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月说到底是年轻的姑娘家,对自己的脸是非常重视的,邹落梨故意提她的脸,就是想转开她的注意力,不要这么的愤怒暴躁,无法控制。
果然,赵曦月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张脸紫红,因为这样极度的愤怒所以好像脸确实肿了一般,额头和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来,这样子当然不好看。
她暴躁的情绪顿时松了些,就好像是鼓起来的气泡被戳了个洞,泄了些气,鼓的没有那么大了,也就不会有随时爆炸的危险了,她大喘了一口气。
“福娘,给揉一下太阳穴,免得青筋暴起来落不下去,以后一直这样多不好看。”邹落梨吩咐道。
福娘听着奇怪,这话什么意思,从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情?
但是她也不敢啰嗦质疑,伸手给赵曦月揉太阳穴。
刚碰触到她的时候,赵曦月脸上明显厌恶烦躁,可能是真的怕青筋暴起来就一直浮在皮肤上吧,所以还是忍住了。
“风池穴按一按,轻一些。”邹落梨淡淡的道。
福娘便开始按风池穴,手轻了一些。
“角孙穴,手指肚上下的滑揉。”过了一会儿,邹落梨又吩咐。
赵曦月有点不能忍了,猛地一下闪头躲开了福娘的手,然后怒瞪着邹落梨,又开始呼呼的喘气。
福娘便扭头看邹落梨。
邹落梨淡淡的道:“看我干什么?角孙穴。”
冬香亦觉着福娘做事不勤快,很死板的样子,她们做下人的对这种状态很清楚,这是没有把娘娘当主子,存着随时可能出府去的心思呢。
当然,福娘和她们不一样,福娘没有卖身。但既然拿了府里的月俸,就该好好做事啊。
只是现在娘娘身边需要福娘这样的女护卫,所以谁都忍着她的一些不勤快没眼色而已。
于是冬香上前去,学着福娘的样子接手过来揉角孙穴,嘴里还轻轻的说着:“赵姑娘,这样您脸上的血气就会下去了,不然您头疼,脸上颜色也不好看……”她还笑着轻声问:“您就这怎么样?按得轻一点重一点?”
赵曦月缓了缓但并没有说话,不过闭上了眼睛,好似舒服了些。
“太冲穴,还是轻轻按压。”邹落梨道。
冬香一边揉一边转头看福娘,示意她给自己指一下,福娘便指了指太冲穴的位置,冬香很轻的换了穴位按压。
“互相交换一下。”邹落梨走近了些,轻声道。
按压这几个穴位都有减缓头痛、祛痛降躁的作用,这是缓和一下赵曦月的情绪。
如果针灸的话效果会更好,但是现在赵曦月镇定不下来,邹落梨若是拿出来银针,怕更刺激了她。
揉了一会儿穴位,赵曦月就好多了,脸上的颜色也恢复了平常。睁开眼睛看着邹落梨,道:“郑氏死了,我是不是说不清了?”
“郑氏是从孙姑娘那边过你这边来的,这事知道的不止一个两个,两边厨房的人都知道,怎么就说不清了?”邹落梨道。
赵曦月嘴巴动了动。
邹落梨不等她继续说便道:“你现在别想这些了,休息一下静静心。”她看着赵曦月。还记得几个月前,赵曦月对昭玉痛下杀手,叫人直接抓着自己灌毒粉,那时候的她多么的嚣张!
赵曦月不是个下不去狠心的人,抡起心黑手辣,她一点不比老太妃差。
她不至于这么没承担里,当时王爷已经连番警告她,可是她还是赶带着一帮人来给自己灌毒粉,败露了之后也没有强行遮掩,仿佛这世上没什么她不敢承认的事。
坏事做了,但敢认!
这就是赵曦月。
这一次老太妃中毒的事情却闹得天翻地覆的,于是这样歇斯底里的闹,越是能看得出来,确实不是赵曦月干的,所以以她的脾气受不了被人这样诬陷,所以这般暴戾。
孙尚玉跟她就完全相反,阴损腹黑,躲在暗处动手脚,下手同样毒辣,却还能嫁祸给别人,真真是狠毒至极。
这两人碰到了一起,同样的手黑,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赵曦月就不是孙尚玉的对手了。
这时候药熬好了端上来,丫鬟端到了赵曦月的面前,赵曦月警惕的看着。
她好像也恍然想到了什么,但可能想到的不多,头还是懵的,只是戒备心起来了,春宝接过去药碗捧给她,她扭开了头:“这是什么药?”
她问的是邹落梨。
“治病的药。”邹落梨道。
“我没病!”赵曦月猛地回头看着她,声音都提高了很多。
“你不是头疼吗?怎么就没病?”邹落梨道。
赵曦月又瞪眼去看春宝和夏宝,正要质问。
邹落梨道:“你不用质问她们,并不是她们告诉我的,是我诊出来的,你的脉象不稳,浮于表面,心浮气躁,每到下午的时候头便隐隐作痛,胸闷气促,这就是病了,这药是宁心静气缓解疼痛的,吃几幅就能好,但若是不吃,头疼会愈发严重。”
她说的很准。
赵曦月刚刚被按揉了好一会儿的穴位,心绪已经平稳了很多,加上屋里的人都谨慎小心的不发出什么声音,周围气氛安宁平静,她的气息也就跟着平静,听了侧妃娘娘的诊断很是准确,便接过去了汤碗。
“我为什么会头疼?”吃药之前,她问了一句。
邹落梨看她头脑清醒说话清晰,这会儿眼睛都清明了些,不似刚才在那种嘈杂的环境中眼神都浑浊血红,应该是体内的毒素还不多,一旦冷静下来,就能想到问题的关键。
若是在受刺激的环境中,周围都是喊叫声,尖叫声,亦都是阻止她的人,那么她气血上行,就会被刺激,头疼起来,越疼就越暴躁,成了一种恶性循环,这个时候如果没人阻止,她就会像发疯一样。
这就是躁狂性神经病。
“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什么原因造成的这可说不准,便是太医都不敢确定。”邹落梨道:“吃了药,若是感觉能好点,说明对症的,治好了头疼才是最重要的。”
赵曦月觉着这话有道理,于是便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