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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走到雨里去104
    对于照顾赵怀律这件事闻烟已经格外熟练。

    他醉起来会说梦话,一阵接着一阵的,如果不喝点热的,隔天起来还会胃疼,他们这些天天应酬的人,基本能把酒当水喝,胃里哪里受得了。

    “先去洗个澡。”

    闻烟拖着赵怀律,把他从浴缸里扶起来。

    他烂醉如泥。

    刚被扶起来就倒在了闻烟肩上,弄的她头发全乱了,好不容易将他抬出来一些,可以放水了,赵怀律又垂下去。

    闻烟没力气了。

    趴在冰冷的浴缸边缘休息,气息一下一下的往外缓着,赵怀律迷迷糊糊间又爬出来,借着醉意揽住她的后颈,将她人整个拖进浴缸中。

    挣扎中。

    不知是谁无意碰到了水流开关。

    冷水流过,很快转为了热水,热流丝丝浸透了闻烟的衣服,连带着头发也湿了,骂骂咧咧的话卷到舌尖,还没吞吐出口就被赵怀律给堵住。

    水花瞬间溅出去。

    喝醉后的赵怀律更真实,不克制不隐忍,全部的都是真切的他自己,交付出去的也是所有真情。

    房间的灯一直亮着,浴室门关,视野广阔,甚至可以看到酒店外的风景。

    霓虹闪闪烁烁,在闻烟眼下走过。

    浴室的瓷壁上氤氲上许多因为热气而生起的水雾,她才从水里抬起头来,虚弱地趴在浴缸边缘吐着呛水。

    赵怀律已经醒来。

    大概是被水流冲醒的。

    “像美人鱼似的。”

    他笑着打趣,听声音,沙哑的可怕。

    闻烟懒得回头看他,她后悔死赶过来看他了,就应该让他一个人在这里醉死。

    “我要起来了,你自己收拾。”

    “找人来收拾不就好了?”

    闻烟深吸一口气,从浴缸里踏出去失,“你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

    她出去吹着冷风。

    吹了很久。

    赵怀律留在浴室里打扫,终于整理完毕,才能跟着出去。

    一眼便看到在阳台站着的闻烟。

    酒店的视野好。

    在四十几楼,一眼望去,这个城市,乃至城市之外的风景都能尽收眼下,璀璨繁华的夜景,声色迷离正在喧嚣中熄灭。

    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每当想起这些,赵怀律就无比清楚,他要在最好的年纪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并且没有选择。

    赵怀律抱着闻烟的腰,她是不轻的,他却能轻松将她抱起来,放到阳台的护栏之上。

    护栏只安装了一半。

    坐在上面极为危险,只要他一推,闻烟立刻就会粉身碎骨。

    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闻烟就是有这个魄力,她坐在上面,小腿白的发光,拦着赵怀律的脖子弯下腰,潮湿的发梢被风卷动,湿濡的香在他鼻尖泛滥。

    “干什么,酒醒了就不认人了,还要杀人灭口?”

    闻烟媚眼如丝的笑着。

    笑容的确像个狐狸精。

    赵怀律没有被蛊惑,清醒又理智地说:“我有时候只要想到咋们马上要分开了,就想把你推下去。”

    “你有病吧?”

    闻烟得承认她是害怕这样精神紊乱的赵怀律的。

    “有,没病的人谁跟你在一起?”

    闻烟实在不懂。

    赵怀律这么好的人,干嘛非要咬着她不放,“我哪里有吸引你的地方,非缠着我?”

    “有。”

    “哪里?”

    “你扶着喝醉酒的我坐在街边,还偷偷踹我的时候。”

    有些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看来他也不是喝醉了就不省人事的。

    闻烟抿抿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冷风将她的面颊吹的惨白,没有血色。

    赵怀律轻笑着,“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揭穿你吗?”

    被踹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跳起来收拾这个女人,可他没有。

    闻烟仍然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为什么?”

    夜风拂面,夹杂着来自夏季最天然的热意,蒸发了湿润。

    赵怀律瞳孔清明干净,好像刚才真的只是洗了个澡那么简单,又好像他脑子里的,也就真的只是洗澡那么干净。

    他倾身贴近闻烟,覆在她耳边,故意放慢了语调逗弄她,“因为那天我躺在地上,可以从下面看着你——”

    “你变态啊!”闻烟恼了,下意识猛地把他一推。

    忘记身后是万丈高楼,摔下去就粉身碎骨。

    赵怀律却记的清楚。

    忙将闻烟抱着搂进怀里,“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可我真的踹过你啊。”

    “那我也不至于去偷窥你。”

    真是。

    跟这个女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双脚接触到结实的地面,闻烟的心弦缓缓松弛下来,顶着一头湿发埋进赵怀律怀里,“谁知道你怎么想的,被踹还闷声不说话?”

    赵怀律将她耳边的头发别过去,“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要踹我到什么时候,我还纳闷呢,我什么时候惹你了?”

    远处一座高楼的灯光熄灭。

    闻烟脸颊轮廓也黯淡了不少,“谁让第一次见面,你就怒气冲冲的要杀人似的。”

    “那我杀人了吗?”

    “没有。”

    “我被谁打了?”

    “我。”

    那是风度翩翩的赵怀律第一次失了态,还被闻烟给抓花了脸,好在后来用了好药,不然脸上还会留疤。

    也是那次之后,他就记住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赵怀律揪着她的鼻子,“我那时候就纳闷,哪来的母夜叉。”

    “谁是母夜叉了?”闻烟不认了,“你不冲进来要打要杀的,谁会打你?”

    “可你知道,我那样是因为顾也。”

    再过几个月就是顾也的忌日了。

    前几年大家经常去看他。

    后来去的人少了,赵怀律也不是常去看他,只有清明节和忌日会赶过去。

    现在去,绮岁和梁涉川还会带上樱桃,在那边待好一会儿,他和江封去,都会错开他们在的时间。

    这个名字里饱含着太多悲伤。

    被提起的次数太少,关于顾也的回忆都在慢慢减少,甚至现在再谈起,赵怀律对他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

    提起顾也,他就会想起关山月,并不是有意打听她,只是向闻烟随口一问:“你那个小月好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