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重重地点头，西瑞尔吩咐乔道：乔，请你去问一问船长，我们什么时候会到人鱼湾。

    乔转身而去。

    正如西瑞尔是第二次来到费兰克兹学院一样，这也是西瑞尔第二次来到人鱼湾，来到这片神秘而美丽的海域。

    不过，前一次他跟在澹秋水身边，是澹秋水为他取人鱼珠，而这一次，他带着一个蠢头蠢脑的卡尔还有一个关系半冷不热的乔，为丽兹寻找人鱼珠。

    只是不知道，人鱼王是否还是十五年前那只人鱼。

    *

    澹秋水拟定的治疗方案中，需要五种世上最珍贵的药材，分别是：人鱼珠、生命神水、红纹蝎毒、极地冰莲花、巨龙鳞。

    西瑞尔也是长大之后，只身出来游历，才真正意识到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价值吗，意味着什么。

    为丽兹解毒他们只恳求能得到一颗人鱼珠，而当年为西瑞尔治疗，澹秋水整整磨光了一捧珍珠粉。

    师尊，什么是人鱼珠啊？在夜晚的海面上，一艘小船在平缓地行驶着。海面上有不小的海风，但小船却像是行驶在平静的湖面上一样，海风吹到船上来，吹到人脸上却只能吹起几缕发梢。

    小船的尖头处挂着一盏玻璃罩的油灯，在深蓝色的海面上投下一片金色的波光粼粼。

    没有海船愿意去人鱼湾，澹秋水只好带着小西瑞尔用这条小船飘飘悠悠地往人鱼湾行去。

    晚上的海面具有很重的湿意和凉意，小西瑞尔窝在澹秋水的怀里，被澹秋水用他魔法袍裹了一圈。

    人鱼哭泣的时候，流下的眼泪就会变成珍珠，叫人鱼珠。澹秋水声音轻柔地向小西瑞尔解释。

    人鱼是一个种族，我们生存的世界里有很多的种族，其中最主要的有七个，彼得知道是哪七个吗？

    小西瑞尔在澹秋水怀里转了一圈，面朝着澹秋水，坐直。他觉得这是师尊在考校他了，所以需要态度端正。

    有人鱼族。小西瑞尔说。

    澹秋水璀然一笑，伸手刮了刮他挺挺的鼻梁，没有人鱼族。

    小西瑞尔先是被澹秋水的笑容迷了眼，随后又感到有些窘迫，因为他答错了，好像他是一个蠢笨的小孩一样。

    澹秋水告诉他：是最可怕的魔族、擅长炼金术的矮人族、会魅惑人的巫妖族、高贵圣洁的精灵族、能喷火的巨龙族、凶蛮的兽人族、还有我们人族。

    澹秋水娓娓道来，小西瑞尔听得生出无比的向往，在被澹秋水收养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世界竟然如此的广阔。

