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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5)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该变成这样的。

    他应该心如磐石、如玄铁。

    如那世间最坚不可摧的物件儿。

    萧云谏敛下眉目,垂首又道:

    你若死了,便也算所有事都一了百了了。你说是吧,凌祉?

    作者有话要说:  故地重游?啧

    阿谏都忘了这事儿了快,结果凌祉卒于太过自信

    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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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赌气

    凌祉只是静默地看着萧云谏。

    他知晓萧云谏心中所想的是从前的往事。

    他也瞧见了萧云谏指尖不自觉地触碰到额角的伤疤上。

    他凭什么能要求萧云谏原谅他?

    明明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若非自己的愚蠢,他的阿谏又怎会伤在这处位置。

    他明明是那般在意自己容貌的一个人,可全然被自己毁了。

    坪洲府的百姓人来人往

    有的人用余光瞥着他们,交头接耳说上几句,许是在论他二人间的怪异。

    也有人匆匆而过,根本不屑于去瞧这二人模样。

    他们二人就这般遥相对着。

    十尺的距离却如同山川河海、深壑万里,无法跨越。

    凌祉垂着眼眸,目光却向上抬着。

    他将萧云谏的颜色刻在眼里心底。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此话是无错。

    可奈何自己的所爱恨自己。

    他又该如何收场?

    他怎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忘却了坪洲府就在那小院儿的西侧?

    萧云谏亦然。

    他背过身去。

    即便是这十尺的距离尚也足够。

    但他却不愿面对着凌祉,面对眼前的坪洲府。

    面对自己曾经的过往。

    直到有个小姑娘,挽着一篮子花哐的一声摔在了二人面前。

    萧云谏一张如同凝滞了的脸上,此般才有了裂缝。

    他忙不迭地弯下腰去,扶起了要哭不哭的小姑娘。

    又细致地替她掸了掸衣裙上的尘土,说道:下次走路小心些。

    他语调生硬,听着好似是在责怪一番。

    可字字句句,却是关怀备至。

    小姑娘嘟嘟嘴,从篮子里面挑了许久,方才挑出出最好看的一枝花,塞进了萧云谏的手中,甜甜说道:谢谢哥哥,你真好看。

    说罢,便提着裙角跑快了。

    萧云谏瞧她如同小蝴蝶一般展翅翩飞的背影,又险些要跌上一跤。

    忍俊不住,终是笑了出来。

    他一笑,凌祉便卸下了紧绷的身子。

    阿谏是不气了吧?

    萧云谏看着手中那束粉嫩欲滴的花朵,好似还挂着些许露珠。

    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仍有些佯作不耐烦地说道:还不走吗?难不成,你还真等着我一风刃劈了你啊!

    凌祉如同长松了口气般地弯了弯唇角。

    息雨嗡鸣一声,长剑出鞘,化作可供二人所承的长度。

    萧云谏随意地一翻身,便跃了上去。

    看着还不动作的凌祉,又是硬着嗓音说道:你还在等什么?

    凌祉颔首,眼角垂下笑道:多谢,阿谏。

    他的素白衣袖翻飞,身子轻盈地宛若纷纷白雪,落在剑上。

    萧云谏睨他一眼,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装腔作势。

    可是不得不说,他从前也是爱瞧凌祉这般装腔作势的。

    他能与凌祉相恋,除却凌祉待他的好。

    便多得是这张脸,与这幅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仙人姿态。

    便是如今凌祉堕了魔,染了魔气。

    他照旧是那般淡然出尘。

    旁人哪个瞧见,会言说他是魔修的?

    萧云谏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那只花,又道:谢什么?我哪有什么值得您好谢的。

    端的是赌气的语调,可凌祉却知晓他已是破了防。

    凌祉柔声道:多谢阿谏,还愿与我同路。

    就算我不愿与你同路又如何?萧云谏嗤了一声,如今捆在十尺之内,我也不想的。

    他心是软。

    可嘴巴天生便是硬得要命。

    那话语出口,就是要掏人心窝子的疼。

    可凌祉不过阖了阖双眸,好似并没有将此话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流转,月色落入风情的双眸,恰好捕捉到了萧云谏手中的花枝,便问道:阿谏,可要我帮你拿着?

    萧云谏将花枝一折,唯独剩下那短短的花蒂还连着。

    他将花朵别在自己交领处,又说道:多事!

