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她们几个是正殿服侍的人,很清楚怎么治张绮月。
不嫌麻烦的找了辆车辇来飞霞苑,半请半强迫的夹着张绮月上了车辇,两个嬷嬷也跟着上来,一边一个将她夹在中间,看着像是劝解,但只要张绮月发出点哭哭啼啼的声音,就被她们拿吃的点心茶水的,请她吃请她喝的堵她的嘴。
张绮月虽然在王府几年了,但这架势还真的没见过,她胆子小又懦弱,被吓得一时也不敢发出声音。
车辇在内府的甬道里走着,是有些奇怪,但这些天先是老太妃病了很久,然后王爷也病了,侧妃娘娘又扭了脚,车辇肩舆用的多,便也能理解。
因此倒是没引起什么格外的关注。
来到了紫萝洲,孙嬷嬷等人夹着张绮月下了车,簇拥着送进了堂屋,张绮月白着脸再看到了齐王的一瞬间,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落下。
“王爷……表哥,她们,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齐王沉着脸道:“你要做什么?你在房里闹什么?”
张绮月哭了起来,那手绢捂着脸,一会儿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却不说话了。
齐王皱着眉头等了一会儿,见她只哭个没完,一个字不说,极度的不耐烦起来,道:“我今天把话给你说明白,褚宁伯世子和你很般配,这婚事我很满意,晚膳你在这边用,褚宁伯夫人要过来相看你,你好好表现!”
张绮月呜呜呜的哭着,声音大了些,明显不愿意。
齐王声音高了些:“你哭什么?难道想在王府当一辈子老姑娘?”说了一句,停顿会儿可能觉着自己口气太过厌烦,缓了缓道:“表哥把话给你说清楚,我已经娶了你嫂子,今后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的,就只是她了,绝无其他可能。你这样拖着就是白白耽误终身,而且名声还不好听。”
“那个褚宁伯世子,为人稳重老实,又是将门出身,性子好,懂事,家世又好,那位伯爷夫人脾气忠厚,必然是个好婆婆,能找这样的人家很不错了。”
齐王正要继续说下去,却听见张绮月的哭声更大了些,好像专门哭给自己听得,他的不耐烦终于暴发了,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踱步,道:“你要是寻死觅活的不愿意,搅黄了婚事,今后就没这样的好机会了,你自己想清楚!”
里屋邹落梨听着就觉着不对。
难怪以前在齐王那边见到几位姑娘的时候,他总是一脸的不耐烦,原来还真就是如此。
她忙咳嗽了两声。
果然,齐王马上进来了,看见她脸上的怒气才消了些,道:“那丫头太不懂事了。”
邹落梨笑着道:“王爷,你身上这件衣裳太薄了,再加一件夹袄吧。”说着示意了一下,自己出去劝。
齐王明白了,在她耳边轻声叹气道:“交给你了。”
冬香和萍儿扶着邹落梨从屋里出来。
坐下了,邹落梨看见张绮月坐在那边一直捂着脸哭个不停,先没说话,而是吩咐萍儿:“出去叫烧些热水,煮几个鸡蛋。”
萍儿答应出去了,邹落梨对张绮月道:“姑娘为什么要闹呢?不满意这桩婚事,还是干脆就不想要婚事?”
张绮月依然哭着不理她。
“姑娘还是想嫁给王爷吧?”邹落梨道。
这一下开门见山,果然惊着了张绮月,她的哭声一下就顿住了,放下捂脸的手看着她,气的嘴唇都哆嗦,脸上又羞又恼。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大家心知肚明的,何必装不知道?”邹落梨道:“估计姑娘想的不单单是嫁给王爷,还是要嫁给他做正妃。现在王爷虽然有了个侧妃,但好歹正妃之位还空着呢,你还有希望。所以听说王爷要把你嫁给褚宁伯世子,是不甘心对吗?”
激将法很管用,张绮月终于忍不住了,又哭又怒的道:“你休要胡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算计这些?我,我从未想过……”
话说了一半却不说了。
邹落梨等了半天,她也没说出来,只能问道:“你从未想过什么?从未想过嫁给王爷,还是从未想过要当正妃?”
张绮月不说话,依然是羞恼交加。
邹落梨道:“刚刚王爷的话都说的很明白了,你难道听不懂吗?这话说出来伤人,王爷是不想伤了表兄妹的脸面,才一再的只是暗示你,你是非要让人将话说出来?”
张绮月狠狠咬住了下嘴唇。
旁边的翠缕又是担心又是着急的,紧张的随时想出来说几句似得,强行忍着才能忍住了。
不过听侧妃娘娘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之后,翠缕脸上的焦急之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因为她明白,侧妃娘娘能说得动自家姑娘。侧妃娘娘太聪明了,一句话就让姑娘止住了哭泣,虽然是生气了,但不继续哭是最好的,免得眼睛哭肿了,晚膳的时候让伯爷夫人看出来,那就不好了。
邹落梨道:“王爷刚刚说,绝无其他可能,你这样拖着就是白白耽误终身,而且名声还不好听。这话你应该听得懂吧?拖着就只是耽误你自己,你好好想想,真的就为了你自己单方面想的事情,一辈子呆在王府里?现在也就罢了,再过两年,你过了二十岁,怎么自处?等赵、孙两位姑娘都走了,府里只有你一位老姑娘之后,你又该怎么自处?”
“做人不应该只看眼前,总得往前看,你难道就不想想一两年、两三年以后的事情?”
“在正妃这件事上,赵曦月是最咄咄逼人的小姐了,可是你看见她做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没有?为什么她都不肯这么做?就是因为她知道,丢人啊!身为千金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以后还怎么自处?一旦传出去了,怎么活人?”
邹落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语重心长了些:“其实在王爷眼里,你始终和赵、孙两位姑娘不同,所以他才费尽心机的给你找合适的门当户对的婚事。他的这番苦心,你是打算就这么辜负了吗?他绞尽脑汁,你却弃之如敝履?”
“我没有……”张绮月又急着辩解,恼怒中多了几分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