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玉当天午后就出发了。
她前脚走,薛靖后脚就出发了,他自己一个人便装悄悄的去了济南府,一来是查看一下老太妃、孙尚玉等人在济南府的情况,二来也是随机应变,万一又有什么情况,他在暗处也有回旋的余地。
齐王吩咐他,到了济南府先找一直留在那边的侍卫。
两年前,齐王就在济南安排了两个侍卫做眼线,主要就是盯着定边侯,一年前又派去了两个,现在有四个人。这些年定边侯的一些罪状,主要也是这几个人收集的。
一切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孙尚玉去了大约三四天,便命人带回来了第一封信。
信里说的,老太妃确实病了,一开始只是寻常的风寒,但是因为她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以前的大病也没有好利索,所以现在一旦生病就很重。不过侯爷很重视,不但特意请了家在济南的一位已经退养的老太医,还重金聘请了当地一些名医给老太妃看病。
收到第一封信之后的五天,第二封信就到了。
“信倒是来的挺勤快的,写的什么?”邹落梨听齐王回来说孙尚玉又来了一封信,便问道,又猜:“是不是老太妃的病更重了些?”
齐王面色凝重的点头:“不错,是说更重了……你是不是也有感觉了?估计下一封信会说老太妃危殆,甚至弥留……我怕他们的目的是让你过去。”
这一点他们夫妻之前没猜到,他们原本以为老太妃闹这么一出,是为了叫孙尚玉过去面授机宜,回来做什么。
毕竟邹落梨怀孕九个月了,怎么能想到那帮人会想着让她现在这个大肚子孕妇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样的话,确实是太下三滥了。
齐王和邹落梨都是心思坦荡的人,尽管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但还是没想到人心会龌龊至此。
但是现在看到了第二封信,齐王心中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邹落梨接过信看了,也觉着似乎有这种可能。
大家谁都不是笨蛋,聪明人斗法,想要完全瞒住了对方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还是这么明显的主意。
但是,若几天之后来的第三封信不是孙尚玉写的,而是老太妃‘弥留’时写的呢?甚至可能,来的若是圣旨呢?
对方为了稳妥的达到目的,也许真的会直接来个圣旨,让你无法拒绝。
皇帝要这么做,显然是从得到齐王妃有喜的消息开始就盘算起来了,但是之前隐藏的非常好,可能连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更别说远在千里之外的齐王夫妻了。
所以临产之际皇帝突然动手,齐王和邹落梨觉着非常突然,即便是现在猜到了些,但也只能是仓促应对。
“他想干什么?总不会是……狸猫换太子?”邹落梨问齐王:“换了呢?他后宫里没有嫔妃传出有孕的消息,突然冒出来的孩子,他会怎么说?”
齐王蹙眉,这一点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皇帝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冒出一个子嗣?
或者也许,到时候想个什么借口?到了那时可能也顾不上借口是不是有漏洞了,而且即便是有,朝臣们没有证据又敢质疑皇帝什么?
“不行,我得先准备准备,给皇帝写个折子,请求去探望老太妃。”齐王一刻都没耽误,马上回正殿去写了封折子,请旨去济南府探望老太妃,接她回来。
交给侍卫,让马不停蹄的送到京城去。
算一算,侍卫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地跑,沿途驿站换马,两三天也就能到京城,能不耽误时间递上去,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为了能让折子不出意外的递上去,齐王同时给吏部侍郎王泉写了一封信,叫他选择时机,最好是在有其他官员在场的时候将折子递上去。
这个王泉是齐王亲生母亲的娘家亲戚,一直站在齐王这边的。
侍卫拿着折子和信马上出发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齐王和邹落梨虽然考虑的很缜密,但无奈现在是别人算计他们,且还是盘算了很长时间的,他们的应对就算是及时,也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十月二十日,就是在齐王请旨的折子发出去的第四天,圣旨到了。
命齐王妃代替齐王去济南府将病情已至危殆的老太妃接回来,即日就出发。齐王不得擅离封地。
“你不用去,我去!我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就算是要问罪,我也有话说,就算是抗旨……”
齐王在屋里来回的走着,蹙眉愤怒的说着。
邹落梨坐在椅子上也在沉吟。
这些事情来的比较迅猛,变化也比较快,一直到现在她才算是彻底看清楚了皇帝的意图,虽然还是不知道后续皇帝要怎么圆他的谎言,但是现在演的是一出狸猫换太子,这是已经肯定了。
“你先别急。抗旨绝对不是现在的选择,现在没到那个地步。”她看着有点气急败坏的齐王道。
齐王真真气的不轻,道:“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邹落梨起身拉住了他,拉着他去坐在榻边,道:“你先别慌,这事咱们之前已经想到了,也安排了一些后手,我这边也有准备,不会受到伤害的。”
齐王青着脸看着她:“你不知道皇帝的手段,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啊。就冲他十几年前对你和你母亲做的事情,我就知道他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但是,他用的手段未必也多么高明,也就是后宅妇人们争斗常用的那些手段而已,只不过他是皇帝,为他办事的人多,成功率就高了些,倒显得他多厉害似得。其实不过如此。”
邹落梨为了安抚齐王,轻言细语的说着。
这话说的是事实,但是她心中也清楚,绝对不能小看了皇帝。别说皇帝了,就是定边侯、老太妃、孙尚玉,这些人中又有哪个是好对付的?谁,她都不会小看。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的,你是我的王妃,我应该保护你,若是连你都护不住,我还有什么用?”齐王这一次完全没办法听进去别的话,邹落梨也是头一次看他如此的气急败坏,如此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