    那人鱼族呢？小西瑞尔还是对人鱼族耿耿于怀。

    澹秋水将他身上的魔法袍裹紧：人鱼族是巫妖族的分支，有巫妖与海洋中的大鱼结合，就产生了人鱼，后来这些人鱼继续繁衍下去，就变成了独特的人鱼族。

    小西瑞尔脱口而出：那人鱼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混血！

    澹秋水听完伸手将小西瑞尔搂住，笑着说：对啊，所以人鱼们和彼得一样，非常非常漂亮。

    小西瑞尔问：混血就是漂亮的吗？

    澹秋水回答他：对，混血的孩子会非常可爱漂亮。

    因为澹秋水从来不会看不起混血，在澹秋水的身边，小西瑞尔也慢慢变得能坦荡地接受自己人族与魔族混血的身份。

    他始终记着澹秋水告诉他的话，身份不能区分一个人的高贵和低贱，品格才能。所以师尊希望他做一个品格高尚的小绅士。

    那师尊，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漂亮的人鱼？

    澹秋水揉揉他的头，明天，明天我们就能看到了。

    人鱼的确漂亮，他们是巫妖的分支，容貌能魅惑众生，他们拥有无上美妙的歌喉，但是他们的歌声却是捕猎的武器，听到人鱼歌声的船只无一不撞碎在巨大的礁石上。

    他们的下半身是美丽的鱼尾，那鱼尾是海洋创造的最美的艺术品。

    但是这些，这些所有的，在西瑞尔眼里，他们的美丽加起来也敌不过他的师尊的万分之一。

    他的师尊，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最崇高的，更比神明。

    而他，想渎神

    西瑞尔终于记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在自己师尊身边。

    但他并不绝望，只要成为圣阶，他就有资格。

    乔跑回来告诉他们，船长说，明天，明天他们就能正式进入人鱼湾的范围了。

    第24章

    到地方了，前方的海域全被浓重的雾气笼罩着，船长命水手将船停下来，对西瑞尔说：我们不能再前进了，如果继续前进，海船一定会撞上礁石。

    西瑞尔点头答应，这是起航前就商量好的，船长只负责将它们送到人鱼湾，但绝对不会深入，他们在海上航行的人，对人鱼的可怕再清楚不过了，多少金币都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卡尔和我下去，乔留在船上保护海船和船上的人员，这里毕竟是人鱼湾，黑夜降临之后，就算在外缘也不安全。

    乔微微皱眉，明显对西瑞尔的安排感到有些不满，为什么卡尔能潜入深海中和人鱼战斗，而他却要留在船上了？难道是看不起他吗？

    西瑞尔一眼就看出了乔的心思，安抚道：我的方法只能让两个人潜入海中，比起卡尔，你的经验和能力更令我信任，我们的海船不容有失，我们也需要你在海面上时刻接应。

    乔立即答应：我明白了。

    商定后，西瑞尔和卡尔准备出发，卡尔一直好奇着，西瑞尔到底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像鱼一样潜入海中，去寻找人鱼的深海宫殿。

    西瑞尔将右手伸入魔法袍中，作势掏东西，但实际上是从右手手指上的戒指里往外拿东西。

    这枚戒指是澹秋水给他的，而奥古大陆上，只有扩展空间的魔法，没有开辟空间的魔法，西瑞尔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枚戒指的特殊，因为这很容易给他带来麻烦。

    开辟空间，这样的神术多么令人垂涎，但这枚戒指，这种神乎其技，是属于他的师尊的，西瑞尔不愿任何人多看一眼。

    西瑞尔拿出了两颗圆润的珠子，珠子像是夜明珠，但是比夜明珠更小，在阴沉的光线中也散发着璀璨的微光。

    卡尔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宝物？我们就要靠它潜入海中？卡尔有点难以相信，这小珠子，能有什么用？

