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出去打死!”外面突然传来了老太妃的厉声。
里屋帘子是挑起来的,穿过里屋门邹落梨看见姜嬷嬷示意了一下,两个嬷嬷过去将那个服侍夏妈妈的丫鬟拖了出去。
那丫鬟连求饶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里屋外屋好多人,却没人敢发出声音,除了姜嬷嬷和安怡之外,其他的人全都跪着。
老太妃气的颤抖,被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邹落梨还在看,不知道是谁过来将里屋的帘子放下了。她便回身,来到了床前坐下。
外面声音不大,隐隐能听见老太妃的声音,似乎是还处置了两个丫鬟,最后终于静悄悄的了。里屋留了两个服侍的丫鬟,躬身站在床边安安静静的。
夏妈妈在床上不停的哼唧着。她一个姿势一直躺着其实也很不舒服的,一个多时辰就想翻身,邹落梨上前轻轻的劝住了,又挨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一定要翻身。
邹落梨让两个丫鬟给夏妈妈按摩一下僵硬的肩膀和腿,尽量不触碰到疼痛的地方。
这样熬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姜嬷嬷进来看了看,请邹落梨出来,到了外屋才低声问:“夏妈妈这样怎么用膳啊?”
邹落梨自然是想过了,道:“还是需要动一动的,一直侧躺着不动也不现实,每天用膳的时候扶着仰面,然后把头扶起来。”
“这样不要紧吗?钱医正说一动都不能动的。”姜嬷嬷有点担心的道。
“一动不动的坚持一个月?那是不可能的。”邹落梨道。
姜嬷嬷想了想道:“还是问问钱医正吧?”
既然她这么谨慎,邹落梨自然是同意。
姜嬷嬷派人去询问钱医正。
并叫人先送来了邹落梨的午膳,请她在堂屋先吃。因为要照顾夏妈妈,这边的人对她也尊重客气。反过来,从这一点上邹落梨也能看出来,夏妈妈在老太妃这边的地位确实很高。
冬香和夏香一直在这边,但她们没能进里屋,只能在外面候着。
钱医正很重视,被宋医官搀扶着又亲自过来了一趟,看了看夏妈妈的情况,听邹落梨禀报一上午的问题,病人骨裂了原本是不该动的,但是一动不动的又不现实,最后还是同意了邹落梨的意见。
于是几个嬷嬷过来动手,小心翼翼的帮着夏妈妈翻身,尽管这几个嬷嬷轻手轻脚的,但夏妈妈还是一阵的痛呼惨叫,才翻了身仰面躺着,然后被人把头部扶起来,喂着喝粥。
夏妈妈如此疼痛难当,实在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摇头不要。
钱医正还给开了吃的汤药,熬好了给喝了半碗。
下午姜嬷嬷就又多派了两个嬷嬷在这边,以防需要翻身什么的,让这两个力气大的嬷嬷来。
一直到亥时末了,来了个丫鬟传话,老太妃叫邹落梨过去。
邹落梨随传话的人来到了正房院。
里屋,老太妃头发都散下来了,也换上了睡裙,屋里灯光昏暗,只留下几支蜡烛,看着是马上要睡下了。
她询问夏妈妈的情况,邹落梨便将一天的情况回禀了。
病了就是病了,就只能养着,今天是头一天,根本不会有什么进展,反倒是问题一大堆。当然,可能一整天也有不少人回禀给老太妃,大部分的问题她都知道了,且钱医正一天都跑了两三趟,所以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回禀的。
老太妃对邹落梨一天的照顾好像挺满意的,道:“你也辛苦了,回去吧。”甚至还关心了一句:“有人陪着你吗?”
邹落梨道:“夏香和冬香一直都在。”
老太妃点头:“那就去吧。”
“是。”邹落梨答应着,行礼出来。
刚刚在屋里的时候,老太妃身边有姜嬷嬷和另一个大嬷嬷,还有四个贴身服侍老太妃的丫鬟,这些人都是常在老太妃身边的。
却没看见安怡。
安怡一天也没有去看过夏妈妈。
这有点奇怪。
安怡既然是夏妈妈的亲人,为什么一整天都不去探望她?今天是夏妈妈受伤的头天,照理说家人的话不是更应该紧张吗?
原本以为她会在老太妃这边,毕竟老太妃是主子,虽然家人受伤了,但按照府里的规矩来说照顾老太妃是她的本分,她不能忘了本分。
可老太妃身边也没看见她,这就有点奇怪了。
邹落梨心里琢磨着,回到了侧院这边,本想吩咐这边照顾的人晚上该注意什么的,挑帘子进屋正要说话,却惊讶的发现,安怡在里面。
“你过来了?”邹落梨上前轻声道:“晚上你在这里?”
安怡回头见是她,点点头起身过来,拉着她出了里屋,估计是怕把夏妈妈吵醒,她难受了一天好不容易这会儿睡着了。
“晚上我在这里好了。”安怡眼圈很红,不知道是熬得还是怎么着:“夏妈妈今天怎么样?”
邹落梨就道:“其他还好,就是躺久了需要翻身比较麻烦些,动作一定要轻一点。另外经常给按摩一下腿脚,尤其是晚上要注意——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安怡点头:“我知道。药今天的都上了?”
“都上了,晚上不需要上药和吃药。”
安怡红着眼圈道:“行,那你快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你晚上也辛苦了。”邹落梨说着,跟她告辞。
晚上这边屋里人很少了,夏香和冬香就全都进屋来,她们俩说话的时候两个丫鬟都在旁边,不过比较少见,出来之后一路回来,夏香和冬香居然一句话都没多说,什么都没有议论。
邹落梨本想问问安怡和夏妈妈的关系的,但是看到两人如此戒备,她也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可能关于老太妃那边的事情,府里的人是比较忌讳吧。
府里是戌时末就锁院门的,现在早过了点了,她们这一路上需要叫起来不少的门房婆子,不过应该是姜嬷嬷那边已经找人先打过招呼了,所以路上经过的所有院门都没有锁,守门婆子都在等着她们主仆。
一整天邹落梨也累得要死,回到屋里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