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丞华刺激后的心玥,魂不守舍度过一晚,隔日清晨醒过来时才猛然惊觉,就只是抓个猫鬼再去地府吃顿饭,时间便已推进两年,现在时光已经大跳跃,直接到了准备上大学时候,看着自己选填在遥远山区的大学,感受到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忍不住大叹一口气抱怨:
「唉,明明分数可以上另外一间,怎么最后还是落选了,运气也太差了吧!而且还规定桃园以北无法抽宿舍,这下得赶紧找时间去看租屋了。」
「欸,出来下!」
这时间难得还待在家中的父亲,忽然在门外呼喊我过去,打开门见到父亲兴奋的挥着一张纸条叫我快点过来,将手中纸条放到我手上说:
「隔壁陈阿姨她有个亲戚的朋友,就在你读的那间大学当教授,说有投资盖一栋专门租给学生套房,叫我们去租她那就好,租金给我们减半还免收押金,我已经打电话联络过了,你这两天赶紧打包行李,我跟公司请假帮你把东西载过去,这是房东电话跟地址,你收好不要弄丢蛤。」
「可是还要一个多月才新生报到耶,不用这么快去住吧?」
「吼,你先搬过去适应一下啊,有缺什么才来得及补过去,快去整理你的东西,我先去外头找些纸箱给你装。」
说完父亲不待我回应,风风火火拿着车钥匙就出门,剩下一脸茫然的我搔着头回到房里,先打开衣柜将衣服全都摆到床上放着,再将日常生活用品都拿出来放到桌上后,就呆坐在床缘等着父亲回来。
看着粉刷乳白色油漆的墙壁,上面已有些斑驳与裂痕,回想起入住这个新家的第一天,开心地打开这房门大喊这是我的房间,一切彷佛只是昨天发生而已,不知不觉时光飞逝,是不是越是成长,时间就会过得越快?十二岁时想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迫不及待想赶快满十八岁,就可以做好多事情,而现在满十八岁了,却希望回到童年,就不用面对改变。
想的出神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拿起一看是同班好友何予莫,接起电话懒洋洋的说:
「怎么了?」
「我记得你之说过会算塔罗,还认识一些前辈对吗?」
「对呀,怎么了吗?」
「我,我这有个我无法解释状况,你可以找个老师过来处理吗?」
「你没说清楚,我怎知道找什么老师?」
「找厉害的来就对了,我妈说会付钱,啊,糟糕,我先挂电话了,拜托你,我真的需要帮忙,如果能今天来更好。」
予莫说完直接挂了电话,随即微信亮起讯息,滑开一看是予莫传来一张照片,点开照片看是剥开两半的水煮蛋,有一只狰狞鬼脸的咖啡色虫子面对着镜头,牠一半虫身露在外面,另一半身体在水煮蛋里,看着这诡异的照片,我立刻找出火柴盒,点燃火柴后陈伯瞬间出现,依旧是一身洗旧衬衫与蓝白拖,叼着烟斗问我:
「又有任务啦?」
「不是,是我朋友出了点状况,需要你帮忙。」
我将手机照片给陈伯看,陈伯低头一看立即皱眉说:
「乖乖个隆叮咚,是弄王蛊,小娃子这是你朋友传给你的照片?」
「对,她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情况,急需我帮忙找个厉害的老师过去,她们家会付钱。」
想到一直颇不信神怪事物的予莫竟然会主动开口,情况一定相当危急,我双手合十以哀求的眼神直盯着陈伯,陈伯脸上抽了几下,无奈说:
「得了,别再这样看我,我去帮忙就是,这蛊虫不好对付,记得加点价钱啊!可不能亏待大爷我。」
「谢谢陈伯,那我现在打给我朋友,我们待会就出发好吗?」
「行!」
我立即联络予莫,询问到她家地址后,与陈伯东扯西扯闲聊后算一算时间差不多,陈伯带着我瞬间移动到了予莫家的一楼门口,按了电铃后没多久,染着墨绿发色的予莫从楼梯奔跑下来,黝黑的脸颊此时红通通的,汗流浃背打开门说:
「太谢谢你了!我真的快被吓死了,请问这位老师如何称呼?」
「他姓陈,叫他陈老师就好。」
我代替陈伯回答予莫,此时陈伯已换上一身素净的白衫白裤,稳重的神情增添几分仙风道骨,予莫恭敬的对陈伯鞠躬说:
「陈老师好,我叫做予莫,再麻烦您了。」
