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地头蛇吕家做世交的王家怎么可能也是普通的家庭,王俊平时住外面的公寓,不常回爸妈那里,这次带妮妮回去,自然是去了王家宅子。
妮妮是只彻头彻尾的乡下进城兔子,还没走入社会,见识有限,所谓富贵之家她也没接触过,刚走进王家宅子,就呆了呆。
精致的庭院,漂亮的别墅,整洁的路面尽头是气派的大门,保镖、佣人、管家齐齐喊着欢迎少爷回家,简直跟偶像电视剧一样,妮妮就像木偶一般被牵着往里走。
真是的,平时也没见李叔这么讲究。王俊随口一说,管家却笑了笑,今天有客人,自然是不一样的,夫人在客厅等您,少爷快进去吧。
管家的目光从头至尾没有留在妮妮身上过,那种不重视感觉,或许王俊太熟悉家里,没有发现,可妮妮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这个家,还没有见到长辈,就已经不欢迎她了。
客厅里只有王家妈妈,却没看到王家爸爸,王俊问:妈,我爸呢?
公司里有点事,他忙去了。王家妈妈淡淡地说,不算尖锐但也不友好的目光看了妮妮一眼。
妮妮头皮一麻,撑开笑容道了一声:伯母好,我是章妮妮,很高兴能跟阿俊一起来看您。
王俊拉着妮妮坐在沙发上,抱怨道:爸也真是的,不是说好了今天带你们儿媳妇过来吗?公司什么事情比见儿媳妇还重要,我怎么不知道?
王家妈妈扯了扯嘴角,凉凉地说:你整天情情爱爱的,哪顾得上公司,你爸也只能自己来了。
这话不是那么好听,王俊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发现他妈妈似乎一点也不热情,跟之前在国外与他电话沟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想到前两天对他关于妮妮的抱怨,便有了猜测。
妈,你怎么了?我找到喜欢的人你不开心吗?别这样,你看妮妮这次来还准备了礼物给你和爸,打开看看。王俊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他好不容易说服妮妮来他家,结果遭到不热情的接待,不仅妮妮难堪,他也脸上无光。不过谁叫给脸色的是自己的妈妈呢,只能哄着。
儿子的脾气,王家妈妈是知道的,向来吃软不吃硬。可是看王俊那么维护妮妮,心里又很不高兴。那礼物很合心意,一看就不是章妮妮这样的普通人家姑娘能准备的,自家傻儿子什么时候对自个儿妈有那份心过,于是酸水直冒。
我很开心,多谢了。这话说的可真没有一点谢意在里头。
妮妮听得都万分尴尬。
这时,吕珊彤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解身上的围裙,笑着说:伯母,阿俊哥,开饭了,来尝尝我的手艺,都是在国外练的,有些生疏,可别介意呀。
王俊愣了一愣,珊彤怎么在这里?
王家妈妈顿时不乐意了,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回国的几天,你什么时候好好地陪过我,还是珊彤这孩子善解人意,只要有空就来陪我说说话,不像某些人忘娘!
虽然这话不合时宜,但说的也没错,这几天王俊天天想的都是妮妮的事,的确没顾上自己的妈。
那也不该是今天吧。
吕珊彤看看妮妮,又看看王俊,恍然大悟,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抱歉呀,阿俊哥,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王家妈妈一把拉住她,是我没跟你说清楚,要怪也怪我,况且也不是外人,见见有什么关系。瞧瞧,听说阿俊要回来,做了一桌子的菜,这份心呀,比那礼物强多了,哪有让你走的道理。
吕珊彤歉意地朝王俊笑了笑。
四人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菜,手艺是真心不错,味道先不说,光看颜色便能让人食指大动。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珊彤有这样厨艺了?王俊问。
吕珊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胡乱自己琢磨的,阿俊哥,不好吃可不许直白说。
话语俏皮,王家妈妈看她的目光喜欢的不得了,这两天变着花样做,我可没觉得哪个菜不好吃,特别是牛排,煎的刚刚好,就是五星级大厨也不逞多让,阿俊,你们尝尝。
妮妮是不太会吃西餐,可吕珊彤做的恰好都是西餐,她有些犯难。
妮妮虽然单纯,可对喜恶却很敏锐,她算是看出来了,吕珊彤喜欢王俊,而王家妈妈更想要吕珊彤做儿媳,吕珊彤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出身,举手投足很有风范,又很会讨王家妈妈欢心,自然看不上什么都没有的她。
她想着的时候,面前的牛排已经被抬了起来,王俊将自己切好的那份换到了她的面前。
可王俊喜欢的人是妮妮呀!
