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无涯惊喜万分地坐回去: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北域。
符比消息第一时间出现在北域主的书房内。
坐在紫案前的华贵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着桌面,无心翻动,俊气眉眼满是不耐厉色。
半晌,宽敞书房发出砰的巨响。
好似书案倒塌碎裂声。
守在外的侍从脸色微白,吓得不敢动弹,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域主脾气便格外容易暴躁。
在圣宫待久的人都知道原因,但没有谁敢说上半句,只在这段时间小心翼翼,装瞎装聋,不触域主霉头。
因为过几日,是符主的忌日。
森罗殿。
消息传回,却并未传入殿主耳中。
森罗殿主尚在休息,数次血的教训让殿内上下都认识到,就是天塌下来也别去打扰。
寝宫内十分昏暗,没有光亮,仅依稀可看到榻间躺着一个高大身影。
他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额头布满冷汗,薄唇翕动,陷入梦魇的英俊脸庞几近狰狞。
......陨星谷到处是血。夜空漂浮着血色云雾,脚下三尺焦土被血浸染。
夙默野无数次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一个全身衣衫被血浸透的少年,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手持圣剑挥落,将他熟悉至极的身影一剑斩杀。
刹那间,温热的血好似溅在了他脸颊上。
夙默野未脱稚气的脸颊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爹......
他怔愣着,浑身血液倒流,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意识。
直到另个熟悉的身影抓着他胳膊,指甲嵌入他皮肉,像是要他牢牢记住这疼痛般,女人往日姣好容颜变得狰狞可怖,眼睛流出的泪水,混着满脸血滴落。
像流下血泪一般。
阿野!阿野!
你一定要活下去!替你爹报仇!替你爹报仇啊!!报仇......
女人宛如疯了般的嘶吼未完,一把灵剑穿过,身后仙门人士将剑一转拔出,正欲朝他袭来,旁侧森罗殿的人又与其厮杀起来。
夙默野跪在原地,缓缓倒在地上的女子,往日温柔的眼睛逐渐变得灰暗,嘴里近乎诅怨似地对他低喃。
阿野,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给爹娘报......仇......
夙默野看着面前一切,坠入了无间地狱。
浑身冷得刺骨。
报仇了......
夙默野嘴唇翕动,试图清醒过来,但他还是被困在了梦魇里,怎么都醒不来。
夙默野意识浑浑噩噩,在不断重复报仇了这句话后,跌跌撞撞地滚出陨星谷,随后却来到另个更令人恐惧的地方。
穷狱门,鬼楼。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有本事尽管拿。
我不后悔拿起圣剑,亦不悔斩杀邪魔,无论是魔君,还是你父亲。
至于你......于我而言,同其他人一样,
爱恨随意,生死无话。
昏暗的寝宫里,床榻上的男人发出痛苦绝望的低吼,随后倏地睁开灿若寒星的眼睛。
砰!
一枚骨戒被重重摔在地上。
*
晓光初现。
室内一片寂静,闻秋时尚在熟睡中,呼吸绵长轻浅。
顾末泽看着恬静的睡颜,带着魂力的指尖轻动了下,青年侧卧着,挨着枕头的脸颊无意识轻蹭了蹭,十分享受似的。
顾末泽眸光渐暗,小心翼翼地欲再深入些。
青年长睫掀起,忽地睁开眼。
顾末泽呼吸一屏,闻秋时迷茫地眨了眨眼,看着神色僵硬的英俊脸庞,和一只近在咫尺的手。
他察觉到点异样,有些不解地动动唇,舌头轻抵,湿软地触碰了下几乎探到他嘴里的指尖。
