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王氏悄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佝偻的后背始终没有靠过去,整个人依旧是格外的紧张不安。
她是希望他们能够大婚,不会再有任何人觊觎陆白桃,自己的女儿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不再受到任何的危险。
门外,嘈杂的声音,骤然的响起,惊扰了大厅了的陆王氏,却见她一个激灵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停,都给我停下?”
门外,管家厉声斥责着,小厮领命的将吹鼓手手里的唢呐给拉了下来。
顷刻之间,打孩子的声音,议论的声音,骤然戛然而止,整个地方变得格外的安静。
谄媚的管家,毕恭毕敬的将陆盛光从人群里请了上来,连同象征族长身份地位的椅子,小厮们也已经端放在了堂前。
陆白桃他们心下如释重负,陆盛光终于来了。
“族长,你可是来了。”
王叔陪笑着靠近陆盛光的面前,毕恭毕敬的打算请陆盛光进了陆宅,“今个大喜之日,族长可是证婚人。”
王叔言语之间,不经意间的望着小厮搬过来的凳子,明眼人一看,这俨然一副挑事的状态。
陆盛光挥手,“不用,今个我就在这里坐着,我倒要看看,陆氏宗族,究竟是谁说的算。”
陆盛光阴鸷的眼眸里,渗出些许的幽兰,不过一瞬就可以将陆白桃吞噬。
这个不过二八佳人,一再的顶撞自己,这一次,她要看看,这个该死的女人,还要拿什么跟自己抗衡。
“当然是族长说的算。”
王叔陪笑着,佝偻着身子,谄媚的讨好着陆盛光。
门里,陆王氏面色凝重,从房里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跟着陆盛光请安着。
陆盛光懒得理会陆王氏,连同平素里阴阳怪气的称呼,此刻也已经消失殆尽,似乎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
周遭的宾客,除了陆家庄的人,还有跟着陆白桃合作的人,此刻寻了借口,打算离开了陆宅。
陆盛光嘴角渗出一抹得意,若然是早些出了这事,他也不至于大费周章。
当下便是说道,“欸,诸位今个大喜之日,自当是留下就是了,也好借着这个功夫,好好看看这丫头为人。”
背靠在族长椅子上,随手从管家的手里接过一杯清茶,咂摸了一口。
漠然的陆盛光,扫视着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陆白桃的身上。
“你们继续。”
陆盛光随手吩咐着阿宸他们,这波澜不惊的眼眸,竟让人有些许的紧张不安。
陆白桃轻拍着阿宸的肩膀,轻声的说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他还没有王法了。”
阿宸悄然的迈着步子,慢慢的靠近面前的火盆。
陆盛光嘴角渗出一抹得意,宽厚的大手,没有规则的拍打着椅子,“素来听闻明德规矩颇多,此番陆家招了上门女婿,怎么会这般怠慢。”
陆盛光阴阳怪气的说着,眼睛却是不自觉的望着一旁毕恭毕敬的站着的陆王氏,“明德媳妇,怎么这相夫教子,就到你这一辈就结束了吗?”
她毕竟是女人,就是算是陆明德亡故,她也不能跟男人平起平坐。
陆盛光的话,让陆王氏一个激灵,颤颤巍巍的走到陆盛光的身前,略显尴尬的望着陆白桃他们,“族长,这俩孩子……”
“听不懂吗?”
怯弱的女人,连同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让陆盛光给噎了回去,“既然是入了陆家门,就该有陆家的规矩,既然是招上门女婿,就不该如此,倒是于外人而言,我陆家无人了。”
漠然的陆盛光,睥睨一切,话语里的冷漠,掷地有声的提醒着陆氏宗族,在陆家庄,只有男人才是一家之主,至于陆白桃,根本就不被陆家承认。
陆盛光说完,便是厉声说道,“陆岩,还不过去接了新姑爷。”
众目睽睽之下,陆盛光故意的给着陆白桃难堪,既然这丫头聪明,也该知道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的打算。
阿宸剑眉冷蹙,这没落的陆家庄,他可以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吗?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他竟这般的心疼陆白桃,她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语,却也是不无道理。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却说这时,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男人,悄然的出现在阿宸的面前,陪笑着望着阿宸,“新……新姑爷……”
阿宸抬眸,恰与那个叫陆岩的四目相对,此人跟陆盛光模样相似,却是胆量却是不尽相同,不过是跟自己搭讪,却还是不经意间的望着陆盛光的方向。
直到陆盛光冷冽的眸子,注视着陆岩,他才是怯怯的转过身来,“我背你过去。”
陆岩陪笑着,如是的说道。
堂前,陆王氏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陆盛光不怒自威的威严,让她大气不敢多出,只是不安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倒是王叔上前说了话,“族长,今个小姐大婚,这阿宸已经是背着小姐,若是着了地,怕是不吉利。”
王叔恭敬的陪笑着,毕竟冷不丁的出了这么一出,也是王叔始料未及的。
陆盛光冷笑着瞥了眼王叔,哂笑着说道,“倒是不错啊,我自当以为这陆宅就只剩下孤儿寡母,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可怜我那兄长,尸骨未寒,偏是一支红杏出墙来啊。”
陆盛光言语里,不顾人文伦理的挖苦着王叔他们,这无情的戏谑,竟是在好事者哄笑之中,让王叔他们无言以对。
“族长……”
冷眸直视着欲言又止的陆王氏,陆盛光冷笑着,“既然是白桃大婚,我若是咄咄逼人也是不对。陆岩,背着他们两个人过火盆。”
陆盛光大言不惭的吩咐着陆岩,顷刻之间人群里,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盛光有心的为难了陆白桃,故意的毁了陆王氏的清白。
如今又是让陆岩背着他们两个人过火盆,这俨然是打算让陆白桃出丑人前。
她是大婚不假,让新姑爷背着也无可厚非。可谁让阿宸是上门女婿,他哪里有资格背着陆白桃,要知道他也就是一个比着长工地位高一点的下人罢了。
出丑了又赖谁?是陆白桃自己咎由自取。
得意的陆盛光微眯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二人,此刻就算是陆氏宗族的人,对自己的做法有任何的微词,也不敢有任何的违逆。
谁叫他是族长,有着不可撼动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