妮妮的不满瞬间消失不见了,她翘着嘴角笑了笑,心道:所以其他人喜不喜欢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眼尾轻轻一瞟,对面吕珊彤的目光可不好看。
妮妮说:伯母,我虽然不会做西餐,但我会煲汤,擅长做本帮菜,您要不嫌弃,下次我来做给您吃吧。妮妮虽然不大乐意接近这个不喜欢自己的王家妈妈,可也不想让王俊为难,她相信付出了,也会得到喜爱的。
妮妮笑起来的时候,圆溜溜的眼睛会弯一弯,给人一种很真诚的感觉。
王俊使劲地点头,对啊妈,以后一家人了,我们会常回来陪你吃饭的,你尝尝妮妮做的,保证喜欢。
王家妈妈嗯了一声,权当答应了。
相顾无言,妮妮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王俊送她回来。
再优秀的男人也是如此自以为是地认为,婆媳不和都是电视里演的,外面传的,而自己的母亲向来慈爱有加,心上人也温柔孝顺,将来相处必定相亲相爱如同一家人。
而事实上,母亲的无条件疼爱只针对亲生的儿子,受到儿子所有关注和体贴的女人却能轻易地引起她的反感,特别是这女子太过普通,在身份地位上都相对匹配不上自己优秀儿子。
是我想当然了,亲爱的,你别多想。
在车上,王俊安慰着妮妮。
妮妮虽然跟着樟树在人类社会长大,但某些的想法还是妖的思维,比如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将来和她生活只是她的丈夫。
王家妈妈不喜欢她虽然让她难过,但不至于影响她跟王俊的未来。
我没事呀,倒是你会不会为难?妮妮是真心为王俊着想的,毕竟是夹在中间的夹心饼干。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就告诉我。
王俊笑着摸摸妮妮的脸,不用你做什么,我会搞定的,安心准备做我的新娘就好。
那就别想了,这是男人的事,他家人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凤炎闲闲地说,他其实不太懂人类的父母为什么喜欢干涉子女的生活,成年了不就可以分开了吗?
我知道呀,我快要上班了,还是工作比较重要。
不谙世事的妖还是太单纯了,不被父母认可的婚姻怎么会幸福?
空旷的庭院,充足的阳光,连空气都是热的,肥沃的土壤上依稀跳跃着还未化型的灵体,可见这个地方充满了生机和能量。
若是凤白在这里,可能会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因为很像他的出生地南禹山。
然而如今的南禹山已是一片荒芜,火山喷发烧毁了所有一切,放眼望去留下的只有灼热的岩石。
斩骨匆匆地走进凤凰庭,顾不得魔力未稳,对站在庭中的男子行礼道,君上,这是刚刚从漓江边上收集的灵雨,第一时间送了过来,希望来得及。
殷莫萧对灵雨的执着有多深,作为心腹的斩骨是一清二楚的,是以一点也不敢耽搁。
东风飘兮神灵雨,每逢季节转换的第一节 降水都带有灵力,此逢夏末秋至,那一场雨的位置大致感知到就出现在漓江边,斩骨都不敢让手下去办,每次都是他亲自去的,用专门的容器带回来。
然而站在殷莫萧身后的织梦却对他摇了摇头,她的神色很凝重。
斩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这广大庭院中唯一一棵小树苗,那是被他的主君用尽所有办法精心呵护的梧桐树。
此梧桐自然跟大街小巷两旁的行道树不同,而是凤凰栖息的梧桐树。
在此之前还发了两片小芽芽的树苗现在已经光秃秃了
只要关于君上的小凤凰,都不是小事,斩骨顿时明白织梦脸上的凝重是什么意思。
苗已死,他手中的灵雨已经无关紧要了。
殷莫萧站了一会儿,在树苗前蹲下来,忽然说:拿来。
他的声音冷而静,斩骨赶紧上前恭敬地递上玉瓶,然后默默地跟织梦站在一起充当空气。
这个时候的魔君正酝酿着风暴,很危险。
打开玉瓶,殷莫萧将里面的灵雨均匀地浇灌在树苗后,接着对着光秃秃的苗失神,其实他有一刻的茫然。
魔君在众魔之中向来是强大到逆天的存在,是只能仰望而无可反抗的主君,然而此刻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孤寂和心酸。
斩骨看向织梦,大着胆子问:天地之大,难道就找不到第二棵凤凰梧桐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这棵还是君上在南禹山喷发之时,急忙赶去抢救下来的枝桠培育出来的,耗费了君上多少心血,现在的南禹山怎么可能还能找到。
织梦是最早跟着殷莫萧的魔,当年的事情虽然不清楚,可主君对那幸存的小凤凰有多上心她是明白的,也暗暗着急。
君上,离凤白涅槃的时间还有,我们加派人手再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殷莫萧的手抚过树苗,一捏手,顿时树苗化成了粉末,落进了泥土里,他转过身,脸上是一贯的冷静。
不用了,和吕氏的合作进度怎么样,涯山什么时候开发?
