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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军中
    房门打开,身材高大的亲兵哨官走了进来,忙道:“大人。”

    孙之杭瞧着这个越级提拔的亲兵哨官,甚是满意,却皱眉道:“去瞧瞧,前营因何喧哗。”

    张德功便咧嘴嘿嘿的笑了:“营头,这事咱管不了,这是人家辽军的家事。”

    “嗯,什么人敢在卫戍大营闹事?”

    张德功面色有些古怪,便嬉笑道:“还能是谁,大名鼎鼎的五尺刀王,在教训那些不成器的辽东镇军。”

    孙之杭晃了晃酸痛的脖颈,竟笑着道:“竟是刀王在此,走,瞧瞧去。”

    两人从兵器架上提了刀,穿过中堂来到了辕门外,便瞧见大校场上两员悍将正在放对比试,你来我往正杀的兴起。孙之杭眼睛一亮便挤进人群,抄着胳膊抱着刀,饶有兴致的围观了一番。下场比试的并非刀王本人,确是两个身长七尺的校尉,一个年轻一个年老的,持刀对战,使得制式战刀却各有不同。

    年老的校尉三十上下,使马刀,年轻的校尉使步刀,比制式马刀略长少许。

    “呔!”

    两人斗鸡一般的怒目相视,骤然响起一声暴喝,年老的校尉单手握刀便是一个点刺,那年轻的校尉手腕一翻,急欲格挡。

    “糟了!”

    孙之杭轻叫了一声,果然,却不料老校尉单刀点刺只是试探,年轻的却沉不住气先格挡了。这一翻腕挥剑格挡便落了后手,他的步战刀又长了少许,来不及回转再变招,一步慢,步步慢。

    “哈哈,好!”

    周围响起几声怪笑,老校尉欺中宫灵猫一般上步,肩撞,撞的那年轻校尉一个踉跄,一只穿着牛皮军靴的大脚丫子便踹了过去。

    “走着!”

    一声暴喝,小腹中腿的年轻校尉蹬蹬蹬连退几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周围便有响起一阵怪叫起哄声。

    “这”

    孙之杭瞧着直咧嘴,这不是欺负人么,那年轻校尉虽身强力壮却显然对敌经验不足,还是个兵学结业的新丁。那年老的校尉三十上下,一面风霜狠辣之色,此人便应是刀王麾下精锐的开原铁骑了,果然了得。这一个照面下来,倘若是在生死搏杀的战阵之中,分了胜负也便是分了生死。

    一旁,张德功亦赞道:“这位大哥论刀法一般,应变却快,着实了得。”

    孙之杭微微一笑心中是认同的,此人论刀法只是一般,却胜在应变极快,以点刺起手主动抢攻,对手稍显慌乱他便上步欺中宫,得势不饶人呀。可不要小看了这区区三两下,这是多少次战阵肉搏中练就的好身手。

    “谁在讲话!”

    “哟,老金,你这三脚猫的本事叫人笑话了。”

    “哈哈哈!”

    怪叫声中,老金怒目圆睁便瞪了过来,又一声暴喝:“兄弟,请了!”

    孙之杭面色便有些纠结,看热闹便看热闹呗,偏要多话,这回惹祸上身了吧,偏偏他麾下悍将孙德功也是个年轻气盛的,竟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他官阶是新近提拔的少尉官,那老金却是个老资格的上尉官。

    故此,孙德功便行了个军礼,咧嘴笑了:“这个大哥,好说。”

    老金还了一记军礼,竟咄咄逼人:“来来来,光说不练假把式,咱们刀下见个真章,走着!”

    “河西镇,孙德功。”

    “开原马队,金远!”

    孙德功新立战功又得了优渥的提拔,正是春风得意时,不免便有些技痒难耐。当下便活动了几下筋骨,脚下微微一错踩实了,才将马刀缓缓拔了出来,这回便是马刀对马刀,一般无二的制式兵器。

    孙之杭微微有点忧心,便低声喝道:“德功,小心。”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提刀怒目相视,四周围便响起窃窃私语声,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河西军官,瞧着便是个使刀的好手。这样沉稳的气度与他年纪也不太相符,自然大家伙都是心中有数的,军中不乏这样年轻的好手,多半是出身豪门显贵,花费重金聘请高手调教过的。

    然而所有人都猜错了,孙德功可不是什么豪门显贵出身,他只是自幼在剑馆长大,耳濡目染练就了一身好刀法。所谓中华剑道便是刀道,盖因直刀与长剑用法相差不大,可劈砍,可刺击,都注重手腕上的变化。真正以劈砍,横扫为主的大刀,在近代骑兵手中反倒不合用,因为实在是太过笨重了。

    两人僵持了一炷香都没有把握,都不敢抢占先手,周围却出奇的没有起哄倒彩声。但凡大明镇军的军官,人人都使得一手好刀法,都晓得这对峙僵持的两位军尉不动则已,动则立分生死。这两人可是真刀真枪的比试,不同于那些木刀木枪的花架子,稍有不慎可是会出人命的。

    孙之杭正有些忧心,却只瞧见那金上尉突然动了,踏踏几个小碎步单刀直入,仍是一记点刺心窝。

    “喝!”

    却只听见炸雷般的一声暴喝,张德功也同时动了,单刀一摆刀刃向前向下,使了一记后发制人的削刀法,反切老金持刀的右手。

    “好!”

    老金是什么人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开原铁骑,想反削他的一只手又谈何容易,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匆忙变招。老金点刺不成先一步变招滑步,鬼魅般向左侧一滑,暴喝声中扭腰微一发力,顿时间力达刀背便也是一削。却只见危急时孙德功也是一闪,一滑,高大的身体一矮,竟使了个不同寻常的跪步。

    “提!”

    这一个提字便是跪步,提柳,趁其下盘空虚削其膝盖。

    孙之杭大吃一惊忙叫道:“德功,住手!”

    另一旁张水子也大吃一惊,叫道:“快躲!”

    刀光一闪,血光乍现,分出胜负时校场上响起一阵惊呼声,两人各自向一侧滚走,又各自爬了起来。却只见老金腿上已是血淋林的,开了一道血口子,孙德功脸上竟也多了条血痕,险些破相了。

    “好家伙!”

    一旁孙之杭大吃了一惊,明明是孙德功胜了,不料那金上尉竟还能反击得手,一个险些断腿一个险些瞎眼。开原铁骑,名不虚传,孙德功明明刀法更胜一筹,真生死搏杀却不免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