「好,快带我们过去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吧。」
予莫点头将我们请进门里,关上大门后对我们说:
「不好意思,老公寓没有电梯,我们住在叁楼,请跟我走。」
说完抬起脚往楼上走,我与陈伯跟着予莫爬到叁楼,在门外脱下鞋子后随即入内,打开老旧铁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环视四周发现从门口到屋内,点着几个红色蜡烛,而这红色蜡烛竟是寺庙里会用的那种巨型桶状蜡烛,在这七八月酷暑点着这么多蜡烛,让人连呼吸都有灼热感,我边擦汗边问予莫:
「为什么要点这么多蜡烛?」
「唉,待会一起跟你说,你先过来厨房这里。」
到了厨房看见往后阳台的纱门已贴上黄色符咒,予莫看我盯着那符咒,无奈对着我耸肩摇头,然后打开厨房流理台上的锅盖,里面便是稍早传给我微信照片的虫子。
予莫声音有些颤抖对我说:
「昨晚我舅舅煮了叁颗水煮蛋,分别给我、我弟与我妈吃,我当时在忙着打游戏忘记吃,今天早上想起来过来要吃的时候,打开一看发现水煮蛋里面有东西蠕动,剥开来就出现这虫子,我立刻把牠丢到这,我有先打电话问我妈跟我弟,他们说昨晚吃的时候没有虫子。」
「你说你妈跟你弟昨晚吃了吗?」
「对。」
陈伯顿了顿,表情变得凝重无比,蹙眉对着予莫说:
「这只因为孵化后没立刻找到人体寄生,现在是死亡状态,但是你妈跟你弟体内八成已经孵化了。」
想到这逼近十公分的粗壮虫子在体内,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搓着手臂暗自后悔来帮忙予莫。
予莫听到陈伯的话紧张的问:
「孵化后会怎样?可是为什么当初他们吃没感觉?有这么大只的虫子在里面耶。」
陈伯抽出口袋里的雪茄,打开打火机点燃,若有所思盯着后门的黄符说:
「你舅舅是不是之前有去泰国?」
「对,他之前在泰国经商,在当地住了好几年了,最近把公司收了要回来开新的公司,上上个月从泰国回来暂住我家。」
「那他回来后状况如何?」
「我舅舅回来后一开始还很正常,过了大概一个月后,忽然一直喊冷狂开暖气机,我妈觉得舅舅大概是感冒,有带我舅舅去看医生,但是医生说舅舅身体一切正常,然后我妈就强制关了暖气机,最后还把暖气机藏起来,但是我舅舅却从外面弄来这些蜡烛,他现在不在家,我带你们看他房间,他房间更夸张。」
予莫带领我们往紧邻厕所的房间走去,转开握把后打开门,里面景象更让人吃惊。
房间里红色巨型蜡烛摆放的比在外面密集,整间房间跟叁温暖一样,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更感呼吸困难,予莫关上门对我们说:
「我们家只有我、我妈跟我弟,我们叁人曾经趁舅舅外出时偷偷清扫掉蜡烛,结果隔天舅舅又弄来一堆,但是因为从小我舅舅便一直从泰国汇钱给我妈,让我妈即使是单亲妈妈,没有外出工作也能独力扶养我们,凭着这恩情,实在是没有赶他出门的理由。」
「你舅舅会这样,是因为他体内蛊虫来自于泰国,蛊虫需要如同泰国的炎热天气才有利于活动,所以他才会一直点这些蜡烛。」
「所以我舅舅是中了蛊,然后被控制对我们下蛊吗?」
「对,他中的是弄王蛊,这种蛊虫相当罕见,初时大小比一粒米还小,将他拿到室温下一晚即可孵化成你现在见到样子,一般来说蛊虫本身有股味道,但只要加在蛋、牛奶或是干酪里,味道便会消失,所以去泰国或是东南亚,不熟悉的当地人请你们吃这些东西要注意。」
「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打电话叫你妈跟弟弟回来,我现在先去处理后门的东西。」
予莫拿起电话的动作停住,像是看到神一般充满崇敬之情,双眼亮晶晶对陈伯说:
「大师您真的是好厉害,我们家后门这阵子老是有怪声音,我们去庙里求了符贴在那,虽然声音有变小了一些,但是还是有声响。」
「你快打吧,我们先去后面处理,在我说处理好之前你都不要靠近。」
「好的,麻烦大师了!」
看着与予莫恭敬无比的眼神,我脸皮不自然抽蓄,虽然真的是神仙,但是还真是想跟予莫说这尊可是拿着蓝白拖鞋的神明啊!看说了她还会不会这么崇拜!