织梦神色一凌,立刻回答:已经洽谈多次了,双方意向都很好,合同正让法务部拟定,人员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人类政府签发开发权,可以随时深入勘测。
殷莫萧点了点头,却忽然冷冷地说:那么你满意了?涯山打开后若是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呵呵。
魔君大人的行动力我向来不怀疑,放心,你我合作多次,我是绝对不敢欺瞒魔君大人的,到时一定双手奉上。如何,我的诚意魔君大人可看得见?
话说着从殷莫萧的背后走出一个小男孩,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笑。一缕缕黑雾从四面八方聚集,最终汇聚在男孩的头顶形成一个人影,男孩没有开口,手上却拿着一个盒子,而说话的就是这个看不清的人影。
织梦和斩骨纷纷一惊,他们的实力虽然不比主君,可在魔界之中排名也已经靠前,却一点也没感觉到这个男孩的到来。
更惊讶的是他知道魔君想要的是什么,斩骨的刀最终没有拔.出来。
殷莫萧并不惊讶,反而冷笑一声,诚意不够,涯山需要钥匙。
人影哈哈一笑,别着急,这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吗?
捧着盒子的男孩往前走,斩骨一跨步走到他的面前,取走了盒子,交给殷莫萧。
殷莫萧打开,里面是一封泛黄的古旧信纸,他拿起来看了看。
人影说:死物可丢,唯血脉传承不断,这把钥匙魔君大人知道怎么用吧?
不劳费心。说话间,殷莫萧手心的盒子以及信纸化为了灰烬。
那便好,呵呵,祝大人成功。
男孩一步步走出凤凰庭,而人影也变回了黑雾四散。
第34章 夜探吕氏大厦
夜深人静,一个头戴鸭舌帽,穿着一身黑的人影悄悄地摸进了吕氏大厦。
以防万一,他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此人赫然便是凤白。
哪怕没人上班,吕氏大厦的保安依旧尽忠职守地在大楼里拿着手电巡逻,摄像头也记录下了每个角落。
若是之前,凤白还真要好好调查,规划出最佳路线来躲避。不过幸好,这次佘九大方,送了不少好东西。
他撕了一张一叶障目,注入灵力激活,然后贴在自己的胸口上,顿时他被笼罩在一张透明的屏障里。
凤白无视所有的摄像头,还有闲情逸致对着保安做鬼脸,然后悠哉悠哉地往那部专用电梯走去。
他现在是隐身状态,站在电梯前,他按下往下键。
电梯前是看不到人的,可往下的箭头却自己亮了,接着叮一声,电梯门开了,在这寂静的大楼里回荡,极为让人恐惧。
凤白没有犹豫地走进去,然后门缓缓地关上,他按下前往地下一层的按钮,抬起头,刚好看到那之前被打坏,现在已经修复的摄像头。
随着电梯往下,一股阴气从电梯箱四角钻了进来,然而却不敢缠绕上凤白。
这股阴气带着死气,然而只不过是人死后的一点残留,过了头七一般也就消失弥散了。
是不是江新喜留下的不确定,可这里一定发生过命案。
电梯不断往下,这股阴气愈重,给凤白的感觉很不舒服。
叮,电梯在负一层停下来,凤白走出电梯,往配电房而去,可刚走两步,他又停下回过头看缓缓关闭的电梯门。
阴气在离开电梯之后便淡了,当电梯门完全关闭,便一点也感觉不到。
凤白立刻放弃了前往配电房,而是转回去重新打开电梯。
阴气是在电梯不断往下过程中变得浓重的,可前往配电房的路上却淡了消失了。
他干脆将余下的楼层都按了个遍,一直按到最底层的按钮,原来这个大楼还有负六层。
负二层是停车场,凤白往电梯外走阴气就跟负一层一样消失。负三层到负五层电梯门打开都是厚厚的水泥墙,感觉还没有开发利用,出不去。
负六层也就是底层,出去则是一片漆黑,凤白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亮起一点光,查看四周。
光秃秃的墙壁没有一点装饰的痕迹,边上有一个柜子,打开是维修电梯的工具和设备,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这里的阴气却是最浓,也让凤白感到最不舒服。
凤白关了手电筒,手心聚起一团光芒,更亮一些,将这不大的地方完全照亮。
他环顾了一周,最终目光还是落在电梯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皱了皱眉,打开电梯,走进里面,边边角角仔细地看了一遍,不过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又走出来。然而一走出来,感觉又不对了,只能再进电梯查漏,来来回回好多次。
突然他的目光被电梯于墙缝之间露出的擦痕所吸引,看着看着迷惑的目光渐渐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