想跟着一起下去看看，却被九聆摁住了肩膀：“再等等。”
    又等了十几分钟，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九聆俯在许楚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许楚恍然大悟，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是在感知些什么，这种状态白采曾经见过，就是他们与安巧朦带来的丧尸一战的时候，许楚在旁白维护木网时就是这样的。
    按照那些精神系异能者的说法……好像是在冥想？
    白采这种战斗系的异能者完全不能理解，精神力真的存在吗？冥想能有什么结果？
    他好奇地想要询问，却被九聆摁了下去，片刻后，许楚睁开了眼睛，道：“里面的地下设施里有很多人，还有一个瘴气很重的球……我不敢靠太近，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过，我找到了一样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
    听了她的话，白采满含期盼地抬起头，却见许楚点了点头，道：“我们一直找的那两条蛟就在别墅底下。”
    “什么？蛟？！”白采愕然出声：“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有是什么代称？”
    第89章 忽如其来的掉马
    许楚说完这话之后, 才意识到白采并不知道他们寻找的是什么, 因为他们之前说是毒蛇来着。
    四周一下子沉默了, 许楚看着白采，油然而生一种心虚。
    九聆也跟着干咳了两声, 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采却是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所以, 你们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在说什么代号？而是你们寻找的真的是两条蛟？就是传说中，过了龙门就会化龙的那种……魔幻生物？！”
    许楚知道眼下的人类不太相信古时候的传说故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好木着脸点了点头。
    片刻后，又觉得不对, 纠正道：“它们跟龙不是一种生物, 化不了龙的，就算是变……也只能变成蛟龙，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是了。”
    白采听着有点崩溃：“这是重点吗？”
    但很快, 他就反应过来：“你们怎么知道那是毒蛟？难道你们也……”
    白采的眼眸逐渐睁大,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九聆能过一日千里, 而许楚能控制植物了……说异能都是骗他的，他们根本……
    许楚露出无奈的表情：“被你发现了，怎么办？”
    说着, 旁边的九聆故意呲了呲牙, 一张俊秀的人脸略微变化，属于狐狸的尖牙利齿显露出点点，白采被下了个趔趄, 一个屁股蹲蹲坐在地上。
    许楚连忙拔了九聆一把，瞪了他一眼后，转向白采：“你放心，我们不吃人。”
    白采瞪眼：“什么？！你们还想吃人？！”
    许楚：“……”
    许楚觉得他们对彼此的认知似乎有点误会，于是拍了拍白采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拎起来，道：“我们慢慢说，首先，我跟九聆确实不是人类，他的原型你刚才也已经看到了，至于我……跟我谎报的异能差不多，我是一株植物，有毒的那种。”
    说着，许楚伸出自己的右手，仗着尖刺颜色诡异的藤蔓凭空生长出来。
    白采自诩心脏还算坚韧，对此也能支撑得住，于是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了。”
    许楚挠了挠头，觉得还挺高兴的：“我以前跟人家说我是一棵植物，都没有人相信我，甚至还有人跟我说，建国之后妖怪不能成精……我就很生气，然后我就回山上去睡觉了，没想到你竟然肯相信我，我们果然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