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冷沉着脸出了内宅。
一走出来,在这边等候的薛晨就过来了,道:“王爷?”
齐王蹙紧眉头继续走着,薛晨只能跟上,他看了看莫七,见莫七摇了摇头,再看看王爷的脸色,很明显,邹姑娘没有按照王爷的意思做。
薛晨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钱医正怎么说的?”齐王问道。
薛晨忙跟上王爷的脚步道:“钱医正说,牛膝是一味,另有一味桂心亦属必用之药,王爷若是想要买断药材,只选这两味药便可。牛膝本就不是常用药,即便是大药堂也常常无货而需要预定,桂心虽常见些,但不是本地药,冬季就不好买到。”
“只这两味药就可以了?”
“是。除非是药性猛烈的虎狼方——但想来老太妃应该不会吃虎狼方。”薛晨道。
齐王便道:“你迅速派人去将方圆百里这两味药材买断,贴出去告示,半年之内所有药堂不准出售这两种药材,否则送官查办。”
“是。”薛晨答应正要转身出去。
“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一个时辰之内本王要城里所有的药堂都没有这两味药了。”齐王道。
“所有的人……王爷,留下薛靖吧?”薛晨道。
齐王就点头:“好。”
薛晨马上转身跑着走了。
齐王进了西暖阁,将身上的大氅直接解开了,后面跟着的莫七就急忙上前两步将差点掉在地上的大氅接住了,去挂在了旁边貔貅搭脑黑漆衣架上。
“干什么去?”
莫七正要悄悄退出去,王爷在上面冷冷的问了一句。
莫七慌忙的重新上前,躬身道:“奴婢给王爷沏壶茶。”
“叫饶超进来。”齐王盯着他:“你去磨墨。”
莫七不敢怠慢,招手叫一个门口的小太监进来候着,他便去磨墨。
齐王在屋里来回的踱步,过了一会儿走到案几前,却并没有写什么东西,而是拿出来了一封信看着。莫七站在桌子外面研磨,小心的偷瞟着他。
小太监饶超就躬身站在下面等着,他有些莫名其妙,候了一会儿也偷偷抬头看上面,先看了看王爷,又看莫公公。
莫公公低着头专心的磨墨。
王爷脸色很不好看,从老太妃的屋里出来之后,眼神特别冷冽,冰冷的像刀子一样,不管盯着谁,谁都难免会被吓得一身冷汗。
莫七很少见王爷这么生气,这么暴躁过。
“王爷,这屋里有点冷,奴婢端盆炭进来?”莫七研好了墨,躬身轻声请示。
“不用。”齐王抬眼看着他,目光冷冷的:“一个时辰之内,你哪儿也不准去,就在本王身边。”
“是。”莫七低着头轻声答应,躬着的身体微微的一顿,腿似乎颤了一下。
“薛靖。”齐王叫了一声。
薛靖从外面进来了,躬身:“王爷?”
“你去正殿门口守着,一个时辰之内谁也不准出去,谁要是纠缠废话直接拿下。”齐王道。
薛靖答应:“是。”马上出去了。
齐王这才看向了饶超:“你去沏茶。”
……
春怀阁。
邹落梨回来没多长时间,老太妃那边就有人跟着过来,催促她的药方。
过来的是老太妃身边的大丫鬟叫雪云,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和姜嬷嬷一样是在宫里就跟着老太妃的,老太妃最信任的人之一。
早上还不着急的老太妃似乎突然急了,雪云过来盯着邹落梨写方子。
“这方子是你斟酌的?确系不会对主子的身体有危害?你可知道但凡有一点点不妥,你也决计活不了!”雪云拿到了方子看了看,似乎还不放心,冷着脸对她厉声警告道。
邹落梨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无虞的方子。”
雪云就没多说什么,拿着方子马上回去了。
她一走,被遣出去的冬香和萍儿急忙进来了,冬香道:“姑娘,您……”
“没事。”事到如今,邹落梨已经清楚后果了,她现在心里反倒没那么慌了,吩咐冬香:“甜儿和糖儿,这几天就叫她们去外院,不允许她们俩再进内院来,还有新来的那两个婆子也是一样。”
“是。”冬香答应着。
邹落梨又看了看她们俩,叹气道:“你们几个来的时间长,便是做什么也于事无补。”
萍儿忙问道:“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雪云姐姐是老太妃那边的大丫鬟,从不亲自跑腿的。”
“别问了,少知道一些对你们有好处。也没什么大事。”邹落梨对她们俩笑笑:“忙去吧。”
萍儿还想询问,冬香轻轻拽了她的袖子一下,两个人便出去了。
冬香是隐约有些感觉了,事情必然是跟老太妃有关系,这两天老太妃传的也是频繁了些,且王爷来的也蹊跷,突然来了,说两句话就走了,然后又马上都被老太妃传了去。
显然是出了大事。
“到底怎么了?叫糖儿和甜儿去外院,那咱们……”萍儿一出来就问冬香。
冬香轻声道:“别问了,叫你去办你就去办。至于咱们,已经来的时间长了,都知道咱们是姑娘身边的。”又想了想,对萍儿道:“这几天你和果儿也不用进内院来……”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是担心姑娘。”萍儿忙道:“绝没有撇清的意思。”
说着她冷笑:“我和果儿都不是夏香,既然来服侍姑娘了,就想好了要死心塌地跟着姑娘。”
冬香便点头:“好,那就去叫糖儿甜儿现在出去。”
萍儿答应着去了。
冬香倒站在外面愣了一会儿神。前几天夏香的伤完全好了,好了之后就来禀报了姑娘,她被打的伤了筋骨,走路不利索了,无法再服侍姑娘。邹姑娘便答应了,让她去找管人事的嬷嬷另行安排。
冬香知道,夏香是觉着跟着邹姑娘前途不明朗,虽然王爷对邹姑娘有意,但以邹姑娘的出身想为妃是不可能的,别说老太妃不会答应,就是那几个姑娘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夏香虽然一心想攀高枝,但她想攀的从来都是张姑娘、赵姑娘那些小姐,而不是邹姑娘这样出身的人,所以她宁可离开保命。
冬香想到这里就叹气,觉着夏香太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