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嘉年走过去一把揪住汪天泽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汪天泽!你把陆白月弄哪儿去了?”
汪天泽一脸疲惫,却耸耸肩,无奈地笑着说,“sorry,我也不知啊。跟个神经病在一起,什么时候都会出现意外。我自己都焦头烂额了。陆家,就特么的是一坨糊在墙上的狗屎。”
潘嘉年二话不说,一拳挤在了汪天泽的太阳穴上,“好好的订婚宴,她看着状态就不好,你这个时候带她离开,什么意思?”
汪天泽吐出一口血水,样子痞痞的,“潘嘉年,我带走自己的女人,难道不行吗?反倒是你,总是翻过墙头多管闲事,这笔账,我总要对你清算的。”
潘嘉年有一百个冲动,想把汪天泽扔进江河里,或者暴揍他一顿,但是场下有很多媒体,他不能有过多的举动,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潘嘉年顾不得汪天泽,随着一艘搜救船下了江,几番寻找,已经是凌晨三点,依旧一无所获。
这是惊动了未市的大事件。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金融版头条,娱乐版头条,未市日报、晚报、各种周刊,讲小故事、老娘舅家庭碎事的电视节目,甚至是深夜广播电台,都参与了进来。毕竟,陆白月跳下去的一刹那,矛头直指汪天泽。甚至电视和电台都组织了专场的辩论,进而来探讨这次的大新闻对陆氏集团的到底有没有影响。
不管怎样,陆兴的股票跌停了。
陆家原本想要借助陆白晓和潘嘉年的订婚,能够给陆兴的股价带来一些刺激,谁成想,陆白月的大事件彻底颠覆了大家的预期。陆兴集团的人严阵以待,董事会进行了很多次的会议,也无法商量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公关部更是没日没夜的监控网络数据和舆情。
毕竟陆白月失踪了。死是要见尸的,陆光明花了大价钱,雇下了未市所有的搜救队,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依然毫无所获。
整个陆兴好像又回到了陆光辰跳楼的那段时期,不清不楚,说也说不明白,焦头烂额,可那时候是陆白月强忍着悲痛撑下来了,这一次呢,却是轮到了陆白月。
半山别墅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门外驻扎着大批的新闻记者,他们想要捕捉到未市顶级豪门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用来完成自己的业绩指标。
潘嘉年作为陆家的未来女婿,自然肩负了很多的事务。陆光明上了年纪,好多事情做起来都力不从心。
汪天泽是媒体的焦点,在陆白月生病之后,汪天泽成为不离不弃的好男人,一段佳话现如今也扑朔迷离。
潘嘉年这几天都在陆家,陆家的亲戚都上门来了,想要讨个说法。
能有什么说法?陆光明如坐针毡,只能潘嘉年来应对这些有股份的亲戚。
“二叔,薛四姑来了。”管家有些焦急地进了门汇报着。
陆光明和金雅四目相对,忽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薛四姑住在la市,并没有特意通知她陆家发生的事,但她还是知道了,而且没有通知任何陆家人,就坐着国际航班出现在陆家人的面前。
所有人如临大敌。
等迎出去的时候,薛四姑的豪车已经开进宅子里了。陆光明换上一张殷勤的脸,笑着拉开车门。
薛四姑年龄七十往上,一头银丝卷发,化着淡妆,穿蓝白花的真丝宽襟旗袍,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烟火的老太太。
薛四姑瞟了一眼陆光明,然后厌恶地从车里钻了出来。
“把您给惊动了,真是不应该。”陆光明依然陪着笑。
薛四姑是陆大海的表妹,陆白月她们常叫薛四奶奶。陆家与薛家,可以说没什么走动,谁知薛四姑就这么来了,戴着自己的长孙唐慕。
“我再不来,怕是陆家人要死光了。”
唐慕叫了一声二叔二婶便扶着薛四姑进了门。
陆家所有的亲戚里,薛四姑是最大的长辈,自然人们都起身,给薛四姑让了位置。
薛四姑倒是也不谦让,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把带着碧玺镜链的老花镜摘下来,递给唐慕,然后看着众人问道,“什么时候办葬礼?”
