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叫叶南过来一趟？”方玉觉察出凌霜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他根本没有想到另一层意思。此后漫长的等待中，方玉每一次想起这个场景都会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他居然将凌霜给他的机会这样浪费了，浪费的令他胆战心寒。

    凌霜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却还是不甘心的看了方玉一眼道：“今儿睡不着，出来走走，方玉……”

    “霜儿，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情一会儿回去陪你！”方玉如今确实忙得要命，一家之主与方家的闲散少爷，绝对是两个概念。

    “不必了！”凌霜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寒凉了，“你不必过来陪我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走的好好的。”

    方玉越发听得这话怎么有些怪怪的，刚要答话却不想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过来附在方玉耳边说了些什么。方玉脸色巨变，随即命人将凌霜先送回东苑去。

    凌霜哪里用别人送，早已经转身独自离开，夜色中那双凤眸却满满都是压不住的泪。她的指尖几乎将手掌刺穿了去，才将眼中的泪意缓缓憋了回去。

    她没有哭泣的资格，当她将自己全部的青春献给了血腥的战场，将自己全部的爱恋献给了这个欺骗她的男人之后，她再也没有哭泣的资格了，今后的路需要她一个人走下去。

    凌霜先回了东苑，她此时的心情很乱，内心一千遍一万遍告诫自己不要相信方恒的鬼话，可是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这样的告诫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大小姐！”嫣红等人忙迎了上来，今儿凌霜的神情实在是不对劲儿得很，莫不是刚才同姑爷吵架了？

    “妍儿，吩咐方府里头我们的人撤回凌家！嫣红你去告知月珑，让月珑带着人连夜赶回凌家，方家还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姹紫替我收拾东西，无关紧要的东西一件也不要带，将那些细软物件儿带上便好。”

    凌霜此话一出口，嫣红等人顿时懵了，这看起来不像是同姑爷简简单单的闹别扭，这分明是决裂的征兆。

    “大小姐，”姹紫忙劝解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大小姐不必这般大动干戈的，这几日姑爷定是忙的厉害，等过一段儿时间……”

    “我是不是惯坏了你们？主子们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凌霜声音中已经压着几分怒意了。

    林子妍看出苗头不对忙将姹紫悄悄拉了回来道：“大小姐且休息一会儿，奴婢们这便去收拾。”

    嫣红不禁急红了眼，这是做什么？好好儿的怎么就决裂了呢？她们还等着抱小少爷呢？

    “大小姐……”

    “滚！”凌霜暴怒。

    林子妍忙一把一个拖出了内堂，三个人走到外面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的很。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嫣红急得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宠着她爱着她的姑爷……这……”

    “少说几句吧，这其中定然出了什么差错，”姹紫此时倒是醒悟过来了，“大小姐做事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我们且按着她的吩咐去做，到时候再看情形如何？”

    “少夫人睡下了吗？”三个人刚分头下去忙乱，不想方霏再一次出现在东苑暖阁的外面。

    姹紫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方霏一晚上来了两次越发狐疑，只得进去通报不想凌霜很痛快的让方霏进去。

    凌霜此时哪里睡得着，方霏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处，眼睛通红仿佛哭过了似的。

    “小妹缘何这般模样？”凌霜不知道她来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霏却是缓缓福了福道：“嫂嫂，我知道大哥已经将东西交给了嫂嫂，可是你为何不相信还要去问方玉那厮？”

    凌霜眉头一蹙，方霏素来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如此对方玉出言不逊倒是令她不知所措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方霏突然抬起脸，因为悲伤过度而带着几分狰狞的扭曲，“你不愿听明白还是不敢听明白？大哥将方玉这个秘密告诉你之后，你为何要去找方玉？你明明知道那人最是个阴毒狡诈的，你还去找他？你将我大哥连骨头带渣卖的一干二净！”

    “你想说什么？”凌霜越发听不明白了。

    “他死了！！”芳菲突然嘶吼了出来，藏在袖间的匕首瞬间刺向了凌霜的胸口，只是方霏到底带着几分意气用事，根本不顾及她要刺杀的可是实战经验丰富至极的将军。

    凌霜很轻易的便将她制服了去，姹紫冲了进来将方霏手上被凌霜一掌斩落的匕首捡了起来，方霏无力的瘫坐在了墙脚捂着脸痛哭起来。

    “姹紫，这里没事，你守着外面！”凌霜又气又惊，方霏刚才竟然可笑的要杀她！但是方恒的死着实让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方霏脸上的泪水已经将精致的妆容化成了污浊，她呆呆的看着前方嘴巴里发出无意义的低语。

    “我很早便知道方恒不是我的大哥，我在这宅子里没有朋友，没有爱我和我能爱的人。即便是我的娘亲也是算计着怎么把我嫁给一个好人家。只有他……”

    方霏缓缓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间流了出来。

    “只有他小的时候带我出去玩儿，只有他还能记得起来方府中有我这样一个女子，我喜欢上了他。凡是接近他的女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

    凌霜看着她只觉得毛骨悚然，越发想要回到凌家去。

    “你与他有了婚约，是我撺掇凌婉接近他，凌婉与他最情浓之时都是我从中牵线搭桥，坏了你与方恒的婚约。”

    凌霜顿时狠狠吃了一惊，原来孽缘都在这里埋藏，发酵，最后腐烂。

    “是我连夜告知你凌婉在桃花林要对付你的计划，这你也知道。李家小姐本来能活，我亲自掐死了她，因为她要嫁给我的大哥。呵呵呵……”方霏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欣赏上面的斑驳血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还是不属于我……不属于我……他还是被方玉杀了……”

    “凌霜……我诅咒你们……诅咒你和方玉今生今世不会有善果……我诅咒你们……”方霏笑得凄惨又恶毒，唇角缓缓流出黑血，显然之前已经服了毒药要与凌霜同归于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