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聆听看看自己，又看看他，真怀疑那人背后长眼睛，这都能被逮个正着。
    “霍谨行。”
    听她喊全名，霍谨行训道：“没大没小。”
    叶聆听对他的称呼是分阶段的，以前喊他很少连名带姓，坦明心意后，她倒是叫得越发顺口。
    叶聆听哼唧两声，表示并不想纠正，站在后面戳他后背：“你今天来公寓是有什么事吗？”
    “只是来看看你。”男人视线微垂，幽深的眸色看不分明。
    因为工作特殊性，他们并不是每天下班后就能见面，一出差、一拍戏，十天半个月碰不着面的情况也常有发生。
    叶聆听马上又要去榕城，至少在那边待上一星期。以前分开太久，叶聆听总会想方设法找来，或是理直气壮叫他留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叶聆听不再粘他。
    霍谨行走神片刻，忽然听见她欢快的建议：“那不如我们回兰亭水榭吧？”
    叶聆听双手扶在椅背上，往前倾身时，长发散下来，落在霍谨行肩头。她无意识的移动，带卷的发梢扫过颈窝，微痒，让人心头燥热。
    霍谨行双唇紧闭，搭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只从喉咙发出短暂的声音：“嗯？”
    她似乎浑然不察男人逐渐僵硬的身体，笑嘻嘻道：“有点东西落在那边，正好去拿。”
    “好。”霍谨行话少，大多时候任由她说，再附和她行动。
    “我去跟恩恩说一声。”两个女孩认识多年，不需要特别正经的留下待客，一声道别之后走得干脆利索。
    许知恩站在门口摆摆手，进屋看到床上不停震动的来电提示，双手捂住脸颊，纠结的往后仰起头。
    单身这么多年，怎么就猝不及防栽了呢。
    恨不得跟叶聆听交换感情进度。
    “阿嚏——”
    不知谁在念叨，叶聆听刚一脚踏进车边，忍不住打出一声喷嚏。
    “又感冒了？”随后而来的霍谨行反射性握着她手，暖和的，不冰。
    正想否认的叶聆听计上心头，分分钟酝酿出情绪，一只手任由他握着不动，另一只手在鼻尖蹭蹭：“对啊，好像录节目回来鼻子又有点堵。”
    霍谨行闻言皱眉：“怎么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哥哥，你抱我睡会儿吧，头昏昏的。”她又一次以“怕冷”为借口向霍谨行求抱，上次遭到拒绝，这次霍谨行选择沉默。
    女孩嗓音温软，谁都不忍拒绝，霍谨行任她拥抱，没有把人推开。
    叶聆听贯会顺着杆子爬，不反对就代表默认，靠在他身边开始装睡。一开始并不老实，两只手搂在精壮的腰间摸啊摸，被霍谨行捉住手腕。
    背脊凹凸的位置十分明显，叶聆听拿捏着分寸，停下手上动作，脸蛋往他怀里蹭蹭：“哥哥，你的心跳有点快。”
    “是么。”男人望向车窗外，不看她。
    默了会儿，叶聆听夹着嗓音故意问：“你不会跟我一样感冒了吧？我感冒的时候心跳就很快。”
    “快睡。”霍谨行动手把她仰起的脑袋按下去。
    叶聆听懒懒的打呵欠，眼里浸着泪珠子，闭上眼睛不再乱动。可惜这次霍谨行又变回绅士，规规矩矩的，别说亲近，连手都没乱碰。
    试探计划落空，叶聆听甚至怀疑那晚闭着眼的感受是自己生病产生的幻觉。
    下车时还想赖一下，岂料霍谨行发现她一直很清醒，让她自己好好走路。
    叶聆听跟在后面，不满的踢脚尖：“真讨厌。”
    给机会都不知道亲。
    -
    第二天，叶聆听带着小渔和新加入的“临时助理”许知恩跟随剧组来到榕城。
    搭戏的小男主名叫程子豪，科班出身，跟她一样大的年龄。两人换上学院风的衣服往那儿一站，妥妥就是一对校园高颜值情侣。
    “叶聆听，常常在网上见到你，没想到有一天能跟你合作。”程子豪拿着剧本，步伐潇洒地走到她面前。
    因拍戏需要，程子豪剪了寸头，像个潇洒不羁的少年。他的少年感跟黎皓羽不同，的五官相较于黎皓羽更硬朗些，性格也十分外向，在剧组跟人称兄道弟。
    叶聆听抬头看了眼，颔首示意：“你好。”
    当初叶聆听挑中这个剧本，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但她本身就是个年轻女孩，加上妆容和服装辅助，饰演大一学生毫不违和。
    经过接触发现，程子豪是个极其自信的人，他有自己的思路和想法，这本是好事，但由于他的过度自信，某些时候拿捏不住分寸，令人心生排斥。
    胜在演技不错，两人搭戏算是顺利。
    晚上，叶聆听回到酒店开始卸妆，手机就摆在梳妆台前，屏幕中是西装革履的霍谨行认真工作的画面。
    男人戴着眼镜敲电脑，偏偏不看她，叶聆听对此表示不满。她没说，抽出一支口红举在手里，脸蛋凑近屏幕，砸吧砸吧嘴唇：“哥哥，看我的口红，今天用的淡粉色，好看吗？”
    叶聆听在剧中饰演女主，每天都化伪素颜妆，唇膏也是樱粉色，很自然。
    视频中的男人面向镜头沉默不语，突出的喉结明显滚动。
