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落梨到了外院正殿这边,莫公公已经亲自在东暖阁门口候着了,见她过来直接笑着请她进屋。
快到下元节了,寒风一阵冷似一阵,王爷这边的屋里已经点了炭盆,比外面暖和了很多。
齐王穿着一件黑色金线绣麒麟的家常锦缎袍子,腰中束着一条金线丝绦,随性的斜倚在罗汉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听见邹落梨进来的声音便抬起头来,不等她行礼已经道:“免了,坐吧。”
他将书放在身前,稍微的动了动身子往后靠了靠,看着她眸中有了些笑意:“这几天很累?”
邹落梨在莫公公示意的早已经放好的锦杌上坐下了,听见询问忙恭敬的道:“不累,照顾病人是小女的本分。”
齐王唇角勾了起来,道:“还嘴硬呢,没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脸都苍白成什么样了?”他突然又想起来了,微微直起身:“是太冷了吗?”
邹落梨不习惯王爷如此的说话,感觉好像是……体贴?但是一想到这个词邹落梨自己先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自摇头心里想自己怎么会用这个词?这位不怀好意的王爷谁知道他想什么呢!
“小女不冷。”她依然是一板一眼的回答。
齐王对她的冷漠也不见怪,从榻上下来去桌边倒了一杯茶:“在水井里下毒的人虽然没抓到,不过城里凡是吃水井的百姓都知道多看顾自家周遭的水井安全,以后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噢,那就好。”邹落梨没想到齐王会这么重视这件事,有点疑惑。当然王爷说的是好事。
齐王扭头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本王为何会如此关心这件事?”
邹落梨脸上堆了个笑容出来:“当然是因为王爷体恤百姓疾苦,爱民如子,急百姓之所急,把事情办到百姓的心坎上!”
齐王喝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啼笑皆非的看着她,好笑又孤疑:“我怎么觉着你是在讽刺本王?”
“小女不敢。”邹落梨忙道。
齐王再次的看了看她,哼了一声:“倒没想到你这么贫……本王也不需要你奉承。朝廷派了钦差到齐鲁之地来查各州府税收账目,那几天正好在青州府,若是闹出百姓大范围中毒的事情,钦差必然会上报朝廷,朝廷也必然会对本王降罪。”
邹落梨心中马上鄙夷了一下,脸上自然不能表露,嘴里只道:“无论如何,王爷都是体恤爱民的。”
莫公公领着太监们进来了,悄无声息的在那边的桌上摆放着晚膳。
“所以,当时如果不是你判断出真正中毒的原因,用对了药的话,伤亡若是进一步增加,对本王来说并非好事。”齐王笑着对邹落梨道:“所以我要奖赏你。”
邹落梨一喜。
齐王马上挑眉:“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回家。”
邹落梨脸上的喜悦马上消失了。
“过来陪我用膳吧,至于你想要什么,你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告诉本王。”齐王明明看见她喜悦乍现然后又消失,却还装没看见,过去坐在了饭桌边吩咐道。
这样的恩典邹落梨当然也不能拒绝,只能过去了,顿了顿先福身行礼谢赏,然后小心的坐下。
这一次的饭菜换了些花样,但是上一次邹落梨比较喜欢的几道菜依然是有,另外加了一道鱼,一道烤鹿肉。
“烤鹿肉,喜欢吃吗?”齐王先给她夹了一块肉,这才端起他自己的饭碗。
邹落梨吃了一口,点头:“喜欢,谢谢王爷。”这些天实在是非常非常累,午晚膳也是在老太妃那边用,根本谈不上轻松舒服,可能也只有每天晚上上床的瞬间才会真正的轻松下来。
但是在齐王这里,邹落梨些微的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舒适,可能是因为吃的比较好胃口满足?亦或者齐王好像心地不坏?
“王爷,夏妈妈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了,这两天翻身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也顺畅了许多。”
因为被传来是回话的,但进屋到现在王爷一直没问夏妈妈的情况,邹落梨只好自己主动的说起。
齐王‘嗯’了一声,却心不在焉,将他自己面前的烤鹿肉换到了邹落梨的面前:“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邹落梨不敢说话了,只能闭上嘴专心的吃饭。
还是吃到一半的时候,莫七领着两个小太监端着羹汤进来了,齐王询问是什么汤,莫七回道:“一道是燕窝羹,一道是珍珠牛奶密瓜露。”
就和上次一样,王爷叫把两种汤都放在邹落梨跟前。
邹落梨有点心中不安了:“王爷,您……还是不喝汤吗?”
“嗯,两样我都不喜欢。”齐王道。
邹落梨有点不知所措。
“喜欢就多喝点,不喜欢就不喝。”齐王看着她笑:“吃饱点,这也算是你每天辛苦照顾夏妈妈的奖励。”
他这么一说,邹落梨心中稍微踏实了点。
不过她只喝了燕窝粥,另一道珍珠牛奶密瓜露实在是太甜了,她喝着都觉着甜过了头,尝了一口便放下。
齐王看她吃饱了,便起身离开了饭桌。
邹落梨忙跟着站起来。
“坐吧。”齐王坐到榻上喝茶,指着她刚刚坐过的锦杌让她坐下,道:“夏妈妈这一次摔伤,老太妃也是急火攻心的,有你照顾也算是能让老太妃安心。”
他将茶杯放下,嘴角又有一丝讥讽的笑:“老太妃安心,本王也就安心了。”
邹落梨刚坐下,边有个小太监端来了一杯热茶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她道:“这都是小女的本分。”
“在那边事事都要注意着些,老太妃性子是好的,可夏妈妈脾气一直不大好,年纪大了难免倚老卖老,加上又受了重创,想来不好服侍。”齐王声音淡淡的,像是嘱咐,又像是闲聊。
“是,小女知道了。”邹落梨答应。
“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问的不要问,”齐王突然抬眸看着她,声音微微的深沉:“不该信的就不要信。”
邹落梨心莫名其妙就‘突突’跳了两下,脸色有些发白,顿了顿恭敬的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