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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你跟着我也有十年时间了,报应不爽这四个字就算别人不信。你也应该相信。所以就算我不出手,老天爷也不会任由恶人为祸世间的。”他严肃的道。

    “宁哥。你不是正打算让老天爷来处理这个混蛋吧?他暗地里还在给咱们使坏呢,不得不防啊。”

    “提防他?你太给他长脸了,陈军这种人想在我面前使坏他还差了道行。”宁陵生冷冷道。

    我也不敢继续质疑了,万一大壮子再给我一耳光呢。

    很快车子开到了施工现场,只见现场彩旗招展、不远处表演的彩台已经搭建完毕,在彩台对面的马路上还供奉了两座神台,一座神台前分两排站着八名身披袈裟的僧人,每人手持念珠低声诵经念佛。另一座神台则分两排站着四名道士,每人手持不同法器,铃、钹、蟠、旗。六人肃穆安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在街道中央的花圃前,搭了一个主席台,上面坐满了各位领导,每人都是红光满面,谈笑风生,一个开工仪式能搞的如此隆重由此可知这条路对于陵城的意义有多重要。

    陈军也在列。不过他位居主席台最后一排,今天他特意穿了一身红色的西服,梳着大背头,整张脸容光焕发,就好像中了五百万巨奖。

    我实在无法理解,因为不管怎样说他也损失了一块地,至于这么高兴吗?

    于是我问陈升道:“我们离开陵城后这混蛋占了什么便宜?能兴奋成这样?”

    “这混蛋还真占了天大的便宜,那块出怪事的地儿,经决议打算把购地款退给他了,甚至还陪了他一笔工程款,这小子不但没吃亏还占了大便宜,你说他能不开心吗?”陈升愤愤的道。

    “他能量不小啊。”冬记节才。

    “我也是后来打听出来的,他爸爸是陵城规划局的副局长,他也是仗着这层关系,所以干的工程建筑生意,还他妈的赚了大钱。”说罢陈升呸的啐了一口。

    陈军也看到了我们,从主席台下来走到宁陵生面前道:“宁总,请上座啊,今天咱两可得坐一起,明天开始就是战友了。”

    “是啊,到时候还请陈老板多多关照。”

    “咱两之间还用说这么见外的话吗?有我赚的就有你一份,你拿大头,我得些零花钱就成了。”他哈哈笑道。

    说罢他搂着宁陵生的肩膀朝主席台走去。

    “这是典型的小人啊,要我说就应该报警把他给抓了。”王殿臣道。

    “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是他姓陈的地盘,硬碰硬咱这不就七十来个人吗。”我道。

    “大哥开始说不打算在陵城修庙,这么快就变了主意。”王殿臣有些不快的道。

    “而且这座庙的工程还不算小,设计图纸我是看到了,反正我是不打算干了,累死那帮混蛋。”陈升道。

    “陈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这里面真正受累的可不是陈军这类人,还不是那些工人,从身份上来讲这些人和我们其实是一路的。”听了我的话陈升无奈的摇了摇头。

    之后各级领导开始发言,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听的人是昏昏欲睡,不过陵城市民对于修庙似乎还是抱有极大热情的,当天市民将整个一条街道几乎围了个水泄不通,陵城不是多大的城市,人口其实也没多少,我感觉恐怕所有陵城市民都来这儿看建庙的动土仪式了,这些人对于领导冗长的致辞不但没有丝毫反感,反而都听得很投入,时不时就会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早在十七岁的时候我就亲眼见证了一场“愚民”的大聚会。

    接下来就是表演节目,只见演出台上锣鼓喧天,各路民间艺人纷纷登场,唱歌唱戏、跳舞杂技,令人眼花缭乱。

    到了尾声一群脚踩高跷之人登场,这是陵城特有的民俗,他们有一支民间高跷队,甚至还去国家杂技队进行过表演。

    高跷表演可不仅仅是穿着戏服踩着高跷在戏台上走一圈那么简单,高难度的高桥动作有各种空翻,甚至是一只脚的空翻,当人踩着两支竹竿完成这样的动作时会让观众觉得异常刺激,所以这是当天现场的高chao,犹如雷声一般的叫好声响彻陵城上空。

    我问陈升道:“这节目之后是不是就该你们登场了?”

