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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
    这还带问可不可以的吗?简临青无意识地旁边退了一步,才觉得那种微妙的,有些窒闷的氛围消失了,当然可以了,我还想种点荷花。

    看着他局促的神情,晏沉眼里荡起笑意,声音温和得像是晚风,好。

    他说完,一切就陷入了安静,并不是那种闲适的安静,这安静是躁动的,像是藏在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需要触碰和聆听才能发现。

    有某种无法言说的东西在这安静里滋生了,简临青莫名感觉得到,这让他和晏沉之间好像没那么坦坦荡荡或者说是毫无顾忌了,有一层屏障隔在他们之间,像是为彼此划下一道界限,那并非是象征着警惕和生疏。

    更像是一个通道,像是越过了那层屏障,会有一层新的什么东西连接着彼此。

    简临青似懂非懂,然而对危险的警觉促使他在一切尚未明朗的时候做出反应,他悄无声息却又不知缘由地退开,本能地拉开跟晏沉的距离,他要说些什么,他必须要说一些什么来打破这个莫名粘腻却又焦灼的氛围。

    他的目光巡游着,捕捉到了一个人,那好像是宁王?

    晏沉收回在他身上端详的视线,看向向他们走来的人影,是他,正往我们这里来,他这个样子,我们最好不要跟他碰上。

    他说着抬脚离开,简临青实在看不清宁王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下意识跟着晏沉离开,两个人藏匿在假山后面,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他才意识这种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然而晏沉没给他再反应的时候,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脖颈上,他过来了。

    好奇心压过一切,简临青望去,一看就看到宁王脸上鲜红的巴掌印,他最近显然过得不好,眉目间满是郁气,身形也比之前消瘦了,脸上更是瘦得连颧骨都凸出来了,眼底青黑,眼眸里也满是血丝,他就站在桥上撑着栏杆,颓然地把脸埋进掌心,手背上满是刺目的抓痕。

    那些伤痕必定是来自于他的母亲。

    简临青不知道心里该作何想法,对于痛失爱子的母亲来说,仇恨凶手是理所应当的,即使凶手是她另外一个亲生儿子,然而这一出悲剧的始作俑者,也正是这个更加爱哥哥,而忽视弟弟的母亲。

    简临青无法评判这一切。

    他看了一会儿,想跟晏沉悄悄离开,却看见桥下又走来一个人,他体形富态,脸就像是个大白馒头,眼下带着笑,看起来相当和善,简临青看着他把手搭在宁王背上,后者抬眼看他,明显熟稔又带着些亲昵。

    这人大概就是瑞王。

    这俩人在说些什么?简临青当然不会觉得眼前是一副温情的画面,皇帝病重,眼前一个是皇帝的弟弟,一个是皇帝的儿子,碰在一起总不会是单纯的开解心结现场吧?

    他探头探脑的,耳朵只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声音,完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简临青不由得越探越出去,直到后颈被一只温热的手捏住,对方一触即离,而他却好像浑身都麻了一麻,晏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压得低极了,再出去就要被发现了,简临青乖乖退回来,又听到他像是哄人开心的语气,我听到了,晚些我告诉你。

    耳朵被呼吸吹得痒痒,简临青捂着耳朵点点头,莫名不敢往后看。

    他自然没有看到身后人沉沉的眸光,晏沉敛下眸,不再去看那截纤长玲珑的后颈,却不自觉地摩挲着指腹,像是其上还残留着刚才一碰即离的触感。

    简临青听他们说了好一会儿才各自离开,赶紧转过身问:他们刚刚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眸都瞪圆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晏沉的脸,他们离得太近了,晏沉的一只手还撑在假山上,简临青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他拥在怀里,他甚至可以数得清晏沉的睫毛。

    他猛地往后退去,才想起脑后是嶙峋的山石,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磕进不算柔软的温热里那是晏沉的掌心。

    简临青几乎是兵荒马乱一般避开对方凝视着他的点漆一般的深邃眼眸,那双眼眸看得他心慌,让他的视线都像是被从空中抛落下来,慌里慌张才找到一处落脚点。

    他看见晏沉鼻侧有一颗很小的痣。

    像是宣纸滴下一滴极淡的墨。

    作者有话要说:  奉上更新!

    呜呜呜打工人也要下班了!

    第37章

    整个回程路上,简临青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意识朦朦胧胧,他好像跟晏沉说话了,又好像没有,直到走进自己的屋子里,他才惊觉浑身都没剩什么力气,软哒哒地窝进了榻里。

    羊溪看着他的脸有些纳罕,眼下都没日光,殿下的脸怎么还晒红了?