    凌祉抿唇一笑,掐了剑诀便使息雨腾空而起。

    萧云谏没有意识,便被晃了个踉跄。

    凌祉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他却直截了当地推了开来。

    息雨剑长,他干脆坐了下来。

    盘着双腿,运着自己周身的神力。

    他只当闭目养神,不过片刻就沉浸在神力运行在五脏六腑的充沛之中。

    倒是将方才的事情先抛之脑后了。

    就算是御剑,到这最西侧,却仍是不知要多少时日。

    凌祉操控着息雨,也屈身坐在了萧云谏的对面。

    他看着萧云谏的面色红润而又平和,不禁轻笑。

    只他不过笑了两下,便从嘴角溢出鲜血来。

    怎得回事?

    可是他大悲大喜得太过?

    息雨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对劲儿,颤抖了两下。

    凌祉眼瞅着他要将萧云谏唤醒,轻抚了息雨两下,息雨这才平静下来。

    凌祉也坐了下来,让灵力在他身体里面游走。

    可他修习了禁术,在不过短短百年间就将自己提升至了得道登仙的地步。

    而后又在当日受了天雷后,择了堕魔去。

    若非成仙后,便只余下仙界那方寸之地。

    不能再去寻找萧云谏,他亦是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满身污渍之人的。

    凌祉眉心的魔纹兀自闪动了两下。

    他再压抑不住自己身体里禁术所成的灵力,与和其交织在一起的魔力。

    生生地喷出一口血去。

    是他悲凄太过。

    可也是他如今身子骨,竟成了这幅样子。

    息雨嗅到了自己主人的血腥味道,这回便是抑制不住地胡乱窜动了几下。

    凌祉看着萧云谏的眼皮颤抖,似是马上要醒来。

    来不及掏出帕子,便先用袖口内侧,将喷出的血迹胡乱抹去。

    倒不能叫萧云谏瞧见。

    他随手丢下那帕子,见其随风飘去。

    这才算安心。

    萧云谏睫羽颤抖了两下,骤然睁开了清明的双眸。

    他内心亦是平和许多。

    他俯下身去,瞧着剑下城池灯火通明。

    便说道:明日再行吧,今日先歇息一番。

    凌祉答好,便降下了息雨。

    平平安安地落在了城外空地上。

    那座城也是繁华,萧云谏没看清名字。

    但不过只留宿一夜,并不十分打紧。

    街道两侧林林落着许多商贾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倒像是梦境中姜国的都城、河溪城。

    更似是三百年前的坪洲府。

    萧云谏陡然冒出一句,问道:云和楼如何了?

    凌祉皱了皱眉眼,一时间记不起萧云谏说的那云和楼为何。

    果真忘却了。萧云谏哼道,那时便只有我一人,一颗心扑在如何剿了蛇窝上。凌祉大人,恐怕是只谈情说爱,哪里还顾得上云和楼是那个被满芳楼的蛇们诬陷的酒楼呢。

    凌祉这般算是忆起了。

    那时候,青鳞还差点真的食下一块人肉。

    自己还为了青鳞出言恶伤了萧云谏。

    是我的错。凌祉说道。

    是是是。萧云谏无语凝噎,您便是从头到尾只这一句,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阿谏,我凌祉又道。

    萧云谏斜他一眼:可别你你我我的了,听着心烦。

    凌祉却不再难过,只又道:云和楼得了平反,而后又重新开张了。他们好似还因着蛇妖一事而名声大噪,许多人慕名而来。我偶有下山一次,见到的是耄耋之岁的掌柜。他仍是念着你的好,说是你安慰他一定会替他平反,这般才没有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

    萧云谏没成想,自己不过一句话的功劳,竟是救下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来。

    他舔舔嘴唇,许久方才又问:而后呢?

    而后凌祉一顿,他便故去。终其一生,念着从前是有一人,劝了他,才让他有了而后的成就。

    萧云谏从未想过,自己也是能影响旁人的命途了。

    不过其实想来,他影响了太多人的命途了

    炎重羽若非自己强硬地留在身边,恐怕他那个冷漠的重明鸟族族长父亲,早便已经放弃了他。

    青鳞若非他与炎重羽使了法子带回停云殿,也随着五百年前那一场蛟龙族与东海水族的战役,而丢了性命。

    而凌祉呢?