朦胧睡意一扫而空。
第24章
白日符比初试,连制十张灵符,画完闻秋时直接晕倒在地。
傍晚醒来恢复些精神,但仍是困倦,夜间粘床便昏昏睡去,顾末泽回房他只有模糊意识,睡的很沉。
顾末泽躺在床上,全无睡意,借着窗外透入的夜色凝望身侧的人。
漆黑眼睛里映着眉如墨画的青年。
只有他看得到。
往常摸不到天礼,如今借着这身躯,也能触碰到。
顾末泽探出手,指节修长的手指抚上青年脸颊,他指尖有些冷,让睡梦中的人轻皱了皱眉,无意识瑟缩了下,想要远离冰凉的东西。
类似躲避的动作,让顾末泽眼角敛。
他伸手转向闻秋时后脑,无法忍受点点远离,迫切地想将人按到怀里来,但又怕将人惊醒。
顾末泽略思忖,催动宛如星辰的光芒,睡梦的青年若有所感,披散枕间的长发轻动,被暖意勾.引着靠近。
不多时,白皙脸颊轻埋到身旁人颈间。
在魂力引诱下,乖的不行。
顾末泽心满意足抱着被褥底下纤瘦身影,隔了层单薄里衣,手指轻抚清瘦的身形。
半梦半醒间,闻秋时好似置身片暖阳,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舒展开,尤其是腰间,像有只手在时不时的揉捏,带来阵阵酥痒。
有些舒服过头了。
青年受不住般埋下脸。
闷哼了声。
在被窝热气的包裹下,白皙肌肤,浮起层诱人的薄红。
顾末泽肆无忌惮的手顿住,慢吞吞收了回来,放开了怀里的人,他耳畔残留着闻秋时难耐的低哼,修长颈线被其热乎乎的吐气弄得微湿。
窗外天色渐明,顾末泽心如擂鼓,眼神微暗地看着泛起红晕的睡颜。
混着魂力轻捏了下,怎么就这般......敏感。
顾末泽将被褥折,全部搭在闻秋时身上,将人除脑袋外捂得严严实实,随后下床将轩窗推开,高大修长的身影立在书案旁,食指扣住衣领,勾往外拽开了些。
清晨凉风吹散些许燥热。
过了半晌,顾末泽回去拎起外袍穿上,余光瞥见还在熟睡的模样,踌躇片刻,又将外袍放了回去。他轻手轻脚地上榻,侧卧着,将魂力凝于指尖,在闻秋时面前来回晃荡。
充满逗弄的意味。
闻秋时被吸引地想要靠近,但怎么都触碰不到,有些急了,又次暖物轻轻擦过脸颊时,本能驱使着他侧头,咬住胡乱晃动的暖源。
无奈身体处于半梦半醒,闻秋时的嘴只下意识张了张。
皓齿轻动。
青年唇瓣含住作恶的指尖。
随后眉头微蹙,似在为暖源出乎意料的硬度不满。
顾末泽动不动,整个人宛如僵住般,手指被柔唇包围的刹那,微微睁大了眼。
山崩海啸都难以掀起波澜的心境,骤然乱成团。
他险些惊得抽回手。
顾末泽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感受到里面的湿热柔软后,好似被卸了力,沉溺在其中难以动弹。
静谧的房间里,时间悄无声息流逝。
顾末泽绷紧的心弦逐渐放松,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睡颜,从微蹙的眉头到浅红唇瓣。
心头腾起了团火。
想看青年眉头再蹙紧些,唇瓣再张开些。
念头起,顾末泽便控制不住。
他自幼无人管束,自生自灭,肆意妄为惯了,脑海中几乎不会出现忍耐两字。
顾末泽指尖微动了下,带着魂力,轻而易举让青年软唇为他的深入敞开了路。
前半段进程很顺利,只是他跃跃欲试的手指尚未探入,闻秋时长睫掀起,看着他,眼睛里的迷雾逐渐散开。
顾末泽僵住。
不知所措之际,指尖被抹湿软轻触了下。
......师叔,
闻秋时听到低唤,视线逐渐变得清晰,随后看到英俊熟悉的男子嗓音微哑,缓缓收回手,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红,恶人先告状。
师叔舔到我了......
闻秋时:?!
*
长老!长老你进半决赛了!
张简简跨过门槛大喊,腰间系着沉甸甸的储物袋,朝庭院坐着的身影奔去。
闻秋时往嘴里丢了颗葡萄,无精打采趴在石桌上。
他哦了声,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微僵,嘴里触碰到果肉的舌头缩了缩,干巴巴吞下葡萄。
张简简察觉他神色不对:出了何事,长老为何不高兴?