    简临青一惊,下意识拿袖子掩住脸,瓮声瓮气地,我那是累的,拿点喝的来,我渴了。

    羊溪顺着他的话走,木槿正做着蜜桃冰呢,我去看看她做好了没有,这个可好吃了。

    简临青听着她欢欢喜喜地离开,这才放松下来,捂着脸翻了个身,脑子里不期然地蹦出一副画面。

    正是在假山那处,他的视线正盘踞在鼻端小痣上,就见晏沉放下手退开一步,简临青没抬头,他说不清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他只是视线平视着,便看见那颗镶嵌在修长脖颈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听见晏沉说:抱歉。

    他的声音好哑。

    简临青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整理着跟晏沉之间的桩桩件件,心里的想法越来越笃定。

    晏沉大概是有些喜欢他的。

    尽管他有些困惑。他一直认为,像晏沉那样的人,不像会这样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他们相识不过数月,真正熟识也不过月余,他性子也差,又懒又馋,晏沉看上他什么呢?

    他浑身拿得出手也就这一张脸,但晏沉也不是一个看脸的肤浅之人。

    简临青想不通,只能归结于感情的奇妙。

    他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无论晏沉是怎么喜欢上他的,这都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他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但他们之间确实没有进一步的可能性,他们目前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层层隐瞒之中。

    他实在不愿意去设想晏沉对他坦白心意而他拉开衣服给他看自己平坦的上半身,告诉他对不起我其实是个男人。的画面。

    想到这里,简临青整个人都不好了,攥起一旁的柔软迎枕猛地盖在自己脸上,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眼下这种情况,只能先冷着看看对方的反应了。

    简临青满心纠结,睡前都眉头不展,抱着怀里的猫蹭了蹭,脑子里才迷迷糊糊划过一个念头。

    这只满满,又不是之前的满满了。

    真正的晏满满从荒唐的梦中惊醒。

    满身都是汗,晏沉掀开燥热的薄被里,抿着唇把床被乱七八糟地卷了起来扔到墙角,动作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他在凉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推开了卧房的窗台,简临青曾经就坐在这里。

    他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外面凉风习习,比放了冰的屋内还要舒服些。

    夜空是晴朗的,漫天繁星闪烁,像极了他们一起坐在秋千上的那个夜晚,他在也夜风里反思。

    今天是他失态了。

    只是他们靠得那样近,喜欢的人好似就在怀里,碧眸里盛满温柔极了的暮色,水红的唇微张,唇珠像是熟红的果实,诱人采撷。

    是个太适合亲吻的距离,好像他一俯身,就可以轻而易举

    也许会比梦里还要过分一些。

    简临青不是迟钝的人,也许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意。

    简临青会怎么做呢?

    第二天晏沉就知道了答案。

    简临青进宫了。

    简临青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待在王府等晏沉找上门来,他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只能自己出来躲了。

    先想到自然是楚则晗,简临青头一次没睡懒觉,早早地就进了宫,到宸阳宫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刚走出来的宁王,两人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简临青刚要走进去的时候,听到宁王在背后问他,王妃是否也觉得,我是个伤母弑兄的歹毒之人?

    简临青回视过去,询问别人的看法时,应当先认清自己。

    他说完这句便不再逗留,刚走没多久就碰上迎出来的楚则晗,她看上去好了很多,眉眼见有些雀跃,见她好转简临青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问及宸妃娘娘的楚则晗无奈地叹了口气,枝枝虽然没说让我嫁人的事情了,却还是不同意我习武学兵,只有你跟二皇兄懂我。

    简临青沉吟,宁王殿下?

    楚则晗点头,是啊,二皇兄跟安烂人一点都不一样,从小就跟我们玩,很多猫玩具也是他买的,如今他自己都被皇后斥责打骂但还是记挂着我,知道我不想嫁人也支持我,他真的很好。

    简临青没接话,他跟楚则晗与宁王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自然不能跟她说我怀疑你二皇兄有阴谋。

    先观望着吧。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简临青便连去了三日,宁王好像真的就是个好哥哥了,每日送些小玩意儿来,其余时间就窝在宫里,丝毫不理会前朝的腥风血雨,一副大义灭亲不恋皇权的做派。

    简临青看在眼里,兀自沉思,也许还是要告诉晏沉一声。

    他这样想着,就在躲晏沉的第四日回王府的下午,被人截在了屋门口。

    简临青看着静静凝视着他的晏沉,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晏沉指了指身后的侍从,他们抬着一个很大的箱子,箱子被黑布罩住,看不分明,前几日不是说起养鱼的事情么?我便选了些鱼苗送来。

    简临青长睫一颤,进来吧。

    池塘就修在院子边上,葱茏树木笼罩着,还有个休憩的小凉亭,天气再凉些这里就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侍人们把鱼苗放下之后就离开了,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见晏沉已经掀开了黑布,简临青也不能在一边干站着,到底还是挪了过去。

    好漂亮在一整箱颜色各异剔透的小小鱼苗里,简临青的不自在也褪下不少,我们要怎么把它们放进去?

