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祁昨个夜里并未归府,苏窈一早起来在正厅吃了饭。
苏海晏上朝未归,连着苏华章竟都不再。
苏窈看了那空位几眼。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苏华章似是避着她。
心中不解,难免就生了些委屈,涌在心头。
听人说起姑娘家嫁了出门去,便与家中兄弟姊妹不亲了。她如今看着,倒是说的没错。
不过分人罢了,几个哥哥除了苏华章皆未有多少变化。
素日待她极亲的五哥如今倒似生分了一般。左右不过一月,便成这副样子了。
苏窈吃过饭,在园子里散了散。走到花架处,便在底下坐了。
她看着院中的熟悉光景,心中突然伤心。坐了不久便落了泪出来。
一旁的柳玉见了,往这走来,慌道:“我的好姑娘,这可又是如何了?谁教你气受了?”言毕,忙拿了手帕子替苏窈拭泪。
苏窈默默垂首不语,一时鼻子发酸难过。
正巧苏清平来寻苏窈。便见她背着身子坐了花架下,肩头落了些碎花瓣。身子轻颤着似有泣音,心底略略思索,便猜了其七八分来。
今日一大早,苏华章就跟个急脚鬼似的出了府。
苏窈刚回来,他这个当哥哥的便弄得不见人影,实在说不过去。
苏清平拦在这人跟前。两人僵持了半刻钟左右,见了苏华章示弱的喊了他一声四哥。心肠半分不软,偏不放人出去。
连着早饭都不吃,急急赶出府去,像什么样子?
他见向来洒脱意气的弟弟如今这难堪失落的样子,也不禁心中一叹,开口道:“你便要躲她一辈子不成?”
苏华章抿唇不答,攥着手掌,都有些微微发颤。
剑眉星目的少年头一次像是被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道:“等我能放下那时。”
苏清平紧紧盯着耷着肩膀的苏华章,质问道:“倘若是一辈子放不下呢?你又待如何?”
苏清平一向温和近人,头一次对着苏华章咄咄逼人起来。
“一辈子不见自己妹妹?”
苏华章听了,又悲又痛的,赌气道:“那便一辈子不见,左右死了也就没甚牵挂了。”
苏清平见这人说的越发不像样起来。忙扯了这人手臂,拉得苏华章一个趔趄,到了一处清净地儿说话。
“越说越没样子了,这是你能赌气的事儿?”
“本就是一个没人伦的畜牲,死了倒好了。”苏华章心下酸苦,只恨自己为何是苏窈的兄长。
苏清平见他没出息的样子,又听他这混账话一句接着一句的。难免怒从心起,径直打了这人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气怒道:“你舍得让父亲这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苏华章,读了这么些年的忠孝礼义,感情全读进狗肚子里去了。你再说些混账话,我第一个饶不过你。”
苏华章自知失言,心底也是又愧又羞。
隔了半日,他似抽了力一般,弯腰将额头抵在苏清平肩头哽咽道:“四哥,我难受......”
心如油烹似的慢火煎着。
隐匿在心底的那些个情意,原先还是朦朦胧胧的,一朝挑明了之后,只剩了一地的难堪。
见了苏窈同其他男子在一块儿,似万箭攒心一般心伤难过。
苏窈自幼便与苏华章常在一处玩闹。两人相伴的时日是兄弟姊妹中最长的。
苏清平拜师入学过后,一向是苏华章带着苏窈。苏窈在苏华章跟前向来没甚样子,自在随意的多。
苏清平拍了他肩膀稍作安抚,“你不欲见窈窈,可有想过她会作何感想?你一向疼她。”
“可我见了她便难受,胸口疼的慌......”
“你是她五哥,这是谁都替不了的。窈窈她在乎你,这还不够么?”
兄弟两人诉了几遭话。一番开导劝解,也不知苏华章这人有没有听了进去。
苏清平见他丧作一团,将人推开,拍了他的肩膀道:“今晚上不回来,小心我捅到窈窈跟前去。”
苏华章见苏清平竟如此狠心,急道:“那我还做不做人了!”
“管你做不做人,长了这么大,遇事儿便退缩。拿出点儿男子汉气概来。”
过了半刻,苏清平见苏华章离去的背影,神色一暗,心下无奈。
无论如何,苏华章都得将自己这份感情给藏严实了。窈窈如今已是晋南王妃,即便再喜欢也得习惯她这身份。
他只能是窈窈的哥哥。
苏清平走至花架子下面。见苏窈眼圈有些红,靠着她坐了。
给柳玉递了个眼色,接过柳玉递过来的手帕子。拿了帕子替人拭起泪来。
“怎的嫁了人还这般爱哭?”
苏窈见苏清平软着态度安慰,哭得越发厉害起来。一声声的,听了便让人揪心心疼。
“四......四哥......我是不是招人......厌了......”要不为何苏华章自昨日起便一直避着她。
苏清平看着苏窈湿润清透的眼睛,心中也是不好受,他一向疼苏窈,哪儿舍得她这么哭。
“谁厌你了?”
“苏......苏华章......”苏窈赌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