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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
    让他莫名羞赧。

    羞赧到紧张的情绪都被吞没了。

    一路到了听溪园,长明看到简临青手上的食盒就知道他的来意,把人恭恭敬敬地迎进了书房门口,他要退下的时候又被简临青叫住。

    抱着猫的好看王妃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圆盒,王师傅研制出的新品,成品不多,你先尝两个,喜欢的话我之后让他多做些。

    长命笑着应了,他越来越觉得王妃身上挑不出一点缺点。

    王爷真的是好福气,一定要把握好这份天赐的缘分啊。

    简临青进来的时候,晏沉正合上公文,他穿着白衣,袖子被墨色弄脏了,见人来了,他站起身,我去里间换身衣裳。

    简临青点点头,怀里的猫却跳出来,跟在了晏沉身旁,简临青这才直观意识到他们的感情也很好,对上晏沉询问的目光,他摆摆手,让满满跟着你吧。

    他看着晏沉走进去,不知道到为什么,倏然察觉到一阵违和,这份违和感来得奇怪而短暂,简临青只当是错觉。

    到了里间的晏沉舒了一口气,示意替身的下属退下,利落地把衣服换好,调整着呼吸走了出去,脸上挂起有些无奈的笑意,满满在里面玩玩具,怎么也不愿意出来。

    简临青没刻意往里间看,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橘白小团子追着小玩具跑过,那就让它玩去吧。

    他刚要说什么,眼眸掠过晏沉颈间,你脖子上的

    晏沉心里一跳摸向颈间,是露在外面的小猫雕像,电光火石间,他脸色未变,满满把它挣下来了,我见这个挺好看的,放下里间怕它弄丢,就戴上了不适合吗?

    挺适合的。

    就是,简临青蜷了蜷手指,那是给满满做的,戴在晏沉身上,莫名有些禁忌。

    也许该给他也做一个小玉雕?

    晏沉注视着简临青的神情,舒展了绷紧的下颚,主动展开了话题。

    两人的氛围很好,简临青随意直接,晏沉又察言观色,熟知对方爱好,愉快的交谈顺顺利利进行了一个多时辰。

    晏沉觉得这样的生活再好不过,然而这日处理公文的时候,长明告诉他,简临青说今日一整日都不用接满满过去了。

    他敛眸,想起今日是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  奉上更新!

    今天是想跟临清做朋友的晏猫猫!

    吃了情窦初开啥也没意识到的苦~

    第25章

    十五又下起了小雨,晏沉把爪子捏着的公章扔到桌上跳上了窗台,潮湿的空气夹带着泥土的腥气涌入鼻腔,天空暗沉沉的,往日里青翠好看的树木都在此时笼罩上一层暗影,仿佛预兆着某种不详。

    晏沉的心忽然沉了沉,他想起之间听到羊溪和木槿的只言片语,直觉简临青可能出了事。

    他到里间换回人身,在多宝阁上翻了翻,找到了一个玉制的九连环,正好可以给简临青打发时间,他拿了个匣子装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去王妃那里。

    两处住所的路程并不长,晏沉步子又迈得急而快,溅起的雨水很快侵蚀了他的衣摆,晕开一片暗色的痕迹,穿过拱形门到了花厅门口,只看到几个侍人在整理清洁,见他们过来了,急忙行礼招呼,说王妃她们此时都在卧房那边,已经差人去请了。

    晏沉压下心里微微升腾而起的焦躁,手指摩挲着匣子的边缘,手边热茶兀自炊烟袅袅。

    等来的人却不是简临青。

    木槿想起羊溪收到消息之后紧张的神情,心里责怪这丫头大惊小怪,连累她都有些紧绷,她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气,福了福身,王爷,殿下感染风寒了,不方便来见王爷。

    晏沉握着匣边的手一紧,可有让人来看?

    这是顽疾了,殿下先天不足,身体素来不好,这种晴雨不定的日子里最容易生病,在丰国的时候,太医院专门调制了方子,喝上几日就会好。

    晏沉脸色微沉,方子可以给云姑娘看一看,她虽年轻,却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游医,让她改良下方子不是难事既已知道是顽疾,就更要好好看一看,不若现在就去请云姑娘来看一看?

    木槿心里一紧,王爷恕罪,殿下生病时脾气很是不好,谁也不能近身,奴婢跟羊溪也只能守在门外看顾着。

    晏沉倒是没想到简临青生病时这样任性,不让人近身要怎么被照料呢?羊溪和木槿都不让进卧房,更何况是他,思及此,他站起身,那等王妃病好了我再来看望,他说着把匣子递给木槿,带给王妃的小玩意。

    木槿福身接过,多谢殿下。

    她见人离开了,如释重负,幸而王爷确实对自家殿下很是尊重,若是他执意要去见殿下,事情会变得麻烦不少。

    晏沉回去一路上都绷着脸,他难得有这样的神情,眉眼间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褪去之后,他的五官像是退潮后显露出来的嶙峋礁石,仅仅是露出一星半点不虞,也叫人不敢靠近。

    晏沉察言观色的本事可谓是登峰造极,即使木槿掩饰得很好,他也看得出来她深藏在那些字句里的端倪她很害怕他过去看望简临青,提到要云岚岚前来诊断的时候更是排斥。

    简临青到底怎么了?

