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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朱小航进来,对徐璐道:“夫人,这刘二奶奶自从得了令牌后,成天往赵家的铺子里跑,今儿个又去赵家的首饰铺子里扫荡,大概是高兴过了头,回家心切吧,马车赶得老快,在经过中山大道时,拐角处驶出一驾马车,两马相撞,差点就惊了马。也亏得双方车夫驾术奇好,没能让马儿发狂。但饶是如此,那刘二奶奶也惊得从车厢里摔了出来。”

    徐璐吃惊不已,“那后来呢。”一方面,希望秦氏就此摔死更好,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秦氏出事,毕竟,她还要坐观斗虎呢。

    朱小航道:“刘二奶奶倒也没摔着,就是受了惊。从地上爬起后,就持了马鞭把对方车夫给抽了几鞭子。对方马车上也坐着女眷,似乎身份还不低,并且还不止一个人,然后,双方就吵了起来。”

    后来在朱小航的进一步解释下,徐璐这才得知,那与刘秦氏相撞的不是别人,正是远从福州来参加赵家喜筵的福州华家,徐璐的舅母表嫂等人。

    那秦氏自认身份尊贵,被人冲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瞧她不问青红皂白就挥鞭打人,足可以预见,此人嚣张到什么程度。

    但华家诸人也不是一般身份,被如此欺辱,如何能够善罢甘休,少不得又是一番对峙。

    华家在泉州也呆了数日,该拜访的亲戚也拜访完了,今日拜访的是虎表嫂舅家,一个已致仕的老员外。老员外姓聂,是前朝退下来的官员,官拜礼部尚书,是手握重权的朝廷重臣。就算致仕回乡,在泉州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华家三位夫人,三位表嫂,以及两位出嫁的姑奶奶,再加上姑奶奶的婆母,这几位在福州也是了不得的身份了。就算身处泉州,也是不容轻侮的。

    刘秦氏蛮不讲理,华家诸女眷如何肯甘休,少不得一番议论。华家人多势众,刘秦氏吃受不住,就只好搬救兵去了。

    刘秦氏身为淮安伯府的二奶奶,在泉州也算是贵胄女眷,婉妃娘娘承恩帝宠,她本人又“立得起来”,更是不把任何人放眼里。见华家人多势众,也不打没把握的仗,赶紧让人去叫了本地官兵来助阵。

    本地官府自然知道秦氏的身份,来的速度非常快,但华家女眷身份也不低,其中还有福州知府夫人和儿媳妇,这下官兵们可就犯了难,于是只好全带回衙门里去,由知府老爷作主。

    徐璐在得知此事后,华家女眷以及刘秦氏已在府衙公堂里,因双方都不是普通身份,也都把资格抬得老高。华家以及秦氏也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但都一致认定“自己并非普通人,可不能由着对方打脸”,抱着“要让对方见识自己厉害”的想法,双方各使神通,把能使的身份,能托的关系都找了出来。

    秦氏是淮安伯府二奶奶,帝王宠妃的妹子,新任知府刘向东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华家女眷不但叫来了已致仕的聂员外,泉州第一首富赵家,福建三大巨贾王家,还把吴家在泉州分号的掌柜也给叫了来,大有拼财力,还拼实力的架式。

    陈夫人更是把自己朝廷四品诰命夫人的赦令放到刘向东的桌案上,

    刘向东头痛不已。

    单论财力,秦氏肯定比不上的,论地位,似乎华家也要略胜一筹。秦氏虽是淮安伯府的二奶奶,却并无品秩,就是白丁一个,却架不住帝王宠妃妹子这一身份。再则,秦氏的大名在泉州夫人圈子里,可谓大名鼎鼎。

    人的名,树的影儿,秦氏为了把自己娘家庶妹嫁给长嫂娘家兄弟,便毒死人家新婚妻子,有恃无恐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再则此人不顾一切后果的作派,一般人还真的不敢与她耗上。于是,刘向东在痛定思痛后,仍是倒向了秦氏。

    刘向东能成为泉州新知府,本身也并不是无能之辈,至少还是有做官的基本的道德天秤的。就算偏帮秦氏,在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徐璐听到这里,便问朱小航,“那刘大人是如何判的?”

