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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2)
    砰砰

    但任两人如何攻击,都没能撼动结界半分。

    结界内,闻秋时不慌不忙画着灵符,随着他手下勾勒符纹,周身结界绽出刺目光芒,变得越发牢固。

    场外望着这幕的众人,短暂沉默后,一片哗然。

    尚未完成的灵符,便已有了符威?

    闻所未闻!

    何意?我不甚懂灵符?

    唉,他这般边画符边有符威显露,就好比你我念法术口决,吐出口诀第一个字,便有法术降临。

    ?!

    听到解释后,原本不甚明白的人,目瞪口呆看着场上的闻秋时,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一起上!

    楚天麟死活破不了结界,焦躁之际,看另边仍旧未有动作的两人,也顾不得礼数,直接大喝起来。

    南独伊与柯柳沉默一瞬,不约而同袭来楚天麟与另个灵宗长老。

    这番变故出乎所有人预料。

    楚天麟怒极,混战有不摆明面上的规矩,为防最弱的人捡漏,一般先除去这类人,再与难缠的对手为敌。

    南独伊与柯柳简直是疯了,竟然朝他与灵宗......

    楚天麟闪身躲开攻击,随后愣了下,突然意识到什么,后背冒起森冷寒意。

    南独伊与柯柳,竟是认定他与另个灵宗长老比闻秋时弱?!

    场外众人也反应过来,看着赛台上四人混战,灵符与法术漫天齐飞,符威与灵力交错,场面混乱到极致。

    而另一边,闻秋时在结界内,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画着灵符。

    片刻,灵宗长老出局。

    南独伊、柯柳与楚天麟打得如火如荼。

    南岭子弟眼瞧楚天麟落败在即,忍不住朝书案前的闻秋时怒吼道:这算什么?躲在结界里当缩头乌龟,有本事堂堂正正与天麟他们对战!

    有人立即道:你也可以让楚天麟放出结界,就是怕他的结界被人一碰即碎!

    正是,说到底,技不如人罢了!

    南岭众子弟脸一阵青一阵红,往常他们骂闻秋时,都是附和声,没想到这次被群攻的变成了他们。

    不过为闻秋时说话者,虽嘴上这般说,其实心底也希望结界中的身影有所动作,不然哪里看得过瘾。

    没想到,不一会儿,闻秋时真实现了他们的心愿。

    只见赛场上,结界外三人混战火热,结界内的清瘦身影,在万众瞩目下,终于放下手中的笔。

    闻秋时边摸向食指储物戒,边缓缓盘膝坐到地上。

    四周顿时议论纷纷。

    他要做什么?

    从储物戒掏出灵符?不能吧。必须是现场画的灵符才行!

    莫非是拿出什么厉害法器?这是允许的!

    一定是了!这种时候能拿出来的,必定是绝世法器,否则无法正面与南独伊等人对抗!

    快看,他拿出来了!

    这是.......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四面八方炙热的视线,死死盯着闻秋时从储物袋中小心拿出来的东西。

    这是!这是!这......

    待看清东西,全场忽地一默。

    一盘水灵灵的葡萄,被闻秋时从储物戒端了出来,惬意地放在身前地面。

    ......

    众人激荡心情刹时归于平静。

    第32章

    闻秋时拿出葡萄后,扫了眼焦灼对战的三人,估摸时间,他在众人惊愕而无言的注视下,又郑重其事端出了一盘瓜子。

    对手在打架,我在磕瓜子?

    消极应战!有违符道!

    谈何消极,闻长老在近距离观摩对手,你瞧他看得多认真!

    是也,三人交手碰撞时吃葡萄,三人各自退开便磕瓜子,在磕瓜与吃葡萄之间游刃有余的切换,未曾出错,这便非常人可比,多妙啊。

    场内楚天麟扔出件法器,堪堪躲过柯柳的灵符,纵身跃到一旁。

    他正绞尽脑汁思索如何解决困境,耳边传来似曾相识的咔嚓声,楚天麟寻声望去,闻秋时一手握着把瓜子,边嗑边看着他。

    楚天麟脑中轰地一声,怒色染红双眼。

    他不管不顾持剑朝结界内的身影劈去,闻秋时察觉他的意图后,瞪大眼睛,急得连葡萄都没拿,伸出食指指了指他后方。

    楚天麟冷笑:受死!

