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冉把厨房门一拉上，“我要做饭了！”

    锅炉热起，耳边的温度也像沸水一样烫人。洛小冉开了油烟机，可是心跳声仍然是一声一声的，不肯安分。

    陆正霆到家时，洛小冉正在给最后一个菜勾芡，冬日的莴笋，绿得像阳光明媚的春天。

    文嫂喊了一声“先生”，又快速跑过来跟洛小冉提醒，“先生回来啦！”

    洛小冉把菜交给她，“那端出去吧。”

    她走到洗手池去冲手，油腻腻的，一时用了些时候，忽然感觉身后有陌生的气息。

    “晚饭是你做的？”

    “嗯。”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她轻轻点头。

    “早知道你做饭，我就早点回来了。”他伸手替她解围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给她解忧愁。

    洛小冉的头皮发着麻，心想或许文嫂说得对，她应该多撒娇一些。那样才是正确的女孩子态度。是一个妻子的态度。

    两人牵着手走出去，一顿饭洛小冉吃的头一直低着，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

    她先吃完，又没有什么事。本来还想着要去看看方圆，可是转念想了一下，还是不出去了。

    打开衣帽间的时候，听到了卧室的开门声。陆正霆脚步逼近，找到她，从后面搂住她。

    “你不工作了吗？”她分神问他。

    “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他细密的吻着，渐渐气息不稳。

    洛小冉还没洗澡，想要推开她，却被他反手控住双手，只觉得整个人像砧板上的肉。

    “正霆一一”

    “生个孩子好不好……”

    洛小冉这才清醒，猛地一下推开他。力度太大，她也没想到他只是虚虚控着她两只手，一伸一推，陆正霆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

    “对不起……”她有些失态，自己也察觉了，“我还没想好。”

    “要什么时候想好？”他看着她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谁的眼睛湿淋淋的，洛小冉看着地面，木质地板是深红色的，上面带着年龄的树轮，见证了那些过去的时光。

    陆正霆走近一步，“要什么时候，你才能甘愿为我生一个孩子？”

    他的话里带着别的感情，洛小冉不笨，她当然听出来了。一时生气，“陆先生想要孩子，还会没有女人为你生吗？”

    陆正霆面色不太好。

    一时有点后悔，觉得好不容易和好的气氛又被自己捣乱，正想开口缓和，却听他突然道，

    “要是我找别人生，你不会介意？”

    上午的新闻，办公室里的八卦，全都一股脑地涌上来了。

    所以他铺垫这么多，全部是为了这一句？

    洛小冉笑一笑，憋着性子，“不会。他到底也是你的孩子嘛。”

    “洛小冉，你带点脑子。”

    洛小冉的笑尴尬挂在脸上，他第一次这么说她。从前那些耐性温吞和柔情，全变成了此刻的不可理喻。

    他那句话不像是玩笑。

    “怎么叫带脑子，怎么又叫不带脑子？”

    “如果我要跟别的女人生，为什么不娶她们？”

    “为什么昵？”洛小冉抬起头正视他，只看到眼底那个小小的自己，小得几乎可以忽略。“或许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我又是你初恋，这样显得你长情？而别的人身份地位都太飘，即使在一起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她在他眼底的倒影里笑得灿烂，可他看不到她心里的感情。此刻的悲伤，此刻心里藏。这样谁也不会为难。

    “你在说什么？”

    他哪里是不明白。

    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洛小冉不跟他迂回，“你要是碰上喜欢的女人了，她们如果怀孕了，那就生下来吧。反正我也能帮着养。你放心，我不会做恶毒后妈的，我爸对一个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能那么好，我是他的女儿嘛。”

    不知道是哪一句惹到他了，陆正霆突然冷笑一声。

    她见过他太多的情绪，唯独没有见到过这样阴测测的陆正霆，有几分反应不及。本来以为又会是一阵大吵，没想到他却摔了门转身走了出去。

    洛小冉没有去追，门口有脚步声匆忙过来，她一抬头，却看到只是文嫂。

    “太太，先生出去了......”文嫂也知自己不该管太多。

    洛小冉点头，“嗯，他跟我说了。你先睡吧，没事。”

    文嫂带着狐疑走开。

    那哪里是像没事的？

    陆正霆去了酒吧，一个人开了包厢在喝闷酒。陆启元是从酒吧经理的通知里才知道消息的，赶过去时陆正霆已经喝了不少。

    “陆总，少喝点。”他试图劝着。

    “你怎么来了？”陆正霆挑眉。

    陆启元给他开了瓶装水，替代他面前的酒杯，“不是说想要孩子，怎么还喝这么多？”

    看到陆正霆那仓惶的笑，陆启元有点明白，“嫂子人挺好的，你平心静气跟她说一说昵？女人都怕生产后身材走样……”

    “叫胡安娜过来。”陆正霆打断他。

    “陆总，这样不太好吧？”同一个招，用多了还叫招么？

    陆正霆抵着额心，“她说让我跟别的女人生，她来养。”许久，似乎又笑，问了句，“你说搞笑不搞笑？”

    陆启元不知怎么回。

    是个女人，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难道洛小冉当真半点都没有在意自己的丈夫想法？

    陆启元没有打电话叫胡安娜来，而是把半醉不醒的陆正霆开车送回家里。出发的时候，他给洛小冉打过招呼，到了楼下，他又发了一条语音。那边回得很快。

    陆启元扶住男人往电梯里走。

    小区进电梯也要刷卡，还好陆启元时常往来，所以有备用房卡。一梯一户的设计隐私把握得很好，可电梯一开，就看到屋里亮眼的光，洛小冉在门边等着。

    “嫂子。”陆启元低低叫了一声。

    “辛苦了。”洛小冉扶着另一边。

    陆启元解释，“陆总临时有应酬。”

    分明是吵了架出去的，洛小冉却只是笑一笑。

    等到把人扶到床上，洛小冉送客出门。

    “嫂子，你就不担心他在外面乱来吗？”

    “你前两天还跟我说他不会乱来，怎么才几天，人都变了？”洛小冉话里戏墟。

    陆启元说，“名利场上，是人都主动。”

    洛小冉把他送到门口，“早点回去睡吧。”

    陆启元不好再多说什么。大门关上，文嫂从厨房里走出来，“太太，刚才那位先生说的有道理。”

    “醒酒汤好了吗？”洛小冉不想接她的话茬。有些事情有道理，可是不是她的道理。

    文嫂只好回答，“好了。”

    “晚安，文嫂。”

    她去厨房把醒酒汤盛出来，拿了一个小勺走进卧房。

    陆正霆闭着眼睛，脸颊闪着酒后的红晕，明显是喝多了。可也真怪，有人喝多了爱闹，他喝多了就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