    朱小航回答:“刘大人的意思是,双方各退一步,华家向刘二奶奶道歉,此事就此作罢。”

    双方马车相撞,也并非有意,不过是拐弯抹角处车夫视线受阻无意相撞,本也没什么。秦氏虽跌出车厢,并无伤筋动骨,大舅母王氏碰着了额头,双方都有损伤,但秦氏抽打对方车夫,却落了下乘。

    刘向东如此处置,虽说有偏帮之嫌,倒也公允。总不至于判秦氏无理,向华家道歉吧?以秦氏下巴顶天的德性,也不现实。

    再则,华家到底不是本地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受了委屈,也是没法子的。若真的较上真,以秦氏胡搅蛮缠的本事,说不定吃亏的还是华家。

    但是华家却不服这种判决,大舅母额头被撞了个包,车夫又让秦氏暴打,还被秦氏一通侮骂,如今还要她反过来给秦氏道歉,门都没有。尤其亲家母陈夫人也在当场,若真的低了头,在陈夫人面前更是抬不起头了。所以坚决不肯低头。

    而秦氏却是无理也不饶人,不但要大舅母向她赔礼道歉,还要赔她损失。华家更是炸了窝,双方各显神通,把各自的靠山全拉了出来,就要与秦氏一较高下。

    华家找来的人也多次向刘向东施压,可秦氏也不是吃素的,梗着脖子威胁刘向东,若是不让她满意,就摘了他头顶的乌纱帽。

    哪知这句话却惹了大祸,只见总兵官林骏大步踏将进来,对秦氏的公公淮安伯喝道:“刘伯爷,回头我倒要上书朝廷,看这泉州的知府任命,到底是谁在作主。一个无品无秩的内宅妇人,竟然威胁起了朝廷命官,还要扬言摘当官的乌纱帽。刘伯爷,刘二奶奶就算是公主,也没有这个权利。”

    林骏身穿盔甲,从死人堆里磨练出来的杀气如今原原本本地散发出来,不说秦氏,就是见多识广的淮安伯也承受不住。

    刘伯爷面色难看,赶紧说,“林大人请恕罪,秦氏不过是一时口不择言罢了。并没有冒犯刘大人的心思。还请林大人明察秋毫。”

    林骏盯着秦氏,声音冷冷,“是吗?”

    秦氏缩了缩脖子,但想起连督抚夫人都对她客客气气,一个总兵官又算什么,于是又大声道:“姓林的,你少来淌这趟浑水。到时候对你没好处。”秦氏虽然心头紧张,但依然不肯服输,她虽无品无秩,但姐姐却是皇帝宠妃,她就是皇帝的小姨子,这天底下,除了宫里的贵人外,还有谁能尊贵过她?

    林骏横眉倒竖,指着刘向东怒声道:“刘向东,我就问你一句话,这泉州府衙,到底是不是你说了算?你要是说了不算,本官就奏请朝廷,换个人来做知府。”

    “内宅妇人仗着裙带关系,都敢干涉公堂大事官员任命,这还了得。”

    林骏这话可就重多了,刘伯爷一个哆嗦,若真让林骏坐实了秦氏仗着裙带关系,威胁甚至干涉起官员升迁,不说秦氏不会落得好,就连他们刘家也要吃受挂落。于是,刘伯爷赶紧吩咐左右,“二奶奶魔怔了,一时胡言乱语,扰乱朝堂公务,来呀,赶紧把二奶奶带回去,好生看管着。”

    秦氏大怒,厉声喝斥几个靠近她的下人,“我看你们谁敢?”她怒瞪着自己的公公,“老爷居然帮着外人欺负我?”

    刘伯爷气得够呛,他堂堂伯爷,又是长辈身份,居然让自己的儿媳妇当众顶撞质问,气得全身发抖,“放肆,你居然这般与我说话,没大没小,无法无天。就凭你刚才对我无理,我大可让老二休了你。”

    秦氏双目血红,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公公,“我是婉妃娘娘的妹妹,谁敢休我?”

