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竹染被茶水呛得接连咳嗽了几声。

    刚被溅了水的宫女顾不得擦拭自己脸上的水，起身就要为小国舅捶背。

    风竹染摆手制止，随后丢了一条手帕给那宫女，抬头看向皇贵妃。

    “姑姑，为什么是大小姐？”

    “只能是大小姐。武青凤品貌具佳又是嫡出，若是成就了这桩婚事，那无论是对国舅府还是姑姑我，可都是天大的好事。”

    风竹染没想到皇贵妃是存了这个心思，刚才那份精气神瞬间消失。

    身子往软椅里一靠，有气无力地问道：“既然姑姑早就有了打算，刚才为什么一直在说武家的二小姐？”

    “我这么说就是想告诉你，这样的女子不能娶。幸亏侄儿你当初极力反抗，否则这后果当真是不可相像。”

    极力反抗？皇贵妃哪里知道，逃婚那件事，风竹染现在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

    今日本以为皇贵妃又旧事重提，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答应下，哪知道突然换人。

    风竹染见过几次武家大小姐，人虽然也算美貌，但跟二小姐简直没法比。

    他知道这一次若听从了皇贵妃的安排，只怕自己当真就再没得选择了。

    于是说道：“姑姑，我的婚事您就不要操心了，让我自己做回主可好？”

    “那怎么行，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反正娶亲的是我，这次就让我说了算。”

    风竹染虽然语气坚定，说完这几句话也不敢多留，拉着一张脸走出凤仪殿。

    到宫门口时刚好遇到林丹，本想约了一起喝酒。

    林丹说七皇子邀他入宫，问风竹染要不要一起，此时风竹染实在不想去见七皇子，借口自己还有事情走了。

    但他并不想回国舅府，索性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着。

    青鸾这几日在将军府过得很是惬意，夫人和大小姐更是出奇的安静，青鸾也懒得猜测她们的想法，没事就教几个丫环练功夫。

    一连数日，在府上待得烦闷，就让练得最好的白芷看着她们，自己一个人出来散心。

    青鸾在大街上走着，又觉得没趣，倒不如顺道去看望如媚，喝她那里的桂花春。

    谁知，还没到天香楼竟意外地遇见了风竹染。

    风竹染以感谢之前的救命之恩为名，极力邀请青鸾，态度更是少见的谦卑诚恳。

    青鸾本来就是闲逛，于是爽快答应，二人一起走进了一家酒楼。

    酒菜上桌，风竹染连敬三杯，感恩当日相救之情。

    几杯过后，风竹染话多起来。

    一拍青鸾的肩膀问道：“军爷，你当真是将军府的人吗？在武将军麾下任什么职位？”

    青鸾耸了一下肩，甩开风竹染的手。

    “我自然是将军府的人，职位嘛，任得只是闲职。”

    “闲职？这个就有点假了，将军府怎么可能养个闲人。况且武大将军还在边境，他的人不跟随在侧，反倒先回了将军府？”

    “这有什么，我在边境杀敌奋勇又保护过凌王，也算小有功劳，凌王殿下就把我带回来了。”

    风竹染虽然喝了不少酒，心思却一点也不乱，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青鸾说道：“军爷，你这个解释实在牵强。不过这不重要，我想问你的是，你可认得将军府的二小姐？”

    青鸾本来被风竹染盯着就有些紧张，听他这么问，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她原本打算从今以后都要以真面目见人，但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出来逛大街，总是有些不便，只得又装扮成原来的模样。

    只不过，每次都是白芷或者紫苏帮她打扮。

    今天她们都在院子里练功，她就自己对着镜子简单装扮了一下。

    皇后寿宴上，风竹染是见过自己的，这会儿突然问起，让她有些心惊，担心自己被认出来。

    风竹染看到青鸾的反应，好奇在问道：“军爷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想说你不认识吧？”

    听到这话，青鸾才放下心来。

    一笑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明白小国舅为什么突然问起二小姐。”

    “没什么，就是看到军爷就突然想起了。”

    风竹染语气含糊，眼前的军爷虽然救过自己，但也不可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此时看着青鸾一脸为难，说道：“没什么，军爷若是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

    青鸾摆摆手，“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武家二小姐身体较弱，大多时候都蒙着面，难得一见真容。”

    “哦”

    这样的话风竹染是相信的。

    那日他和七皇子去将军府，见到的就是蒙着面的二小姐。

    风竹染举杯再敬青鸾，两个人一时无话。

    青鸾看着一向口齿伶俐的小国舅，今日竟然如此一副欲言又止的，于是想逗一逗他。

    “小国舅，你向我打听二小姐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皇宫一见对她动心了？”

    “动心？怎么会？”

    风竹染虽然立刻矢口否认，心里却在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在想着，自己这些天心中所想都是武二小姐，这样的感受，除了动心还能是什么。

    于是喝下杯中酒，喃喃地说道：“那样的一个女子，谁见了又会不动心？”

    青鸾没想到风竹染会说这样的话，虽然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状态，这反倒说明他说的是真心话。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自己了？这是不是有点太玄了？

    青鸾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这个玩笑开得大了。

    可是说出的话也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没听到，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毕竟自己也是一个女孩子，有人当面说出心意，而对方的身份又是当朝小国舅，相貌也是如此出众。

    虽然对方依然是把自己当男人看待，自然也不算当面表白，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人喜欢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风竹染并没有留意青鸾的反应，只顾一个人喝着酒。

    几杯喝下，风竹染确实有些醉意微醺。

    一边喝酒，口中还在说着：“那样的舞蹈，那般的容貌，那么超凡脱俗的气质与那些贵家千金相比，简直惊为天人。”

    青鸾听着风竹染对自己的赞美，想着，也许这个小国舅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一直被他挤兑的人，此刻会成为他心中最出色的女子。

    想到这些，青鸾心里感觉十分痛快。

    端起酒杯说道：“小国舅，你喝醉了，干了这最后一杯，我送你回府。”

    风竹染答应了一声，举起酒杯与青鸾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进

    青鸾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伸手拉住风竹染的胳膊，将他从坐位上拉了起来。

    风竹染脚步踉跄，青鸾只得将他一只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

    两个人正要离开，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拦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