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齿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这么多的仙级,凭他现在的实力,是敌不过的,如果要逃,却也有机会,只不过秦玉秀就很难保全了,还有这柄刚刚铸成的剑,只怕他也很难带走。
炎渡似乎变得刚强了起来,泰然走上前几步,道:“你要想走,我不会拦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太急着离去。”
“为何?”聂齿回过头,冷森森的注视着炎渡,眼神中仍没有丝毫的畏惧。
炎渡道:“因为有一些事情,我想要你知道。”
聂齿道:“知道什么?”
炎渡慢慢的把嘴凑到聂齿的耳边,低声道:“有些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好啊!”
咚、咚两声,聂齿用剑尖轻轻触地,随后一阵黑色的气浪,骤然间将聂齿和炎渡与众人分割开来,黑色的屏障像房子一样,将二人包裹在里面。
炎渡一皱眉,愕然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聂齿道:“你不是想找我单独谈谈吗?这里可以隔音,无论修为再怎么高超的人,不打破这面屏障,都不可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是吗?”炎渡话音未落,忽然咚的一声,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向这黑色的屏障进攻了。
聂齿道:“凭那些人的实力,一时半会儿是打不破这屏障的。”
砰,轰隆隆一阵巨响,紧接着好似有玻璃被震碎的声音,黑色的屏障被一阵极强的掌风震碎。
透过支离破碎的屏障,外面愕然站着一位红头发的少年,看样子比聂齿变成的书生大不了几岁,容貌俊俏五官端正,白白的面皮,两道剑眉,虎式着炎渡与聂齿。
一身赤色的长袍上绣着一条银龙,随风微微摆动。
炎渡是从不带武器的人,而这少年也没有带武器。
炎渡从不带武器,是因为他很少与人交手,但凡交手,也都是必败无疑,有时就连仙力远不如他的人,他都斗不过。
而这少年却不一样,这少年虽然也从不带武器,但放眼整个傲东国,却从没有遇见过敌手。
再看聂齿的周围,群仙跪成一片,包括炎渡在内的众人,无有敢正视这少年的,除了聂齿以外……
聂齿打量着那少年,那少年也在打量着聂齿,忽然一起大笑。
约过了半刻钟,少年朝着聂齿撇了撇嘴,闲庭信步的来到炎渡的面前,用手一拍炎渡的肩膀,道:“你,起来吧!”
炎渡刚一站起身子,那少年陡然一拳,打在炎渡的脸上,炎渡随即飞出百余里,像打水漂似的在地上弹了几弹,最后又落在地上,连忙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腾着云赶回来,片刻过后,又出现在了红发少年的面前,半弓着身子,低着头。
他刚一低下头,就立刻又被揍飞了出去,然后再飞回来……
反反复复,那红发少年像踢皮球踢毽子一样,折腾着炎渡,在场的仙们竟要忍不住好笑。
连炎渡活下来的那几个死党,竟也在偷笑。
最后一次,炎渡是跪爬着回来的,爬到那红发少年的面前,哭诉道:“爹,求您别在打了,孩儿知道错了。”
秦玉秀的三魂躲在体内,亦能瞧得见外面的情况,不由得暗自称奇:“什么?爹?没有搞错吧?这人那么年轻,怎么会成了这老头子的爹了?莫非……”
她种种猜测,无非是因为这少年的实力精进,而老者炎渡道法低微,故而才像爹打儿子一样,教训着炎渡。
然而事实上,这少年却是炎渡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亲爹。
他就是炎龙,并没有用什么变身术。他就是这样的年轻,就是这样的英俊。
一个年奔花甲的老叟,跪在地上管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叫爹,并且那少年还真的是他的亲爹,这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是一件多么离奇且诡异的事情啊?
可在仙尘,这本是在普通不过的事了。
炎龙十七岁渡劫升仙,踏入不老不死境界,所以容貌就定格在了十七岁的样子,而他的儿子炎渡,因为天赋低微,故而到了六十几岁才得以开窍,渡劫登仙,所以容貌自然也就定格在了六十几岁时的样子,所以这一幕看起来才会如此的离奇诡异。
对于这种现象,聂齿起初也觉得有些奇怪,刚一见到道源天师张宝通时,他就不认为刁偌依会是他母亲,直到他失去肉身之后,魂归自然,方才记忆起前尘往事,他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今日这红发的少年一到,他便隐隐觉得不好,因为这少年魂力深不可测,且刚刚击碎他屏障的那一掌,劲力完全是靠着肉身发出来的,既没有用魂,也没有用气,换句话说,他的魄力就已修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
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完全感受不到其他的劲力,故而初见之时,让聂齿觉得他就是一个凡人。
但凡人是不会有他这样的力量的,这更让聂齿觉得他深不可测。
一个人,如果能随时随地都将自己力量隐藏的一丝不漏,这修为至少阳魂力八重天往上,若是炼狱魂力,也要在三重炼狱以上。
唯独聂齿不同,他早已入过炼狱极境,虽然此刻魂力归元,只剩下不到一重炼狱,但那些绝妙的技艺,早已深深的融入了他的灵魂之中。
所以除了那一层屏障以外,炎龙也没有觉察到聂齿力量的深浅,但他已察觉到了聂齿的身体非是男儿之身,且他已用过两种法术,请灵与变身术。
炎龙指着炎渡的鼻子大骂道:“你个废物!你说,你身上哪一点儿像我啊?你说……”
炎渡默默不语。
炎龙又道:“我真怀疑你不是我亲生的。因为你,我曾数次明察暗访,暗自观察,看看你妈当初是不是背着我勾引别的男人……”
炎渡被揍的鼻青脸肿,这时更与这帅气的小伙子没有一点相像了。
若是把这二人放到凡尘,定要被人们认为是儿子打爹,而非是爹教训儿子。
炎渡包含委屈的道:“爹啊!求求您别再打了,儿子外表虽不像您,但儿子心像您啊!儿子在仙尘得道已久,却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仗势欺人的事啊!”
“你还说!”炎龙早在八千里之外,便听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便已看到整个事件的经过,一边奋力的疾驰着,心里面一边暗暗来气。
他豁然的举起拳头,正准备对着炎渡的脑袋砸下去,众仙群中忽然闪出几个人来,都是炎渡的心腹,拜求道:“炎龙大人开恩,公贤大人确实没有干坏事,刚刚几个贼人,还因为公贤大人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而要残害公贤大人,请炎龙大人明鉴!”
炎龙手举着拳头,斜眼瞧了眼聂齿,道:“你说。”
炎渡的几个心腹,争先恐后的想要诉说经过,炎龙忽然怒喝一声,道:“你们几个都是一丘之貉,你们说顶个屁用,我要这个人说。”
他说着用手一指聂齿。
几个人有心恳求聂齿,为炎渡说几句好话,可一来他们不认得聂齿,二来又怕炎龙生气,故而像屁一样的又憋了回去。
表情冰冷而僵硬,一个更比一个难堪,就好像撒尿都撒到了一半,被人冷不丁的把裤子给他们提上了似的,尿的里里外外,裤子外面一半,里面一半,还有零零散散被别回去的五分之一……
聂齿微微一笑,道:“难道过程你还没有看全吗?”
是啊!炎龙怎么会看不全?他两眼射出的寒光,可以追踪出去,看到过去的光影。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一簇光线没有消失,没有被转化分解,他就可以看到过去的事。
宇宙浩瀚,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会伴随着光线的折返,总有那么一簇光线,是游离在世俗之外的,总会有那么一簇光线,是不会消失的。
所以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察觉到过去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