    能避开水的宝物，含在口中就能在水下自由呼吸。这种珠子当然也是西瑞尔的师尊，澹秋水的杰作，可惜，都是一次性用品。

    十五年前澹秋水带着西瑞尔潜入人鱼宫殿那次，使用的也是这种珠子，在这之后，年幼的西瑞尔觉得这种珠子十分有趣，澹秋水便制作了许多逗他玩。

    后来澹秋水的戒指给了西瑞尔，塞在里面的珠子也就一直在里面，但是西瑞尔找了找发现，当年的许多珠子只剩两颗了。

    卡尔的眼睛里迸发出惊奇的神采，竟然如此神奇？他迫不及待：那我们快走吧！

    两人将珠子含在口中，从船上纵身一跃，跳进海里。果然一入海，他们虽然被海水严密地包围着，但是却能是长出了鱼鳃一样，能无比顺畅地呼吸。

    唯一的不方便是，含着东西就不好讲话了。

    为了珠子不掉出来，卡尔因这珠子的神奇的功效，雀跃地、含含糊糊地朝西瑞尔说话：我的天，西瑞尔，这太神奇了。

    一连串的气泡从他口鼻间冒出来。

    西瑞尔当然不会用这种方法说话，这实在不雅，他使用的是秘密传音，直接将他的话传入卡尔的脑海中去。

    跟我来，我们要去找人鱼的宫殿了。

    两个人就像两条灵活的鱼一样，朝越来越深蓝的海底游去。

    *

    进入海中后，因为担心小西瑞尔出意外，澹秋水一直牵着小西瑞尔的手。

    这太神奇了！小西瑞尔不由睁大了眼睛，无数的鱼群在他身边游来游去，还有各种漂亮的五彩斑斓的珊瑚长在海里，颜色鲜艳的小鱼在那些珊瑚间穿梭。

    小西瑞尔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神奇的国度。

    他按耐不住呼唤澹秋水，想向澹秋水倾诉自己的心情，但一张嘴，却吐出一串泡泡。

    澹秋水笑起来，真想一条活泼的小鱼。

    澹秋水朝远处一伸手，一根红色的珊瑚枝默无声响地被折断，缓慢地飘在海水中，澹秋水将红色的珊瑚枝取过来，递给小西瑞尔，拿好，师尊带你去找人鱼。

    小西瑞尔开心地笑着点头，一手抓着珊瑚枝一手抓着澹秋水的手，被澹秋水带领着在海底畅游。

    海底也有山川峡谷，高大的石灰岩被海草珊瑚爬满，形成奇特的形状，水母一耸一耸地在海里漂浮，像是海里的灯盏。

    时不时见到巨大无比的贝壳，它们一开一合的，小西瑞尔甚至看到了其中的硕大的珍珠。

    但等到了人鱼统治的领域就没那么美丽了。这里的海水像是变成了黑色，光线只剩下一点点到这里来。周围除了沉默屹立着的岩石，很少见到鱼类。

    人鱼占据着海底食物链的顶端，在这里怎么可能有鱼类送上门呢？都躲得远远的了。

    他们很快看见了一座矗立在海底里的城堡，这座城堡立在墨蓝色的背景中，城堡的顶端处，一群一群的鱼影游来游去。

    不像是费兰克兹的城堡，都是用方方正正的砖石砌成的，这座人鱼的宫殿直接开凿于一座海岭上。

    没有费兰克兹的城堡文明，却不逊于费兰克兹城堡的雄伟壮观，甚至，由于海洋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形状神奇的海岭，在海岭上直接凿出的城堡更显诡奇，令人惊叹。

    *

    西瑞尔，我从来不知道海底竟然也有那么壮观的建筑，人鱼可真了不起啊！

    西瑞尔的声音却沉重下来：我说过，人鱼是一个智慧种族，还有我们要小心了。

    卡尔还在状况外，怎么？

    而就在此时，原本安安静静的海底突然水波疯狂地涌动起来，无数尖厉地叫声响起，一尾一尾的人鱼突然从海岭里的宫殿窜出，龇着锯齿一样的牙齿朝两人本来！

    卡尔：卧槽

    这实在也太惊悚了，人鱼的脸实在是美丽无比，但这样的脸上却长着一张裂到耳边的嘴巴，嘴巴里还是两排锯齿一样的尖牙，这样太恐怖了！

    人鱼竟然就是长这个样吗？

    西瑞尔，我们要怎么办？

    西瑞尔冷静地说：战斗。

    他们直接闯进了人鱼的地盘，人鱼这是直接将他们视为送上门来的食物了。当人鱼不为了迷惑人类的时候，露出真面目再正常不过！

    他们只有先打赢了这批人鱼，才能具备与地位更高的人鱼交流的机会。

    不然谁会和食物谈判？

    第25章

    本来卡尔是完全不惧怕这些鱼类生物的，但可惜这是在海里，在人鱼的地盘，虽然含住的那颗珠子让他能在海中自由呼吸，但是海水的浮力却让卡尔的每一剑都变得软绵绵的没有力量，而灵活的人鱼却能轻而易举地避开他的攻击，然后用强有力的鱼尾来扇他。