一边在心里不断想着这些杂七杂八事情,跟陈伯走到了后门前,陈伯顺手拿起地上放的折凳,悠哉地打开门说:
「给爷老实点!不然大爷我……阿呸!」
陈伯呛声到一半忽然天外泼来一滩水,直往陈伯脸上过去,陈伯吐出不小心跑进去嘴里的水,脸冒青筋勃然大怒将门紧紧关上,我看见泼水的始作俑者后,害怕的缩在陈伯后面看着眼前的水鬼,虽然这水鬼体型明显比之前遇到的小很多,但是这类鬼怪可是在我心里留下不止五十道阴影,一想起旧家的那追杀到差点对我壁咚的水鬼,我反射性地开始干呕。
就在陈伯听见干呕声转头要关心我时,蹲坐在家中常见红色水盆里的水鬼,趁此间隙迅速跳起往陈伯扑过来,连带片片水花溅到我身上,似曾相似的腐败味道让我直接弯腰往地上吐,边吐边听见耳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抬头看是陈伯抄起折凳直接往水鬼身上打,折凳上的蓝红相间火焰让水鬼痛不欲生,不断发出诡异像是兽吼般叫声。
响亮的吼叫声响让隔壁邻居开窗查看,陈伯见状立即腾出没拿折凳那只手,往后阳台剑指一划,随着指头弧度出现天蓝色的半透明结界,将我们一神一人一鬼笼罩在里面,水鬼此时吼声渐缓,睁着浑浊灰白色的双眼死盯着陈伯,陈伯看了折凳又往他湿漉漉的脑门拍下去,边拍边骂:
「大爷我最讨厌别人这样看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我看着被火焰燃烧殆尽的水鬼,形体完全消失只余下地上一滩水渍,有些疑惑问:
「陈伯,为什么不让文判官带走他?你之前猫鬼那些都会叫文判官带走不是吗?」
「傻娃子,你忘了文判官之前说过,不准魂差做任何任务以外事情吗?况且我这不是不让他投胎,而是这水鬼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没法子可投胎的。」
「制造?陈伯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们以特殊术法,将这盆水弄出一个无自我意识的水鬼样子,再透过他来监控周遭动静,说穿就是个哨兵,负责帮忙盯场子而已,现在哨兵已死,她舅舅也会赶回来了。」
「那假的水鬼怎么连味道都像?」
「人家做工精致,你着了他的道罢了!」
陈伯说完将折凳随手一扔,拿起底下红色水盆给我看,水盆里有生锈的奶粉铁罐,铁罐里有数枚硬币与数不清的小颗玉石,正当我要开口问陈伯如何制造出水鬼时,听见门内传出予莫的尖叫声,我们连忙打开后门往门内一看,予莫对着我们站在厨房门口喊:
「我妈跟弟弟回来了,但是他们状况不对,刚刚我妈还掐我脖子,你们快点来帮忙,我妈说要拿这间房子地契跟印章过户给舅舅!我怎么阻止都没用!」
陈伯听完健步如飞奔向里面,速度快的只剩下残影,予莫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像是抓着小鸡似的,两只手各提着正在挣扎乱动的予莫妈妈与弟弟走来,予莫惊讶的张大嘴无法说出话来,陈伯对我说:
「小娃子,刚好拿他们来练练手,学一下基本术法。」
我诧异的走到陈伯前方,看着陈伯问:「怎突然要教我?」
「让你学点本事自保,至少遇到危险时可以应付,啰嗦死了,现在静下心,用你天眼捕捉在这空间里的白色光点,然后集中意念将光点聚集控制在手中。」