    凌祉亦是自己救下之人其中一个。

    也为了救他自己才患心伤,非要又用他来当一味药引。

    萧云谏叹了口气,打眼便瞧见个金碧辉煌的客栈。

    天界多得是灵石,随处可见,甚至能当座椅。

    萧云谏下界的时候,青鳞特地为他装了许多。

    小二见他二人出手阔绰、财大气粗,立马舔着脸笑得眼睛都瞧不见地说道:客官,我为您二位打理两间上等的厢房来,您且稍后。

    萧云谏抱着手臂,有些晃神。

    凌祉却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一间便够了。

    这小二有些踌躇。

    他本以为来了有钱的财主,没成想也是个内里抠着省的。

    萧云谏扭头便瞧见了小二那副嫌弃的姿态,哼了一声,面露不屑。

    他撇出两间房钱,又说道:钱足够了,现下你可肯开了?

    小二捧着银两,眼睛都冒了光。

    立马萧云谏说甚是甚。

    进了房间,陈设虽是没停云殿中好,可远比沈遥天那小院儿强得太多。

    可巧的也是那房间中搁的美人榻,比旁的要宽敞许多。

    萧云谏瞥了那处一眼。

    好在这回没那般尴尬了。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宿后。

    凌祉醒的颇早。

    他撑着下颌看着萧云谏的睡颜,却是怎般都不够似的。

    萧云谏醒来的时候,就对上了这般的目光。

    凌祉倒不窘迫,未曾抽离自己的炙热的眼神,只是缓缓说道:在此处寻些吃食后,我们便上路吧。

    这倒是叫萧云谏惊奇万分。

    他本以为凌祉才是那个愿意拖着时日之人。

    这般想着,他却有些逆反上来了。

    磨磨蹭蹭叫凌祉背过身去,他换了一身衣衫。

    天水碧色如同落入他的衣袖领口,捻入的银线勾勒出云纹。

    最是衬得他肌肤似雪,白透得仿若一阵光,便会叫他化为乌有。

    走吧。

    朝饭摊子并不多,是零零散散地摆在街头巷尾。

    凌祉替他拂去了凳上微尘,唤了摊主要了一碗馄饨、一碗阳春面,搁在萧云谏面前任选着。

    萧云谏挑了那碗素面,又见凌祉细细地替他用帕子将筷子擦拭过后。

    方才交付到自己手上。

    他刚想言说上两句不必这般细致,便听见哐当一声作响。

    似是有人踹翻了一旁的矮凳。

    萧云谏陡然抬眼,便与那恶霸撞了个四目相对。

    恶霸一怔,他便在其眼底看到了赤/裸裸的欲望。

    果不其然,那恶霸带着自己的弟兄上前一步,跨坐在萧云谏桌前的矮凳上。

    哪里来的小美人?爷竟是不晓得,快些来让爷好好疼疼。

    萧云谏没动,只摸了摸下巴。

    却见的是凌祉手腕一翻,啪的将筷子撂在了木桌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凌祉身体哦~嘿嘿!

    不让他惨一点,阿谏怎么心疼呢!

    是不是!大声说是不是!

    小剧场:

    凌祉:阿谏,有人调戏你。

    萧云谏:?谁,看不见。凌祉:我。

    萧云谏:你是不是有病?

    凌祉噗嗤吐出一口血:阿谏真聪明,你又猜对了呢!

    萧云谏:

    第80章 调戏

    萧云谏随意勾唇一笑,冷笑道:哪来的不自量力之人?

    恶霸们平日里在此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

    横鼻竖眼的,便要来寻萧云谏的晦气。

    一旁的摊主已经抱头缩在了桌子底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恶霸们更是嚣张,骂道:瞧你这幅贱/人模样,跟着爷,爷还能赏你一口饭吃!别给脸不要脸!

    一旁的小弟也附和道:就是!我们老大可是无上仙门掌门的嫡亲弟子,法力无边!你们可还不快些,束手就擒?还能有点好果子吃,不然的话

    萧云谏冷哼了一声,鼻腔中嗤出的不屑显而易见。

    他摇摇头,又暗骂一句:蠢货。

    随意抬起双眼,如同蕴藏着刀锋的眼眸,直截了当地将恶霸刮下一块肉来。

    无上仙门?

    他们也配!

    我可不知道我师弟,何时收了你这么个废物!

    萧云谏撂下一句。

    甫欲一道风便将恶霸活刮了,却未曾想到凌祉比他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