闻秋时看了看他,难以启齿。
出大事了。
他今早醒来竟然咬着顾末泽的手指,然后不小心......舔了下。
顾末泽说是他主动咬的。
闻秋时开始不信,后来越想越心虚,回忆起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张了嘴,心急如焚地要咬什么。
闻秋时扶额,嘴里葡萄都快索然无味。
他不知怎会做出如此举动,惆怅了大早,决定晚上换房睡,以免被顾末泽误会什么,毕竟原主断袖之名传遍大陆。
半决赛三日后举行,今年规则有所改动,尚未颁布。
闻秋时揣上以往没卖掉的灵符,去了东街,刚走到街口,就被街道两边长长的青灯惊得说不出话来。
阳光高照,点着灯。
每个灯芯还有闻秋时三个字。
若非囊中羞涩,闻秋时想扭头就走,他忍着回到摆摊点,抬头,原先那个简陋角落大变样,个牌匾横在半空,上面写着东街之光四个大字,在太阳下金光闪闪。
闻秋时:......
他转身就走,不曾想王大师等人立在他身后,眼睛里闪烁着光泽。
闻小.....不,闻大师。
原来真有高位符师喜欢隐藏锋芒,街边摆摊,他们整条在东街摆摊的符师都与有荣焉。
闻秋时被群符师簇拥着按回座位,原本树墩变成高椅,桌子也换了张,他将灵符摆出的刹那,扫而空,万张的竖牌被挤倒在地。
尽管闻秋时仍未定符级,但能与那几个声名显赫的地符师同进半决赛,傻子都知晓他画的灵符绝不会次于寻常地符。
万灵石买到张地符,做梦能笑醒。
闻秋时赚到第笔金,放入储物戒,直奔赌坊。
半决赛名单出来后,九个名字挂在了押注地方,闻秋时赶到的时候,里面的人正热火朝天地下注。
还用选?压南长老!唯的天符师,符主之后只看南独伊!
南独伊当然得压,问题是进决赛的有两个。
那必然是柯柳白生!
我倒觉得楚家那小辈不错。
灵宗那俩长老有南独伊指点,说不定能进。
柯柳白生符主还指点过呢!压他们没错,就是不知道选姐弟俩哪个。
......
闻秋时挤了进去,南独伊那边账面上的灵石堆积如山,独领风骚,紧随其后的是柯柳,对比之下,他账面上的灵石寥寥无几。
闻秋时将九万灵石压在了上面,扫了眼全场最高的赔率,心满意足离开了。
他身后,群人目瞪口呆。
我没看错吧,这是天宗闻长老?
他他疯啦,半决赛规则虽有变动,但总归变不到哪去,他个被废修为的人与群修士用灵符对战,还敢压自己赢?
何必这般虐待自己,输比赛又输钱。
不至于,真不至于,
......
出了赌坊,闻秋时去了不远处的天地阁。
阁里的东西琳琅满目,闻秋时寻到想要的东西,正准备付钱,面前出现耷拉着脑袋的贾棠。
闻秋时看了看他光秃秃的手指,又被赶出家门了?
贾棠抬头,露出两只熊猫眼,可怜兮兮嗯了声。
昨夜他欢欢喜喜回去告诉他爹,照嘱咐向闻秋时抛去了橄榄枝,对方欣然接受了。
贾阁主很是欣慰,爱抚似地摸摸他头,对身旁饮茶的好友道:我儿贾棠还是能堪当重任。
好友也夸赞起来,然后问了句如何做到的。
贾棠兴冲冲从储物戒拿出剩余的橄榄枝,绘声绘色地表演了下,然后被他爹脚踹了出去,顺道没收了全部储物戒。
想到昨夜,贾棠含恨地瘪瘪嘴,像个受气的包子。
他闷闷不乐地看了看闻秋时,视线落在手中,买这么多秘籍做什么?天宗法术比这些高深多了。
闻秋时道:有用。
贾棠想起他修为尽失,用不着这些,送人?
闻秋时尚未回答,身后传来声七师叔。牧清元手持青霜剑走近,注意到他手中的秘籍,随后道:七师叔来买东西。
闻秋时点头:你怎么也来了?
我刚从赌坊出来,顺路来买些东西,
牧清元道:半决赛我压了七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