    砰

    一剑尚未落下,楚天麟被身后南独伊一张灵符轰出场。

    闻秋时无奈摇摇头。

    伴着楚天麟的落败,南岭子弟露出绝望之色,对闻秋时恨得牙痒痒。

    胜之不武!一人怒吼。

    闻秋时不理不睬,将地面瓜果收拾干净后,慢条斯理来到书案前,再次提笔画符。

    看台喧闹立马消散。

    短短不到一日,众人在他提笔时已下意识安静。

    南独伊与柯柳神色凝重,已保持十足的警惕,然而谁也没料到,这片天地寂静一瞬,突然轰隆巨响,没有任何征兆,整个圆形场地变得四分五裂。

    刚从场外大坑里爬出来的楚天麟,尚沉浸在被淘汰的沮丧悲愤中。

    砰!砰!

    接连两声,伴着漫天沙砾灰尘,两道熟悉的身影落到他刚离开的大坑里。

    楚天麟:?!

    他目瞪口呆看向大坑。

    柯柳倒在一片落叶里,尚不显狼狈,南独伊则直接重摔在坑底。

    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见到坑里两人的模样,他感到由衷快乐,以至于看到从场内灰头土脸走出来的青年,都觉得对方顺眼了不少。

    变成废墟的赛场已空无一人,看台上的众人仍死死盯着,良久才移开视线。

    ......刚才发生了何事?

    没看清!太快了!南独伊与柯柳谁先出场?谁来告诉我?

    他、他有这灵符早拿出来啊!还在结界里装什么弱子?

    这是什么符?是我这个地符师孤陋寡闻了吗?

    不多时。

    判定结果出来了!不知两人谁先出场,但南独伊后落地!

    所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符会那么长老都没看清吗?楚家主!楚家主总能看清吧!

    楚家主看清了,但没看他俩。

    ......

    符道大比半决赛结束,决赛名单便如插了翅膀,飞往四处。

    一个许多人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出现在传回的消息中,避无可避地掀起轩然大波。

    闻秋时是谁?我还以为决赛与南独伊对战的是柯柳呢,柯柳竟然输了!

    天宗的,哪位弟子吧。

    清醒一点,闻秋时是天宗长老!当年伤害南姑姑,被废修为的那个闻长老!

    ??

    那恶人不是仙君小徒弟,一个草包疯子吗?

    是他,就是他!

    ......

    天宗。

    几名手持灵剑的弟子刚出练武场,迎跑来一人,手里握着信件。

    符比半决结果出来了!

    天宗符术落寞,因而宗内弟子甚少有人关注符比,听闻决赛名单出来,一群人兴致乏乏。

    反正决赛没天宗何事。

    打着哈欠的弟子,揉眼随口迎合了句,南长老与谁?

    你绝对想不到!那人将信件展开,兴奋不已,快看!快来看!

    揉眼弟子望了眼,颇为惊讶,诶,竟然不是柯柳。

    其他人闻声,也凑来。

    我看看啊,灵宗南独伊,天宗闻秋时,真不是柯柳啊!

    这天宗闻......等等,天宗?!

    是不是写错来历了,我天宗何时有这等符术高深之人?

    怎么偏偏姓闻,听起来与咱们天宗之耻......

    低头看信的几个脑袋,突然一同僵住。

    半晌,有人极为小声的问:禁足后山的那位,姓闻名秋时吧?

    是,前不久逃出宗,据说到揽月城参加符比了......

    ?!!

    景无涯放下玉简,沉默良久。

    夺舍他师弟的这人,倒是厉害,竟然到符比决赛了,不过,倒是方便了他去看望师父。

    幽静木屋里。

    一个白缎遮眼的清俊男子,执笔在竹简上写字,虽目不能视,但他落笔位置没有一丝歪斜。

    不一会儿,便写了大半竹简,字迹工整漂亮。

    单看笔墨,没人能想象到这是一个眼盲之人书写。

    景无涯收回视线,调整情绪,尽力让语气欢快些,师父,小师弟要参加符道大比决赛了!