    刘伯爷气得双目发昏,对几个迟疑不决的下人吼道:“反了反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秦氏给我带回去。让夫人好生管教。”

    刘府的下人把拼命挣扎的秦氏带了下去,嘴里还兀自骂个不休,刘伯爷气得脸色铁青,只神色尴尬地对林骏道:“林大人恕罪,刘某家教不严,让林大人看笑话了。”

    林骏冷然道:“伯爷毋须自责,我也是受督抚夫人所托,特地前来平息此事的。”

    刘伯爷心里排诽不已,你真要是受督抚夫人所托,刚才怎么不帮我呢?反而还处处给我扣大帽子。

    林骏却一脸疑重地道:“伯爷有所不知,刚才督抚夫人亲自与本官讲,最近听闻圣上派了不少御史到全国各地微服私访。已有一批御史,已秘密抵达泉州,督抚夫人昨日还对本官讲,要泉州上下的官员好自为知,莫要被人捉了把柄。今日之事,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何苦闹得惊天动地?甚至连摘堂堂知府乌纱帽的话都说了出口,这样的话若让御史听到了,这还了得。”

    刘伯爷额上冷汗涔涔,林骏又冷然道:“更何况,我朝明律规定,后宫不得干政。婉妃娘娘恭谨服侍圣上,贤名远播。我等外人也是瞧在眼里的。如今却让人打着婉妃娘娘的名头,四处为恶,公然行仗恃欺人的事来。若是传进圣上耳里,于婉妃娘娘名声又有何益?”

    刘伯爷更是吓得双腿双软,他们淮安伯府已经传承五代了,君子之恩,五世而斩,他儿子将来能否承袭伯爵之位,还得看皇帝及礼部的心情。这些年来他一直四处活动,希望能再继一代辉煌。若因老二媳妇的事儿让他功亏一篑,如何不冤?

    于是刘伯爷赶紧向林骏保证,他治家不严,以至于妇人猖狂,他现在就回去,好生管教,决不容许妇人再胡乱干涉官场事。

    林骏面色这才有所缓和,放软语气道:“伯爷,也并非本官不讲情面,而是贵府二奶奶实在太嚣张跋扈。公主皇妃都没有她那般张狂,她倒是好,张嘴闭口就要摘人乌纱帽。就算是督抚大人也没有她那般威风。这事儿若传到钦差耳里,钦差大人又会如何想?”

    淮安伯一个劲地表示,一定会好生管束内宅妇人,林骏把话带到,喝退了秦氏,目的达到,也就扬长而去。

    刘伯爷又勉强向王氏陈夫人等人道歉,王氏面色虽然难看,但对方是堂堂伯爷,也不敢太过托大,勉强接受了刘伯爷的道歉。

    徐璐听说事情经过后,华家也没吃什么亏,也就不去过问,只是很奇怪,自从上回一别,都过去四五天了,他们怎么还不离开呢?

    朱小航笑着说:“夫人有所不知,他们一家子正要起程回福州呢,谁知就出了这档子事。如今与刘二奶奶起了冲突,又去了衙门走了一糟,哪还呆得住,这会子估计已启程了。”

    徐璐点点头,王氏舅妈等人离开泉州也好,她这阵子也经常外出,万一在某处人家碰上,还真不好装作不认的。

    “最近,刘二奶奶如何了?”

    “还能怎样?昨日里被林总兵教训了一通,刘伯爷一张脸老都快臊死了,现下有刘夫人的管束,估计这阵子也出不了门了。”

    “那秦家夫人王氏呢?”

    朱小航能够不及弱冠之龄就能成为凌峰外院的大厮,统领着底下十数个小厮,自然是有本事的,闻言立马笑得眉眼弯弯,“这事儿已不归小的管,都是周进负责跟进的。今儿早上,周进便已告诉了小的,秦家夫人最近好像不大舒服,正在请大夫瞧呢。”

    不会吧,竟给气成这样了?

    徐璐好奇,“秦氏向秦夫人要令牌的事,秦家上下知道不?”

