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以一个旁观者的所见所闻来说，眼前的这个少女的身份信息简直无可挑剔，这设计得根本密不透风了都。
戚团团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女，就在少女以为她会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戚团团却开口赶人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找个地儿住着吧。”
“……”少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我什么都不做吗？我可以帮忙！”
戚团团啧了一声：“看来果然是脑袋被雷劈坏了，你不是说你医术都忘干净了吗？都忘了还帮个屁！给人治病不是开玩笑，会死人的！”
她赶苍蝇似地挥手：“去吧去吧，听你的意思你脑子病得还挺严重的，你先去找个地儿睡睡，等我忙完了就给你看病。”
少女脑门上有青筋倏地蹦起又落下，皱眉道：“都是我不好，把医术都忘光了，如今不能照顾小十七。”
戚团团斜睨着她：“那你得赶快想起来，我墨门向来以医术为尊，当年团团能够当少主，就是因为她医术好。
虽说你可能就是她，但你的医术要是一直都想不起来，那这少主之位可不一定就是你的了。”
少女脸都有些僵了：“……还请前辈一定教我！”
戚团团啧了一声，想了想扔给了少女一本医书：“这是我们墨门入门的基础东西，你先拿去背熟了，明天一早我考你，要是考不过……呵！咱们的规矩你懂的。”
少女手忙脚乱地抱着怀里的医书，眼睛都瞪大了：“明，明天就考？”还有规矩……什么规矩？
医书不同于其他的书，许多东西即便是倒背如流了，没有有经验的前辈讲解引导，连句子意思都弄不明白。
更何况……
少女低头看看怀里的书，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这本书有砖头立起来那么厚，而且还是大纸张，半天一夜的功夫，读完都是勉强了，更不要说学会，而且还要经得起考试了。
少女艰难地道：“前辈……这不可能的！”
戚团团露出怀疑的神色：“不可能？不可能吧！”
少女隐隐觉得要糟。
戚团团冷声道：“不过是一本比较厚的医书罢了，我们都是有修为之人，耳目脑子都比普通人聪明，背下来很简单。”
少女简直要疯了，虽然她自认是个医学天才，但背一篇文章跟背一本字典那全完是两回事！
而这位小师祖给她的书……《九州大陆草本扫盲指南》，听名字就知道这都是讲各种植物的。
这样没有前后逻辑的知识点，是最难背的！更何况还要融会贯通！更何况还只给半天一夜的时间！
但，少女没敢继续反驳下去，因为戚团团说了——当年墨门收录戚团团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本书进行考核，没道理当年没基础的戚团团能背过，如今学了好几年医术的自己，却反而背不过了。
少女咬牙：“我一定不辜负前辈的期望！”
她没敢继续耽搁，这会儿抓了戚明风的手，出门就走。
门外自然有铁骑给两人带路，很快就把人带走了。
戚团团似笑非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君九离点头：“嗯。”
戚离疑惑地歪了歪头：“姐姐，她做什么了吗？”
君九离摸了摸戚团团的头顶，温声道：“我知道你不会瞒她，她自己也有所察觉，便索性都告诉了她。”
戚团团眼眶有些发烫，为戚离对她的在意和这份直觉。
她摸了摸戚离苍白的小脸儿，温声道：“那个姑娘扑过去抓你堂哥的手了，你知道的，我不爱跟旁人拉扯。”
戚离认真想了想，点头：“姐姐从来不爱碰男子，拉手也只拉姐夫的。”
戚团团捏捏戚离的小脸儿：“她是被那本书吓到了，所以才露了马脚。”
戚离有些担忧：“真的很像吗？堂哥看出来问题了吗？他有没有被骗？”
戚团团看着戚离空洞无焦距的眼睛，眼中一阵酸涩，她坐在软塌边给戚离诊脉，边道：“堂哥很聪明的，他看出来了，我们在一起骗那个骗子。”
门口，把假戚团团送走，就立刻坐不住地跑回来的戚明风脚下一顿，差点儿自己把自己绊倒：“小，小十七你，你刚刚叫她……什么？”
戚离被吓住了，慌张地抓紧了戚团团的袖子，勉强板着小脸儿否认：“……什么都没有！”
戚明风怎么可能相信？虽然这个想法有点儿疯狂，但想想小十七的称呼，再想想之前帝王对这位小师祖的心疼至极的模样，真相已经明摆着了啊！
戚明风狂奔而至，死死盯着戚团团，眼眶通红，脸色却是刷白：“是不是……是不是你？”
戚团团本就没想瞒着戚明风，不然血灵也不会得了帝王的命令，放戚明风进来了。
她点了点头：“堂哥，是我啊。”
戚明风抖着手看着戚团团，然后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是刚刚那个王八蛋夺舍了你的身体？”
他怒发冲冠，满眼血丝：“老子扒了她的皮！”
他怒吼过后，转身就走。
戚团团忙拽住了戚明风的后衣摆：“冲动了啊！”
戚明风没敢使劲儿，怕把戚团团从软塌上扯下来，只能强忍着情绪转头看戚团团，笑得很难看：“你别怕，哥一定替你找回公道！”
戚团团又是心酸又是哭笑不得，温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那具身体真不是我的啊。”
她叹了一口气，温声道：“你知道的，我都还没有跟离离成亲，可刚刚那姑娘，她孩子至少已经生过俩了。”
戚明风都听呆了：“生过孩子……”
他忙晃了晃头，满脑子浆糊：“不！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如果不是夺舍，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小？”
他左右看看，除了那双眼睛依旧还残留着几分熟悉，其他地方完全看不出来戚团团跟之前有哪儿相似。
戚团团笑眯眯：“被雷劈坏了不少地方，自然缺斤短两了呀。”
戚明风艰难地消化了其中的逻辑，忍了半晌，到底没忍住，忽然一把捂住了脸，蹲在地上默默狂哭了起来。
都是他不好，都是他没用！
两个妹妹，一个都没有看好！
团团被天雷缺斤短两了，小十七……小十七差点儿死了，如今好不容易活下来，竟然又看不见了！
戚明风越想越自责，眼泪从指缝中狂涌而出，吧嗒吧嗒，在青石地板上打出来了一个又一个湿润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