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歌让他们清场，把这大办公室稍稍布置，准备在这里拍一个镜头。

    他自己亲自充当化妆师，给几个准备上镜的重要“演员”化妆。

    复杂的妆，杜采歌当然是搞不定的。

    不过这里只需要打点粉底，稍稍摆弄，他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猪跑，依葫芦画瓢，并不困难。

    给宁悦蓉化妆的时候，两人的肌肤接触，他本以为宁悦蓉多少会有点尴尬，不过宁悦蓉却表现得落落大方。

    终于顺利地化好妆，准备开拍。

    杜采歌一边操控着摄像机，肩负摄影师的职责，一边作为导演，喊出“action！”之后，刘梓菲和宁悦蓉都发现了他的不同。

    他的气质突然就转变了。

    原本的杜采歌是温和而友好，有点腼腆，似乎不太善于和人交流。有时他也会发呆，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那样似乎让他更加舒适。

    而此时，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而专注，肢体语言非常有力，说话的语调变得急促而又严肃。

    他的气场则变得强大无比，眼睛一瞪，便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当他发出命令时，让人下意识地不想违拗。

    “这一条过了，其他人休息一下，准备下一个镜头。那个，小吴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说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

    “宁姐，自然一点，不要想着你在演戏，找到你正常讲话时的感觉。不要看着镜头，看着你该看的地方！”

    “那个谁，同样的错误你已经犯了三次了。我知道你不是专业演员，但这并不是演技的问题，只在于你是否专心。请你专心一点可以么？”

    看着杜采歌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刘梓菲那漂亮的眸子里露出浓浓的羡慕。

    杜采歌此时的形象，正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导演的形象。

    她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导演！

    自信！

    胸有成竹！

    才华横溢！

    宁悦蓉也有些诧异。

    这……真的是杜采歌么？

    和传闻中杜采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啊！

    难道一次自杀未遂，就能整个人的性格、气质都变了？

    杜采歌顾不上考虑别人对他的看法。

    现在他只想好好过把瘾。

    很快，大办公室里的镜头就拍完了，杜采歌指挥着大家把器材移动到分局的大门口，又拍摄了几组镜头。

    天气仍然阴沉，拍摄对灯光的要求很高，杜采歌不得不多花了点心思，手把手地调教那几个临时灯光师。

    到了饭点，分局已经准备好了盒饭，大家坐下草草吃一顿便饭。

    杜采歌是个老饕，对这种盒饭，他根本就没兴趣细细品尝，只三扒两咽地吃完，就找到宁悦蓉，做下午拍摄的安排。

    下午的镜头，需要出动警用车辆，需要全副武装的特警出镜，需要诸多警用器械，还需要饰演犯罪分子的群演……

    错综复杂，千头万绪，刘梓菲只在旁边听着就觉得脑袋要炸了。

    一个导演，原来要考虑这么多东西……不过很快她就回味过来，其实这些杂事，应该是副导演负责，只是因为她这个实际上的副导演缺乏经验，不知如何下手，杜采歌才默默地把这些活接了过去。

    刘梓菲心里百味杂陈。

    她没有说什么矫情的话，只是很快放下饭盒，自己思索整理，对一些杜采歌还没想到或者还没来得及安排的地方做出了安排。

    哪怕以她现在的能力，不可能起到重要的作用，至少也不能在这次拍摄中全程做一个旁观者，局外人……

    匆匆吃完饭，又拍了几条。

    赶往下一个拍摄地点的时候，刘梓菲忍不住小声问：“杜哥，这么拍真的行么？刚才我看他们的表演好尬的。”

    杜采歌笑了笑：“这是宣传片，又不是大电影，不需要他们有什么演技。等后期剪辑一下，添上配乐，你再看效果，不会差的。”

    刘梓菲甩了甩短马尾，仍有些疑虑：“说到剪辑，我不太会……如果交给别人剪辑，他们又未必能剪出我们想要的感觉。”

    “你放心，我会剪辑。”杜采歌淡淡地说。

    刘梓菲心中升起油然佩服之感。

    杜采歌不仅仅是负责了导演和摄像、化妆。

    他甚至还指导了灯光，很快就把那些临时来充当灯光师的警察调教得似模似样；

    他还指导了道具，指导几个心灵手巧的女警临时制作了几件小道具。

    还调整了剧本，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甚至算是兼任了编剧……

    全能型选手。

    刘梓菲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博学多才。

    当然，那是因为她没有真的进入电影行业。

    杜采歌其实主业还是导演，然后摄影方面的水平也不差。

    至于别的，灯光、道具、化妆之类的，只能说他没吃过猪肉，至少看过猪跑。在剧组待久了，总能学到一两手。

    甚至可以反过来说，如果哪个大导演，真对这些一窍不通，那才是稀罕事。

    但刘梓菲不知道啊，毕竟，她虽然是科班出身，以前也短时间地跟过两个剧组，但真的还不算圈里人。

    所以在她眼中，杜采歌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

    本来宁悦蓉介绍，说这是一位著名音乐人，刘梓菲很是不以为然，而且也没什么实感。

    音乐人，就算再流啤，那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以说，对她而言，一流的音乐人，和九流的音乐人，在她眼里都没什么区别，反正她不懂音乐。

    你再牛哔，她也不懂你牛哔在何处。

    可现在，杜采歌展现出来的，却是实打实的影视圈子里的技能，是刘梓菲懂得去丈量的。

    哪怕她根本掂量不清杜采歌的轻重，至少也知道，杜采歌在许多方面，远远强于她。

    拍摄在继续。

    刘梓菲像海绵一样，不断地吸收着养分，学习着杜采歌的一切手法。

    原本她觉得，如果杜采歌拍得有周导一半的水平，就谢天谢地了。

    可现在虽然还没看到成片，她就已经充满信心：这部宣传片，绝不会比周导的水平差。

    原本她以为，今天恐怕很难完成拍摄任务。

    毕竟，45分钟的宣传片，需要至少好几倍的素材才能剪辑出来。

    她估摸着，最少也需要两、三个小时的素材。

    而两、三个小时的素材，真正的拍摄时间，加上拍摄前的布置、化妆等等，没有十个小时是不太可能完成的。

    她跟了周导很久了，如果让周导来拍，一天功夫是绝对拍不完的。

    但是到了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刘梓菲却赫然发现，他们的这次拍摄已经临近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