    他说完,室内一片寂静,许久都未得到回应。

    景无涯眸光落在白衣人脸上,看其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微皱了皱眉。

    前天宗主,仙君盛泽灵。

    也是他的师父,自十几年前眼睛受伤后,开始闭关,陨星谷除魔之战后,便彻底隐世了。

    景无涯身为大弟子,担下天宗主的责任后,未曾违背盛泽灵的意愿,一直没让任何人来打扰,也甚少与他说外界的事。

    往年,景无涯不愿打扰其清幽,一年只见盛泽灵两次。

    但近来,景无涯也不知道为何心有不安,总想找些理由来看望,即便成为不怒自威的天宗主多年,在盛泽灵面前,他仍是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弟子。

    师父,景无涯小心唤了声,小师弟进符比决赛了。

    白衣男子兀自沾了点墨,好似什么都没听见,继续书写。

    景无涯心里不安逐渐放大,往常他交谈时,盛泽灵有时会陷入沉默,然后岔开话题,景无涯只当师父不感兴趣,也跟着说起其他事。

    但此时,他不得不怀疑起来。

    盛泽灵一直认为对小徒弟闻秋时没尽到师父的责任,很是愧疚,所以景无涯从来报喜不报忧。闻秋时被废修为这类糟心事,他不曾与盛泽灵说,只有前不久,进半决赛他才特意告知。

    景无涯记得当时盛泽灵难得笑了,此时怎会表现得这般冷漠。

    景无涯心里微沉,脑海冒起个可怕念头:师父是不是偶尔会听不到,才总时不时的沉默不言。

    师父,你......

    今日天色不错,

    盛泽灵轻声开口,放下笔,将竹简摆至一旁,许久未见阳了,我出去看看。

    景无涯按捺下疑惑,伸出手让他搀扶,白衣男子淡笑了声,轻摇了摇头,我在此处待了十几年,一花一草都很熟悉,无需相助。

    景无涯只好收回手,随之出门。

    确实暖和,

    一只玉白的手浸在余晖中。

    盛泽灵微微仰头,遮眼的白缎长尾在风中飘荡,他整个人立在檐下,全身上下唯有手探出感受落日温度。

    景无涯规矩的立在一旁,轻嗯了声。

    师徒俩都不是话多之人,又各有所思,在檐下一起沉默。

    过了许久,最后一缕余晖消失,盛泽灵收回手,随后轻声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景无涯愣了下,意识到是谁后,脸色变得难堪,片刻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垂头叹气道:我没有师父这般胸襟,无法不迁怒与他。

    低头做什么,

    盛泽灵伸手摸了下,你已做得很好,勿要自责。

    景无涯难以开口,亦不知从何说起。

    顾末泽是魔君夙夜之子没错,但他如此苛待顾末泽,还有其他原因。夙夜死于圣剑后,众人将森罗殿翻了个底朝天,都未发现半点伏魂珠的影子。

    而在那不久,年幼的顾末泽出现在他面前,不过几岁,景无涯便在他身上感受到令人恐惧的力量。

    此子绝不可留,否则来日必成天下大劫!

    景无涯当时只有这一念头,但他优柔寡断,才造成了如今局面。

    他与夙夜长得像吗?

    盛泽灵指尖在额角轻点,嗓音极轻,还有小炎,当北域主,是否有大哥当年风采,我如今......已有些记不清大哥与夙夜的模样了。不过,即使这些后人长得像,我也看不见。

    景无涯听到夙夜从他嘴里吐出,心头咯噔了下。

    这是陨星谷除魔之战后,盛泽灵第一次说起魔君,景无涯没想到师父如此淡然,只是将三弟换成本名夙夜。

    景无涯下意识望向盛泽灵眼睛,回道:模样六分像,如今的森罗殿主夙默野其实更像些,如此倒有好处,就算世人怀疑魔君之子存在,也会以为是夙默野。

    至于北域主郁沉炎,

    景无涯轻叹一声,颇为惋惜,模样有八.九分像圣尊,可惜其余方面未能继承圣尊遗志,甚至与其背道而驰。

    小葡萄呢?

    盛泽灵侧过头问,他似乎兴致颇高,往常十余年从不过问外界,今日却一一说起往日故人。

    景无涯越发觉得不安,脑海里乱糟糟的。

    他师父将闻郁唤作小葡萄,当年闻郁身陨,他并未告知盛泽灵,说了只会让其徒增伤感罢了,此时听到问话,他含混道:闻郁离开了北域,镇守鬼楼。

    盛泽灵微微点头,转身回到房间,边卷起桌面竹简,边开口道:无涯,你替我传音,让小葡萄来见我。

    景无涯豁然抬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