    他跟简临青的距离分明已经拉近了,也因此,他才看见,那萦绕在简临青身边的灰雾,层层叠叠地裹挟着他,那双好看极了的明亮碧眸也被雾气朦胧住,看不分明。

    他的思绪难得有些乱,在屋子里踱步,沾着雨水和灰尘的鞋子把地板染出一片污迹,半晌,他褪去鞋子,走到里间变回了猫身。

    胖嘟嘟的橘白小猫晃着脑袋把脖子上的小猫挂坠抖落到床上,把它拱进了被子里妥善放好,他示意长明不必跟着,直接从窗台跳了出去。

    雨比之前大了些,晏沉已经很久没有淋过雨了,春雨寒凉,透过幼猫不算厚重的皮毛渗透进来,让晏沉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噤,下雨天路上的侍人基本都在屋子里做事,晏沉仍是顾忌被人撞见直接给送回去,挑着小路走,小路有些泥泞,很快,他的身体就变脏了,像只灰扑扑的流浪猫。

    他知道就算是长明将他送去,也未必可以见到简临青,不如自己过去看一眼简临青。

    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他很快绕到了后院,纵身跃上了矮墙,落地的时候,他还找了一处水洼洗了洗脏脏的爪子,这才跳上了窗台。

    窗户没有锁上,晏沉挤开了一条小缝隙,朝里面看去。

    卧室里一片狼藉,梳妆台上的饰品像是被狠狠挥落,凌乱地掉了一地,珍贵的琉璃镜摔碎了,锋利的镜片埋在长毛地毯里,在夜明珠的光芒里泛着寒光,墙边那株夜明珠树灯也到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乱七八糟地滚落在地上,有些掉在了被人弃如敝履的华服上。

    美人榻直接被掀翻了,砸在简临青平日里最喜欢的零食台子上,纱帐被撕扯下来,晏沉甚至看到了猩红的血迹,他抑制住跳下去的冲动,循着血迹在墙角边看到了一团鼓起来的被子。

    那团被子急促地颤抖着,晏沉捕捉到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呜咽。

    是简临青。

    他在哭吗?

    晏沉焦躁地踱步,完全不知道简临青身上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几乎就要跳下去了,然而理智的弦摇摇欲坠,终究是稳住了。

    简临青若是需要他,就不会把他留在听溪园。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得到很多陪伴,他宁愿在这里苦苦捱着,兀自发泄,就意味着这个时候他不需要其他人。

    不要着急。晏沉又一次告诉自己。

    他要尊重简临青,不能毫不顾忌地闯进去。

    这显然是简临青想要隐藏起来的秘密,他不可以这样趁人之危。

    他这样想着,深藏在肉垫里的爪子却忠诚地显现着主人的心情,在木制的窗台焦躁又暴戾地留下细细的划痕。

    简临青连呜咽都是克制的,他好像是完全受不了了才吝啬地从唇齿鼻端发出微弱的泣音和痛哼。

    那团被子颤抖的幅度变大了,一只痉挛着紧紧攥着被子的手带着十足的力度冲了出来,狠狠地把被子摔在地上,继而那只手攥成拳简直像是转移注意力一样重重地捶着墙。

    猩红的血染红了墙壁,晏沉这才看清简临青的脸,那绝非是难过的神情。

    他的鬓发湿透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唇已经咬出血了,仍旧被牙齿紧紧肆虐着,伤口在撕扯下变得更大,他整个身体都在不正常地痉挛着,显然承受着无比巨大的痛苦,这痛苦让他完全承受不住,需要靠伤害自己的身体制造的其他痛苦来缓解。

    晏沉一双眸子沉成墨绿色,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过去,他在简临青心里还不够有分量,还没有资格可以跟简临青一起承担痛苦。

    他只能看着简临青痛苦,挣扎,看着盈满眼眶的水色终于无法承受,从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流出来,刻满了痛苦。

    他不知道他在窗台上看了多久,夜幕和大雨一起袭来,屋子里,简临青终于停止了那种让人呼吸发紧的痉挛。

    他安静下来了,而后他从身边拿出一枚铃铛,冷汗涔涔的手指拨弄了一下,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下一瞬,羊溪和木槿推开门,急匆匆走向他。

    晏沉这才放进绷紧的脊背,他这时才察觉,他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这日之后过了五日,简临青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便想要把满满接回来。

    长明却露出为难之色。

    王爷染了风寒,满满也是?简临青翻话本的动作一顿,看向长明。

    原本怕王妃担心便没有告知您,只是越发严重了,满满已经被送进宫里医治了,明日便可以医好送回来。

    简临青放下心,那王爷呢?