    “当然知道的。不过秦老夫人是刘二奶奶的生母,自然要向着亲闺女的。秦家大爷虽心中着恼,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本身就是个商人。还跑去占赵家那点子便宜,外人会笑话的。刘二奶奶就不同了,刘家身为伯府,排场老大,身为媳妇,手上没银子可使不转的。刘二奶奶迫切想找挣钱的门路,如何不稀罕赵家这块令牌?”

    朱小航分析得很是在理,徐璐又笑着夸了他一番,让豆绿打包了一盘烤龙虾给他,“拿去解解馋吧,底下人也满辛苦的。”

    朱小航眉开眼笑地接过,喜兹兹地离去了。

    过了不久,香草又进来了,她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因为人瘦,冬天穿得也较多,倒也不怎么显的。走起路来依然健步如飞。徐璐却吓得跟什么似的,赶紧让人给她搬了个墩子,“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多少还得注意些呀。”她以前在乡下时,乡下妇人怀孕了依然下田干活洗衣喂猪做家务,所以倒不怎么规劝香草要多多休息什么的。但身为主子,该有的关心话还是得说的。

    香草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奴婢身子壮得很呢,夫人不必替我担忧。夫人,今儿个门房上又收集了好些请柬。奴婢可作不得主,只能向夫人请示。”

    徐璐有气无力地问:“都是些什么名堂呀?”

    香草拿了竹制的请柬,一个个地看着,“同知李家夫人给闺女办及笄礼,左布政使张家夫人办的是品铭。副总兵赵夫人的儿媳妇才生了孩子,要办洗三礼。还有……”一共九张,满月酒,儿子行弱冠礼,甚至嫁女之类的应有尽有。

    泉州因开放海禁,又单独成立了海上贸易司,这里头又新冒出了十数名四品左右的官员,成立的水师也有好几位三品之类的武将,反正,诺大的泉州,四品五品的官儿少说也有百十来个,还有那些与官府有着千丝万屡的所谓的皇商官商,也有十来家,凌家的门房几乎天天都会收到好些请柬。对于这些邀请,徐璐刚开始还能热情高昂,但时日一久,也就麻木了。在无目的情况下,她并不愿与这些官夫人打交道,全是一群拍马屁专打探阴私的八卦份子,去了也没什么好处的。尤其她年纪又小,在一群普遍三四十岁的官夫人当中,还得老气横秋扮演最高夫人的威严,实在吃力。

    于是徐璐说:“按着老规矩办吧。赏花品茗尝海鲜什么的,统统不去。你自己找理由。洗三满月过生这类的,你从库房里挑些应景的送去便是。那个嫁女的,你替我从库房里挑些贵重的送去添妆吧。那个同知夫人家的及笄礼,我得去一趟。其他的,全都送礼吧。”

    香草点头,“奴婢知道了。只是,夫人,右布政使家娶媳妇,您也不去么?”

    “我去做什么?左布政使家嫁女,我都没去,右布政使家我若是去了,岂不得罪左布政使?”左右布政使是从三品的行政长官,徐璐要么都去,要么就一家都不去,一碗水端平。不然去了一家没去另外一家,可就得罪人了。官场上的人都是人精,上位者每做一件事,都得顾忌是否会给下头的人带来影响。

    香草说:“夫人高见,是奴婢疏忽了。只是这个李夫人家也不过是小小的六品同知,夫人为何单单就去他们家呢?”

    徐璐神秘一笑,“当然是有目的的。”没有让她大展目的的宴请,就是来龙肝凤胆她都不会去的。

    晚上,徐璐把要去同知李夫人家参观李家闺女行及笄礼的事儿的告诉给凌峰。

    凌峰说:“嗯,是该行动了。”