我深呼吸屏除杂念,集中精神看着四周环境,平时常见到飘浮在空中五颜六色的光点,但是从未想过能控制它们,我瞄准白色光点努力用意念呼唤后,光点竟神奇像是响应我的呼唤般飞向我手中,陈伯此时说:
「聚集好让它变成一团,不要是一盘散沙,接着我会控制你的腿踩方位,你要记住这些脚步,这叫踏罡步,回到家后要勤练习,这都是基本功。」
「好。」
接着我的脚像是有条无形的线般,控制着我前后左右踩踏,我小心翼翼紧抓着聚集好的光球,一步一步记住方向与顺序,踏到最后一步停止时,陈伯换成控制我的手,光球移动到指尖处,接着我剑指一扬在予莫的妈妈与弟弟的额头画上符文,符文画好后本来躁动的两人皆安静下来,像是木偶般呆滞望向前方。
陈伯松开手将他们放倒在沙发上,予莫紧张的上前想看妈妈与弟弟状况,却被陈伯抬起手阻止说:
「别过来,现在我要先驱除他们体内蛊虫。」
「好的,麻烦大师了。」
予莫乖巧往后退与我并肩站着,这时听到大门钥匙孔转动声音,接着一张虽有着一些皱纹,但是五官算是俊朗的中年男子缓缓打开门,吱呀一声关上大门说:
「予莫,有客人啊?」
予莫往旁退了几步,不敢开口回话,而这时舅舅往我们走来,越靠近越是能闻到他身上有股像是在潮湿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味道,令人浑身不舒服。
陈伯一手抓起桌上的电视遥控器,往上抹了蓝红相间的火焰,舅舅看见后停下脚步幽幽说:
「你以为我会怕火吗?未免也太天真了!」
「什么火?哪里有火?」
予莫听了以为家里着火,四处东张西望查找火焰,我拉住她摇摇头用嘴型示意她安静,转头回去一看,见到舅舅像是挑衅般握着陈伯手中遥控器,而陈伯不为所动淡定的说:
「大爷我知道你不怕这火,但爷要的不是这火,而是你站到我这儿。」
陈伯说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夹带着冲天霸气的一掌往舅舅胸口拍上去,而舅舅跟着被震退了几步,胸前出现一大片霜雪覆盖着,白色冰雪迅速从胸口蔓延到全身,看着瞬间变成冰人的舅舅,予莫兴奋的拿出手机大叫:
「天啊,这是那个什么哈利波特吗?我要拍照,不,直播好了,大师,请你看我这……」
陈伯干脆利落地举起遥控器往予莫脖颈之间一敲,予莫咚的一声直接后脑勺着地昏过去,我有些同情的蹲下检查予莫有没有撞伤后,然后站起身对陈伯有些不满说:
「这是我朋友,你也别那么粗鲁。」
「啰嗦,过来帮我下,现在才是跟这臭虫真正对决的时候。」
我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的问:
「陈伯,那个,虫会比我们刚刚流理台看到那只大吗?」
「废话,我看他身体那只虫少说在体内有两叁个月以上了。」
「陈伯,我对令牌喊归位回的去吗?」
「想得美,那是魂魄状态才可以,快来帮我,要先找出虫子正确位置。」
我露出如丧考妣般的悲痛神情,拖着沉重脚步走到陈伯旁边,陈伯盯着眼前成为冰人的舅舅伸手对我说:
「给我聚些蓝色光点来。」
我聚精会神以比上一次快的速度,将蓝色光点聚到陈伯手上形成一颗蓝色光球,陈伯立刻将蓝色光球从舅舅天灵盖上灌入,只见蓝色光球隐约透出肌肤散发光芒,陈伯以食指引导光球慢慢通过舅舅的头与脖子,往下继续移动到心脏旁位置时,舅舅的身体产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