四下里鸦雀无声,这句话就像一声闷雷,轰隆隆地在每个人心上炸开了。
陆光明有些尴尬,但还是保持着礼节般的笑容,“现在只是人失踪了,万一还活着呢?我们花了高价雇了团队,还在找,现在说办葬礼有点儿太早了吧四姑。”
“往跨江大桥下跳的人,能有几个活着的?这些年,一个都没有。你们陆家不是小门小户,凡事都要头脑清醒才对,早点儿给她办了葬礼,早点儿让一切回归正常。”
这时候陆光明疲惫的摸了摸杂乱的发,“还是在给我们一些时间的好。”
“你没看到股价跌到什么程度了吗?!”
谁能想到,上了年纪的薛四姑竟然底气这么足,嗓门还这么大。一下子被大家给镇住了。
薛四姑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许不屑地说道,“陆家到了孙子辈,已经没什么中用的人了。我再不来,陆兴集团这座大厦瞬间就会倾倒。”
气氛过于紧张,陆光明忙打着哈哈,“四姑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您的意思我明白,您先上楼休息休息,等晚些时候,我来和您细谈。”
细谈什么?陆光明一定是知道内幕的,否则也不会这么谦让,尤其在薛四姑说出这么让陆家人丢颜面的话之后。
潘嘉年觉得有点儿心塞,走出房门点了一支烟。除去陆家,他也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来寻找陆白月,随着时间不断的推移,潘嘉年心头的沉郁也越来越重。
她怎么会跳桥呢?怎么会?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潘嘉年看了一眼,竟然是潘四姑带来的唐慕。唐慕年纪跟他相仿,穿颜色款式都很时髦的西装,样子很清爽。
“能借支烟吗?”唐慕问道。
潘嘉年不愿搭理他,薛四姑和唐慕来者不善,哪有主家还在找人,作为外人却催着办丧事的?
“就这一颗,没有了。”
潘嘉年就是这么小气,唐慕只是耸耸肩,一副寡然无味的样子。
“唐少,如果不嫌弃,来只雪茄吧。”不知何时,汪天泽也出来了。
唐慕打量了一下汪天泽,说了一句“也好”,然后接过了雪茄。汪天泽用细长的火柴帮唐慕点燃,他们两个就到一边交谈了起来。潘嘉年好多天没合眼,现在脑袋昏昏。
吱~吱~,几声震动在裤子口袋里作响。潘嘉年皱眉,他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是那只小天才电话手表。
潘嘉年的心跳忽然漏跳了半拍,他默不作声地又回到房间里,陆白晓没见过这么热闹和嘈杂的场面,早就靠在金雅的肩头睡着了。他来到洗手间,把手表拿出来,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有一个定位。
大概位置在落山。
落山?那已经是离市中心五十公里之外的荒郊之地了。
潘嘉年忍着心头的激动,走到金雅面前,轻声说道,“让白晓到上面睡一会儿吧,她这么单纯,这些复杂的事会让她难以应付的。”
金雅听闻,这才意识到陆白晓已经揽着她的胳膊陪了好久了。潘嘉年这番话,让金雅心里很是欣慰,这个女婿没有白选。
潘嘉年扶着昏昏欲睡的陆白晓上了楼,帮她盖好被子时,陆白晓还是迷迷糊糊的。
“白晓,你的手表呢?”
陆白晓揉了揉眼睛,想了想,“不记得了,我的包包一直是大姐拿着的。”
潘嘉年拍拍陆白晓的头,“快睡觉吧。”
“哥哥,你要去哪儿?”
潘嘉年正要走,却被陆白晓拉住了衣袖。
“帮你找手表去。”
陆白晓真的是没心眼,话还没和潘嘉年说完,只翻了个身子,就睡着了。
潘嘉年关好房门就退了出来,路过了潘四姑的住处,潘四姑住在了陆大海的房间里,门虚掩着,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不管现在陆家乱成什么样子,潘嘉年都没心思管了。他和陆光明打过招呼,便开车离开了。
盘山的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潘嘉年越开越快。他手里握着手表,不停地拨打着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潘嘉年把手表扔到了一边,急躁地直想骂脏话。几分钟后,他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是陆白月吧?
她不会那么容易就寻短见的。
潘嘉年给赵明朗打了一个电话。
赵明朗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很疲惫。
“赵助理,你在哪儿?”
“沿着跨江大桥下游还在找。”
“别找了,我现在去接你。我们去一个地方,带上我们可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