    然后夫妇二人缩在床上,叽哩咕噜地商议着整人坑人之类的小阴谋,并不时发出奸笑声。

    ☆、第116章 挑拨离间

    数日后,同知李家闺女行及笄礼的日子。为了表示郑重,徐璐去的还是比较早的,李夫人喜出望外的表情,却让徐璐颇有愧疚。

    人家是真心诚意邀请自己,虽然并不排除想借她的声势给她闺女抬高身价的想法,但好歹也只是人之常情。

    而她来参加却还抱着坑人的目的,尤其对像还是人家的亲妹子,这么一想,徐璐越发不好意思了。

    李夫人的妹子自然就是秦夫人。秦夫人身为亲姨母,自然也来得较早的。她一瞧到徐璐,面上便闪现复杂。

    秦夫人至今都不知道,她与凌芸起的冲突,幕后就是徐璐授意刘向东收拾她的。她更不知道,那天在那个卤鸭子店外头,马车里坐的就是徐璐。

    徐璐看到秦夫人,露出惊喜又愧疚的表情,赶紧朝秦夫人招了招手。

    秦夫人也只好走了过去。一屋子的人见状,心头无不酸酸的,纷纷在心里想着:如果我家也有个做宠妃的小姑子也就好了。

    徐璐轻声问候了秦夫人,“听说前阵子夫人病了……可是为着我送给姐姐的那枚令牌?”

    听徐璐一来就提及令牌的事儿,秦夫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很想埋怨徐璐嘴上没把门,把令牌的事儿透露给小姑子,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让小姑子占了便宜。可一瞧徐璐面上的愧疚,一肚子的气又消失了大半。

    徐璐一边观察着秦夫人的神情,一边愧疚地道:“你那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我真的很抱歉。实在没想到,你那小姑子,居然这么的没大没小,太不像话了。”徐璐一脸气忿,“那日刘二奶奶公然上门来找我讨要令牌,一副我必须给她的架式,我心里也很是不舒坦。就不想理会她,谁知她倒是来了气,一个劲的逼我给她。似乎若是不给她就是对不住她似的。我一时着了恼,就说早已把令牌给了夫人,她若是想要就去找夫人要去。我原只是气话,想着夫人好歹也是刘二奶奶的嫡亲嫂子,身为小姑子的哪能像嫂子讨要东西的道理。想来她就算找夫人讨要令牌,必定会碰钉子。那样我也出了气了。可这人也太无理了,连嫡亲嫂子的东西都敢强行讨要,着实出乎我的意料。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秦老夫人就不管管?”

    徐璐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毫无破绽,秦夫人仅剩的那丁点不满都消掉了,反而与徐璐同仇敌忾地怨恨起自己的婆母来了。

    秦夫人道:“千好万好,哪敌得上人家的亲闺女?唉,夫人快别提了。一提这事儿,就一肚子火。”

    徐璐果然不再提,却一个地自责,都怪她这张臭嘴,也实在难以想像,身为小姑子怎能向嫂子强讨东西呢。

    一提及小姑子,秦夫人心头火气更大,但因有外人在场,倒是不好说出来的,也就轻描淡写地含糊了过去。

    离间计没能成功,徐璐并不气馁。身为媳妇的受婆母受小姑子的气本就是家常便饭的事儿,若四处拿到外头说去,反而落了下乘。

    这秦夫人倒也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四处诉苦的,尤其秦氏做了那样的事来,她在人前居然还忍得住,没有说小姑子的坏话。诚府倒也颇深,这种人,凡事都忍在心里,但忍得越久,心里聚积的火山口就越发大。一旦爆发起来,绝对是天破天惊。

    徐璐要做的就是把秦夫人心里的死火山,挑唆成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活火山。只需丢一根稻草出去,也能爆出巨大威力的那种。

    与徐璐要好的总兵林夫人也过来,对秦夫人说她小姑子的厉害。林夫人因是旁观者,说起秦氏的坏话来,倒没有徐璐那般顾忌,用羡幕的语气说出了秦氏最近出手无比阔绰,也不知做了什么生意发了大财。

    徐璐看了秦夫人的面色,埋怨地对林夫人道:“她那有什么好营生的,还不是借了秦夫人的光。”

    林夫人一脸惊讶地看着秦夫人。于是徐璐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自责一遍,自我批评一番。

    林夫人说:“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妹妹。妹妹也是为了不想开罪秦氏,便故意拿秦夫人作挡箭牌,原想着借着秦夫人让刘二奶奶知难而退。谁会想这刘二奶奶如此的……好强?连亲嫂子的东西都敢强。太令人吃惊了。”

    徐璐说:“这事儿都要怪我,唉,姐姐也别再说这事儿了,你越说我心里越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