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邹落梨卯时初就被夏香叫起来了,洗漱吃了早饭,急匆匆的来到了老太妃这边。
今天她没让两个丫鬟都跟来,只叫冬香跟着自己就行了。
刚到老太妃这边的正房院就碰上了正要出去的宋医官。
邹落梨惊讶的忙迎上去:“宋医官,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夏妈妈出现什么问题了?”
宋医官笑着道:“我只是奉命过来看看昨晚上有没有什么事,把今天的药送过来。”然后他又回答:“没有事。这些天就辛苦你了。”
“没事就好。”邹落梨松了口气:“不要紧的,都是应该做的。”
宋医官笑着点头,又道:“钱医正还说,叫你注意着夏妈妈的情绪什么的,经常给她诊诊脉,毕竟老人家了,躺久了不要引起了其他什么病症。”
邹落梨答应:“知道了。”
宋医官便点点头离开了。
邹落梨先到上房给老太妃请安。经过了一晚上,老太妃好像也思路清晰了些,就吩咐她每天早上不用过来这么早,辰时过来就行,晚上也走早点,戌时正如果夏妈妈没什么事就可以走了,这样也能赶在各处关门之前回去,不用大家还得守着给她留门。
“这得好几个月呢,你照顾人的人不能先累病倒了。”老太妃道。
她能如此周到,邹落梨自然是感谢。
“还有,以后早上过来晚上走的,都不用来本太妃这里了,你这几个月的事情就是照顾夏妈妈,其他的能免则免了。”老太妃又道。
邹落梨答应着:“是。谢谢老太妃恩典。”
“行了,过去吧。”老太妃道。
邹落梨起身从这边出来,穿过正院角门来到了侧院这边。
安怡已经不在屋里了,换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在这里服侍。夏妈妈醒着,依然是轻轻的哼着,只是昨天惨叫了半天,今天嗓子就哑了,且没什么力气,就只哼哼唧唧的。
邹落梨来了之后,婆子进来请示能不能给夏妈妈翻身,刚刚就要翻身了,说受不了了什么的。
邹落梨点头,让丫鬟去端饭,这边两个婆子半扶半抱的给夏妈妈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扶高头部吃点东西。
夏妈妈依然没什么胃口,吃不了多少就摇头了,于是将一碗汤药喝了,然后又直接扶着侧躺下,邹落梨给她上药。
上药的时候便痛叫起来,忍不住的还要骂两句:“小蹄子轻一点,疼死老娘了……”
邹落梨第一次听见她骂人,还着实惊讶的很,有点没想到,主要是昨天疼成那样了也没听见她骂人,今天怎么突然这样?
昨天没骂人,是因为太疼了没力气,还是因为老太妃在这里?
看来这位夏妈妈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下午安怡就过来了。她好像有什么忙得事,来的时候还喘着气,像是从哪里跑过来的,到了屋里平息了一会儿气喘才凑到床前查看夏妈妈的情况。
邹落梨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些惊讶。
安怡的脸色特别难看,灰败的嘴唇,无神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面的眼袋好像是充了气。这副样子简直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了一般。
“夏妈妈今天没事吧?”安怡看了一会儿夏妈妈,又和昨天一样将邹落梨请到外面询问。
邹落梨摇头:“没事。”她看了看安怡:“你没事吧?怎么看着像是没睡好一般,昨晚上你一直在这里守着?白天没休息会儿吗?”
安怡愣了愣,忙掩饰的低了一下头,揉了揉眼睛苦笑:“没,没有,昨晚上只在这边守了一会儿就去睡了。只是这几天太冷了,晚上有点睡不着……”
她有点含糊的解释着。
可能只是随口敷衍,邹落梨自然不会再多问什么,点点头道:“你现在去休息会儿吧,我还在这边。”
安怡想说什么又顿了顿,指了指里屋道:“我就在旁边榻上睡会儿吧,老太妃担心夏妈妈,我也想尽尽心。”
她要这样,邹落梨自然不会去说反对的话,也轮不到她反对什么,点了点头进了里屋。
安怡跟着进来了,悄声的跟那两个丫鬟低声说了两句话,那两个丫鬟便点头答应着,去衣柜中翻找出来厚点的被子,放在了窗户那边的罗汉塌上。
安怡便去榻那边将就着睡一觉。
本想和衣睡下,一个丫鬟很轻声的劝道:“姑娘还是把外面的大衣裳脱了吧,不然这样躺下盖不盖被子?不盖必然受凉,盖了的话,起身之后也会受凉的,脱了大衣裳睡也能舒服些。”
安怡想了想点头,就将外面的大衣裳脱了。
那丫鬟服侍她,刚把衣裳脱了下来,就听见一声轻响,不知道什么东西随着她脱下的衣裳掉在了地上,然后‘骨碌碌’的滚到了床边。
邹落梨就坐在床前的锦杌上,那东西差点滚到她的脚下,她弯腰拾起来看了看,是个竹子编的圆球,小孩子踢着玩儿的一种玩意儿。
比较小巧,成年人的拳头这么大。
安怡看见邹落梨捡到了,一下子着了急,从榻上下来靸着鞋两步过来就把球给抢过去了。
邹落梨一愣。
安怡马上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的举动太反常了,顿了顿脸上挤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奇怪哪儿来的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勾衣服上了……”
邹落梨笑了笑没有询问,也没有在看她,拿起医书看了起来。
难不成安怡有孩子了?
奇怪,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安怡看起来已经二十来岁的人了,如果是成了亲有孩子很正常啊,为什么她这么紧张?而周围的人也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连平常里对自己知无不言的冬香也没说过。冬香可是连王爷那边的传闻轶事都给邹落梨讲过的。
这么一想便察觉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事——好像老太妃这边的事情,冬香和夏香挺讳莫如深的,跟自己没怎么说过。
邹落梨是学医的人,对王府里的人和事都充满了戒备,所以会注意到很多细节。觉得哪里可疑了,便会记在心里,默默的防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