    叶聆听捕捉到屏幕里的每一帧细节，唇角微微上扬。
    猎人很有耐心，猎物不回应，就一直等。
    隔了半响，才听霍谨行道：“你们女孩子的东西，跟我说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看呀，下次你给我买口红的时候就知道什么颜色最漂亮。”视频里的叶聆听言笑自如，好像真是单纯让他看一眼，提醒他下次记得买这种颜色。
    叶聆听的花样层出不穷，霍谨行时常招架不住。
    他从来不用在工作上那套缜密的逻辑思维去深究叶聆听的言行举止，哪怕察觉出问题，也会私心纵容，以至于无法理智判断叶聆听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含义。
    再则，他的心本就乱了。
    霍谨行不再看她，视线移向电脑屏幕，委婉提示她挂断：“听听，我这边还有工作未处理，先结束视频，ok？”
    “哦，那……”她还没说完，耳边忽然传来门铃声。
    叶聆听起身去开门，程子豪送来一来护具，说是导演组分配的。叶聆听接下东西道谢，并没邀请他进屋。
    霍谨行听不清谈话内容，隐约知道敲门的是男性。
    很快，叶聆听拎着袋子回来，放在旁边。
    “谁？”霍谨行警惕问到。
    “是程子豪。”怕他听不懂，叶聆听还特意解释：“就是跟我拍电影的小男主，他的轮滑技术真不错欸，拍对手戏的时候超有感觉。”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
    怎么像是找到新目标的反应？
    男人端着姿态，义正辞严的提醒：“叶聆听，你是去拍戏的，不是去犯花痴的。”
    “我明明就在很认真的工作啊，哦对了，你不是忙吗？赶紧去吧。”她开始明目张胆撵人，霍谨行防贼似的，偏就不挂视频。
    叶聆听避开镜头偷偷笑。
    单身三十几年的老男人没有恋爱经验，吃醋倒是无师自通。
    -
    在榕西拍戏的第三天，叶聆听已经适应剧中常出现的环境。
    刚开始以助理身份跟来的许知恩莫名混入摄影组，玩得不亦乐乎：“听听，你说咱俩现在这样混进教室上课，靠谱吗？”
    叶聆听从剧本上分给她一道眼神：“姐姐，你现在去考研读博还来得及。”
    许知恩夸张摆手：“nono，我会憋死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顺利上完大学就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许知恩有一颗不老心，当真偷偷跑去蹭了一节大课，趁叶聆听休息时，绘声绘色的跟她分享。
    正聊得开心，晃眼一看不远处，许知恩呆住。
    叶聆听抬手在她眼前一挥：“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那个人了，先躲一下。”许知恩假装抬手遮挡太阳姿势，匆匆离开。
    她边走边扭头看，“砰”的一声，一个学生的书本和笔不小心撞落在地。
    “不好意思。”许知恩赶紧停下道歉，弯腰将那女生的书本和笔捡起来，“同学，对不起啊。”
    “没关系的。”女生冲她笑笑，没有发脾气。
    “你看看钢笔摔坏没。”许知恩提醒她检查笔尖，前方传来那女生朋友的呼唤：“婳婳，快走了。”
    “嗯，就来。”女生扭头回应，没有检查钢笔，对她没说了句“没事”就抱着书本离开。
    许知恩顾不得这个临时小插曲，一心跑路，结果刚到校门口就被逮个正着。
    男人很高，身着黑色衬衣，长袖随意挽起，露出一截胳膊。仅是随意的倚在铁门边，就让许知恩寸步难行。
    “许知恩。”男人撩起眼皮，线条流畅的下颚微微抬起，茶色眸中波澜不惊：“去哪儿？”
    她挤出一张笑脸，呵呵道：“我说散步你信吗？”
    过后不久，叶聆听收到好友发来的短信：【逃跑失败，已阵亡。】
    叶聆听：【需要收尸吗？】
    许知恩：【duck不必】
    于是她放下手机，拿起剧本琢磨下一场戏。
    接下来要拍的是吻戏，小女主跟小男主的校园热恋纯真又美好，傍晚在校园河边手牵手散步，气氛浓时，自然而然想要亲近。
    小男主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亲了小女主，因为这部戏主要传导的思想不在于恋爱，再加上女主的青涩，吻戏借位就可以。
    “叶老师，可以开始了。”工作人员前来提醒。
    “好。”叶聆听放下剧本，把手机重新交给小渔。
    从牵手散步到吻戏位置都会提前定点，两人提前沟通好，程子豪朝她伸出手：“小玥。”
    小玥是剧中女主的名字。
    叶聆听将自己融入角色，跟程子豪手牵手。
    “a！”
    导演一声指令，两人缓步前行，讨论着下个月市内即将举办的轮滑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