    直接倒进去就行,你还想看一会儿吗?等倒进了池塘里,这些小东西就不容易看到了。

    简临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抵不住这些小东西的可爱,细细地看了起来,他没有说话,然而晏沉无疑是一个相当心细的人,只观察他的视线就知道他喜欢些什么鱼,温声在他身边介绍。

    简临青几乎是硬撑着让自己不要走神,没察觉到晏沉心思的时候,他自然只会觉得晏沉是个细致温和的人,但此时,显而易见这份细致温和只为他独有,这就有些要命了,没人不会为成为他人的特殊而触动,但是他真的不想欺骗晏沉的感情,又听完一类鱼的介绍之后,简临青拍了拍箱壁,把它们放进去吧。

    他说着两手撑在箱壁上,显然蓄势待发,准备推动水箱,晏沉却按住他的手腕,他显然很守礼,隔着衣袖按了按,很快就放下,我来就好,你往后站一些。

    简临青背着手往后退,他紧紧握着方才被按住的手腕。

    那儿好烫,还麻麻的。

    他看着晏沉倾倒水箱,方才三四个侍人合力抬起的水箱在他的手里好像羽毛一样轻盈,轻而易举被抬着倾倒,水和鱼苗一起被倾泻到池塘里,各种颜色的鱼苗混在水流里,像是被搅碎的彩虹。

    简临青在池塘边蹲下,果然,那些鱼苗一入水便不见踪影,他不免有了些新的忧虑,它们还这么小,要吃些什么呢?

    他说完就见晏沉在他身边蹲下,他比他高大,倾身就把照耀而来的暮色遮挡住了,赤金色的夕阳在他周身镀着光圈,长睫都好像洒着碎金,简临青看着都呆了一呆,听着他说:它们还小,吃些蛋黄干虾仁和水蚯蚓制成的鱼食便够了,等大些就可以吃更多了。

    简临青轻嗯了一声,又听他说,之前你不是想要个秋千吗?我看这儿就很不错,那棵树也正适合。

    简临青抿了抿唇,他看中的也是这地方,秋千的图样都画好了,只是如今他有预感,他也许在这府中待不了太久了,既如此,便不要再多留下些什么痕迹了,我还在想秋千的式样呢,想好了再说罢。

    晏沉轻声应下,简临青见他不追问也松了口气要站起身离开,我们

    抱歉。

    简临青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晏沉注视着他,简临青最怕他的眼眸,认真凝视而来的时候像个漩涡,稍不留神就会被吸进去。

    这双眼眸里此时满满是他的倒影,那日在假山的事情。

    简临青的心猛地一跳,慌里慌张地站起身,啊那个,没什么

    若真是没什么,你也不会这样躲着我。

    他开门见山,丝毫不迂回,简临青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一时之间被自己呛住了,他偏头猛地咳了几声,心里满是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窘迫,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紧巴巴的,我,他也坦然了,确实,我挺不自在的。

    晏沉便更加柔和了眉眼,是我不对,一时情难自禁,对你颇为冒犯,除非你找我,我这段时间便不出现在你面前了。

    什么情难自禁?简临青看着他面色不改地说出这些暧昧不清的话,脑子都要炸了。

    他最怕的就是晏沉说情难自禁。

    他不禁往后退去,仓促地露出一个笑,也也不必如此,我想起件事,就先走了,你随意你随意。

    他说着走,离开的脚步却又急又快,裙摆都开出慌张的花。

    晏沉目送着他离开了,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埋首于掌中,墨发散落露出的耳尖红如夕阳。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奉上!

    晏满满也是在虚张声势啊。

    我不喜欢感情中一方是迟钝笨蛋,所以感情线很快就可以明朗起来啦!提前撒糖送给小宝贝们!

    第38章

    晏沉踏着夜色回去,长明向他无声摇了摇头云岚岚依旧没查出来简临青中的是何种毒药。

    晏沉揉了揉额角,他最近在公务之余也在翻阅古医书,未曾看到相关的只言片语。

    处理完公务已经到了半夜,他沐浴更衣,从书架上拿起上次未看完的医书坐在榻上,把书本放在榻上摆好后,一只橘白色的小胖猫从衣物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