    卡尔时不时被鱼尾扇到，又有人鱼攀在他身上，张开布满锯齿状牙齿的嘴巴想要咬他的脖子。西瑞尔还嘱咐，不能伤害人鱼的性命，因为他们是来取人鱼珠的，而不是来与人鱼族结仇。

    于是一时间卡尔不仅完全占不了上风，还被人鱼戏弄得狼狈无比。

    卡尔焦急地，囫囵地朝西瑞尔喊：西瑞尔，这不行啊！这些人鱼太多了！艹

    西瑞尔也十分懊恼，心情不怎么美妙。面对同样的场景，他却无法像当年的师尊一样，漂亮干脆地控制住所有汹涌而出的人鱼。

    即使是第二次面对上百条人鱼的围攻，西瑞尔还是不明白当初自己的师尊是怎么在一瞬间内令所有人鱼丧失掉攻击能力，全都沉到海底的淤泥上。

    什么魔法？师尊当时到底使用的是什么魔法？

    西瑞尔将魔法杖握在手上，命令卡尔道：卡尔，掩护我。

    卡尔听命，看到西瑞尔的样子，立马反应过来，西瑞尔这是要发动大型的魔法。于是卡尔的心里涌上了无比的战意和热血，他朝西瑞尔比了一个交给我完全没问题的手势，然后扛着他的宝剑游到西瑞尔周围，全力阻拦所有想要攻击西瑞尔的人鱼。

    在这种关键时刻，卡尔竟然一点都没有掉链子，西瑞尔默念起魔咒，无数的水流从魔法杖上的元素晶石上飞快穿过，

    蓄力并发出魔法，无数道光芒从西瑞尔的魔法杖上迸射出去，点亮了这处幽暗的海底世界，包围着他们的人鱼全都被光芒击中，一瞬间浑身僵硬，无法行动，直接往下沉没，砸在海底，激起一圈一圈的泥灰。

    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终于让人鱼们的首领人鱼王按耐不住了，只见远处的海岭城堡上，闪动起一阵幽蓝色的光芒，一尾更高大，鱼尾更宽更长的人鱼游了出来。

    她有海藻一样墨绿色的长发，墨绿的头发上戴着一顶尖角王冠。手中拿着一柄三角长叉，鱼尾是明艳的蓝紫色，鱼鳞闪闪发光。

    看到她，西瑞尔就知道，人鱼的人鱼王还是当年的那一条人鱼。

    卡尔也被狠狠冲击了一下，只觉得，终于看到了能和丽兹的美貌相抗衡的生物。

    但人鱼王的气势是丽兹远远比不上的，丽兹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在美艳的女王面前一样。

    人类，为何擅闯我人鱼族？

    人鱼王的声音冷漠而悠长，随着水波不停地撞击着两人的耳膜，好一会儿才消散干净。

    西瑞尔上前一步，说明来意：尊敬的人鱼王，我们远道而来，希望你能赐予我们人鱼珠。

    人鱼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平静的海底又突然涌动起来，蕴藏着巨大力量的海水将西瑞尔和卡尔逼得晃动起来。

    人鱼王用尖厉的声音斥责到：贪婪的人类！你们绝对不可能得到人鱼族的人鱼珠！

    人鱼捕猎过往人鱼湾的海船上的人类，将人类作为食物。人类为了得到人鱼珠，也会捕猎人鱼然后圈养起来，折磨人鱼令人鱼不停歇地哭泣以产生人鱼珠，直到人鱼死亡。

    于是人鱼与人类的关系其实非常恶劣。

    人鱼王憎恶人类，不愿意和平交流，那要怎么办呢？

    澹秋水说，让人鱼王明白她是势弱的一方，那么不愿意交流也变得愿意交流了。

    澹秋水当着所有人鱼的面，直接将人鱼王狠狠地压制住，当人鱼王发觉自己竟然动弹不得，甚至想张口发出迷惑人的声音都无法做到时，她惊恐地盯着澹秋水，暴露了人鱼原本尖厉的叫声：人类，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