    “还有一道呢,要埋棺材啊。”他道。

    我把这茬给忘了,于是问道:“陈哥,地里埋棺材到底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棺材、棺材、升棺发财,有的人讲究在工程开始之前会在地里埋一口棺材,工程结束后再把棺材挖出来讨个口彩。”

    说话声中只见大憨子带着三名工友抬上来一口不算小的黑漆木棺材,和周围热闹熙攘的气氛相比,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大领导起身喜气洋洋的道:“下面我宣布卫城庙破土动工仪式开始。”一阵鼓掌声响起,可奇怪的是在鼓掌声里还夹杂着一些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呵斥声。

    所有人都不免觉得好奇循声望去只见西面密集的人群纷纷让开,发生了小规模的混乱,这些人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很快只见十几张浑身癞毛,脏不兮兮的野狗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这时守在现场的保安就要动手驱逐野狗,一名老和尚道:“阿弥陀佛,今日是陵城修庙大吉之日,狗也是生灵,施主既然有修庙之善心,为何容不下一只野物。”

    周围的看热闹的闲人见状都纷纷指责保安,狗也跟着发起了“人来疯”,对着不友好的保安一阵狂吠,只见负责现场治安的派出所所长着急忙慌跑了过来道:“怎么回事?”

    “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流浪狗。”保安哭丧着脸道。

    “你们他妈的猪脑袋啊,赶紧拿备用的食品喂它们,现在领导正说话呢,弄一群狗在这吵吵算怎么回事?”

    要不然说能当上领导肯定是有水平的,这些保安就没想起来“贿赂”流浪狗,可是几个人刚转身去拿食物,这十几条狗就从各个角度“突围”而出,朝花坛直冲而去。

    狗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速度极快,想要全部拦住是不可能的,所以有六七只狗成功冲上了插满了假绢花的大花圃,接着这些畜牲在人的怒吼声中飞快的刨土,很快一堆摆插整齐的绢花就变的七歪八扭,当这些人冲到花坛边时只见一件沾满鲜血的白色衬衫从土里刨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虽然血液早已干涸,变得晦暗发黄,但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这就是血液的颜色,这些保安顿时齐齐愣住了。

    随后又是一件沾满血的暗褐色西服,接着是安全帽、手套,最终一只沾满泥土的手从土里露了出来。

    这下惊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和尚道士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诵经、做法事,这是超度亡魂的手段。

    难道他们来这儿不是为了求吉祷告,就是为了超渡花坛里的死者?

    第104章 怪事

    这下更是没人敢动了,而刨坑的几条狗越发卖力,一对小前爪犹如电风扇叶般旋转如风,一捧捧的土被挖出来。土下面掩藏的可怕秘密也随之暴露在所有围观人的眼中。

    土层下整整齐齐躺着四具尸体,而每一具尸体的胸口都贴着一张照片,全是陈军的“大头照”。

    只要是在花坛附近的人都看清了这四张照片,认识陈军的人随即都朝他看去,这人心理素质不如李成栋,只见他面如土色、动如筛糠。

    不需要审问,看他的表情大概就能知道对于这件事他根本脱不了关系。

    僧人和道士并没有停顿,而是继续着他们超渡亡灵的仪式,这时宁陵生做了一件令我钦佩至极的事情。

    他站起身以极其清晰的口吻指着陈军道:“这个人就是杀死土坑四人的主谋。你们应该立即逮捕他和他的帮凶。”

    领导席中一个身材肥胖。但是五官和陈军极像的中年人颓然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同样是目瞪口呆的陈军。

    陈升也是惊讶的望着宁陵生道:“宁总真牛啊,下套让这孙子往里折呢?”

    “就像你说的。陈家在当地根深蒂固,如果单纯的报警可能没有任何效果,甚至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宁哥这招可真是让犯罪分子自己召开新闻大会昭显罪行,真是太高明了。”我从内心佩服宁陵生的手段。

    很快看热闹的民众开始愤怒的吼叫严惩凶手,对他们来说眼睛看到的就是结果,迟疑很久的警方给陈军上了手铐并将人带走。

    宁陵生也被警方带走,这是为了录口供,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我们去了警察局。七十多人在警察局外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宁陵生出了警局,神清气爽,没有丝毫倦怠的神情。

    “大哥你简直太棒了,你就是正义的化身。”王殿臣一句话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宁陵生摆了摆手道:“可惜啊没能救下四个无辜的人。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坏人有报应是应该的,说罢他就要走。”

    我赶紧跟了上去道:“宁哥,现在咱们怎么办?”

    “庙是一定要修的,否则只会有更多人倒霉,而且……”说到这儿宁陵生叹了口气道:“我们坏了炼缸尸匠一块法地,修一座庙算是补偿过错吧,否则我们是没法离开陵城的。”

    “这人很厉害吗?我们七十多人害怕了他不成?”