    王爷本是一年到头都不生病的,这一病就病得严重了。

    简临青站起身,我去看看他。

    这是简临青进到晏沉的卧房,男人靠坐在床上,原本白皙的脸此刻苍白如纸,见他来了,他勾出一个笑,你来看望我了?

    简临青点了点头,看向一旁诊完脉的云岚岚,王爷怎么样?

    较重的伤寒,不过王爷底子好,吃几贴药就好了,倒是王妃您脸色不太好,您的风寒还没好吗?

    简临青揉了揉脸,好得差不多了,我身体不好,要花些时日才能好全。

    这样也不好,不若我替王妃瞧瞧吧,给您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您还年轻,身子容易调理好。

    不用了,我自己有药。

    云岚岚直接撒起娇来了,你就给我看看嘛,王妃对我这么好,我也想报答王妃,不想让伤病折腾您。

    晏沉也在一边应声,让她看看吧,她虽跳脱,医术却很了得,身子养好了你也松快些。

    简临青抵不过两双关心他的眼眸,很快败下阵来,伸出手来给云岚岚把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心疼临青的晏猫猫。

    今天写得卡死了,疯狂想摔手机。

    第26章

    晏沉注视着简临青,自那日之后过了五天,眼前的人眉宇间没有残留半分当初痛苦的神情,只有殷红的唇上暗色的伤痕昭示着晏沉撞破的那个场景,他所见的那个狼狈的,痛苦不堪的简临青不是镜花水月的错觉。

    淋着雨回程的时候,晏沉回想着简临青的症状,他对这反应并不陌生,他用药审讯过太多人了。

    简临青是,毒发。

    他中毒了,甚至这就是简临青曾经对他说过的西决王控制他的把柄,以毒药操纵着简临青,然而探到的消息里,简临青分明是最受宠爱的公主。

    越来越多的谜团出现,晏沉将之压在心里,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调查简临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是他的身体,因此晏沉才让长明和云岚岚配合演了这一出。

    然而他看着简临青轻松闲适的神情,心里已经确定这一次大概是查不出什么了。

    果然,云岚岚收回手,语气如常,身体太虚弱了,晚上会噩梦盗汗吗?

    简临青想了想,不会,就是怕冷,也不能剧烈动作,太累了会喘不上气。

    云岚岚挥笔写药方,您应该有吃药调理吧,把那药停了,我重新配一副,想要汤药还是丸药。

    丸药,能甜点吗?简临青解开腰上的金镂球,这是我常吃的药丸,太苦了。

    他说着就不自觉皱起眉来,云岚岚忍不住笑了一声,好,我会在不影响药效的情况下弄甜些。

    她说着就离开了,简临青环顾一下,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你怎么染风寒了?

    晏沉眨了眨眼,话说得半真半假,前日冒雨跟满满玩了会儿。

    胡闹,这样的天气就容易生病,你们还不注意点儿?

    晏沉低咳一声,面不改色地把过错都往满满身上推,满满很想到外面去玩,我一时心软

    他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莫不是说自己的坏话也会打喷嚏吗?

    简临青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正色,你是不是太惯着它了?要让它认识在这种行为的错误,不然下次它胆子再大些都敢自己出去了。

    晏沉应和着他的话,掩下眼里的星点笑意,要说惯着,还有谁比眼前的人更惯着他呢?

    他们交谈了一会,简临青起身离开,正好撞到云岚岚送药过来。

    目送人离开,晏沉把药一饮而尽,怎么样?

    云岚岚托腮皱眉,王爷你确定王妃真的中毒了吗?我探脉从不失手,王妃吃的药丸也检查了,就是寻常滋补之物。

    十之七八。

    连云岚岚都探不出来的毒该有多棘手,晏沉捏了捏眉心,又听她说:若真的中毒,血里一定可以验出端倪。

    要多少血?

    云岚岚从药箱里取出一枚半指长的瓷瓶,取满即可。

    这边厢,简临青刚出来就被木槿难得紧张地问道:云姑娘没查出什么吧?

    简临青把手背在身后,颇有些高深莫测,故意吊人胃口,当然没有了,云姑娘虽然厉害,我们西决国的鬼医也不是吃素的,他讥讽地笑了笑,我的好父王肯定比我们考虑得更为周到,这药只有在我发作的时候才能探出来,若是我们连一天都藏不好,被晏沉发现真相弄死也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