    “你以为是流氓打群架呢?我们吃这行饭绝对不能得罪炼缸尸匠,这和自杀没有区别。”

    于是我们安顿下来开始修庙,这可不是小工程,所以我们又招募了一支工程队来帮忙。冬记节圾。

    “援军”也是我们的老关系,这些人就是专门承包各种建筑工程的,所以算不得“能人”,包工头叫钱乐,整日笑呵呵很客气的一个中年人,和陈升的私交非常好,据说是陈升所在孤儿院曾经的老大,小时候对陈升颇为照顾,所以只要是我们接了大活儿陈升都会联系他来做。

    他介入之后第二天陈升私底下找到了我道:“秦边,我有个事情想要求你帮忙。”

    我和陈升私交很好,听他这么说立马大包大揽道:“陈哥别客气,有话你就直说。”

    “唉,流年不利啊,我这位老大哥昨天和我说,今年一年他家里死了五口人,他爹妈、小舅头、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不对啊,你这位大哥不是孤儿吗?”

    “他丈人、丈母娘就是他爹妈。”

    “我去,要这么说一家人都死绝了?他发现什么怪事没有?”

    “他整天在外忙工程,也不怎么回家,按道理说他的家人身体都挺好的,没道理突然一下就走这么多人?”

    “是因为生病吗?”我道。

    “不是,死因至今还没有定论,尸体都做了尸检,没发现什么异常,如果真有病还找你干嘛,直接就找医生了。”

    “这倒也是,不过你不应该找我啊,这种事情应该去找宁哥。”

    “这种事情我也不好意思和宁总开口,他平时也忙,你说……”

    “陈哥,我懂你的意思了,这样吧我去和宁哥说一声,不过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这人都已经死了,即便是宁哥愿意过去,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他最小的儿子也不成了,只要能保住他小儿子这条命,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甘愿。”

    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不敢耽搁,赶紧去找宁陵生把事情和他说了,之后我两找到无精打采的老钱,宁陵生道:“节哀顺变,你家人在出事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情?”

    “我也不知道,出事那天我大儿子感冒发烧,媳妇带他去城里吊水了,结果回来就听说一家人都没了,就小儿子剩了口气,现在还在医院里吸氧,如果两天之内无法苏醒就是植物人。”说到这儿老钱痛苦的抱着脑袋道:“我钱乐这辈子做人做事没亏待过谁,为什么会遭报应?”

    “也不能说就是报应,你有没有问过周围邻居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了,也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事当天我家人行为都很正常,也没有去别的地方。”

    “那还真是奇怪了,你老家在哪儿,我想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我家在关村,就是隶属陵城的村子,开车过去的话大概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

    “成,我们先去看看情况,你别着急,任何事情总有破解的办法。”宁陵生起身叮嘱陈升道:“不要让老钱进入工程里,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照顾好他。”

    之后我们打了一辆黄面的前往了关村。

    路上宁陵生说起来一件很让我们感到头疼的事情,那就是李成栋跑了。

    其实在杀害四名挖掘机司机的案子里,最应该受到惩罚的应该是李成栋,他毫不犹豫的杀死了四个人,非但没有丝毫悔罪之心,反而还想要继续杀了我,手段之残忍简直骇人听闻,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让他给跑了。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其实并不安全。

    宁陵生道:“你们两千万记住,无论如何不要走单了,如果发现被人跟踪要第一时间联系警方。”

    一句话说的我心有惴惴。

    司机对于这条小长途路线并不是很熟,行驶过狭长的国道后询问一个架着牛车村民关村所在,他有些愕然的看我们一眼道:“你们去关村?干啥啊?”

    这人真有意思,我们去关村关你什么事情。

    宁陵生却不以为意道:“我是去看亲戚的。”

    听了这句话,他十分狐疑的打量宁陵生一番道:“年轻人,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关村的人五年前就死绝了,你们跑去那个地方看啥亲戚?”

    老头一句话说的我们面面相觑,宁陵生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就是打算给老家亲戚上个坟,出门的时候家里人嘱咐的。”

    “小伙子,我不是吓唬你,关村你还是别去了,五年前那里闹鼠疫,所有人三天之内全部死绝,据说尸体是处理了,但也有人说是在村口刨了个大坑给埋了,所以关村现在就是鬼村,没人敢进去。”

    老头一番话说的我背后冷气直冒,立马就有打退堂鼓的心思了。

    宁陵生道:“还是和我说一声吧,不进村子,在村口烧一炷香也是好的。”

    “好吧,既然你坚持,关村一直往前就到了,路不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