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结束回来的青山七海,从外头出声喊了有甜甜圈可以吃。因为伊泽的房门开着,青山七海的视线立刻朝向床上的椎名真白。
“要我说几次才会懂啊……”
“七海,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不对!真是的,真白为什么要穿着睡衣在男生的房间里啊?”
“因为伊泽没帮我拿出要换的衣服。”
“是我的错吗!”
“伊泽同学也是,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真是下流。”
“谁在想那种事了啦!”
“那当然。证据就是她从上午就在这里了,到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喔!”
“喔,你们一直在一起啊?”
七海的声音瞬间变得冷漠。
“咦、咦?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也不能再继续粗心大意下去了。”
七海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伊泽没听清楚。
「总之!真白跟我回二楼去!”
七海不由分说地拉起真白的手。
“今天也要练习企划报告吧?伊泽同学也赶快做准备!”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要夹带私人恩怨!”
隔天,以及隔天的隔天,椎名真白都一声不响地闯进伊泽的房间,也没特别的事,只是靠在准备企划报告的伊泽背后,做着自己的工作。然后不断重复每晚被打工结束回来的七海斥责,然后被带回二楼的模式。
伊泽对这种情况感到有趣,晚上则继续以樱花庄的成员为对象做练习。白天思考前一天练习的缺失,准备新的报告原稿,并且一个人练习到天黑。
太阳升起又落下。
就这样,决定命运的八月三十一日——伊泽发表的日子,也是有可能决定真白新连载的暑假最后一天到来了。
决战当天早上,伊泽从醒来的瞬间开始,体内便有不踏实的感觉。从通过书面审查以来,一步步逼近的真正紧张终于来临。
即使已经醒来,伊泽并没有打算起床,也不理睬想要饭吃而不断过来磨蹭的猫咪。
他维持仰躺的姿势,把报告内容从头到尾再想一遍,中途只要稍有失误就从头来过。就这样重复了七次。
没问题的,能做的都做了。准备已经妥当。
即使这么激励着自己,不安还是使得下腹感到刺痛。
过了十点以后,伊泽终于走出房间。
他到饭厅里喂猫,七只猫天真无邪地狼吞虎咽着。他茫然地望着猫,自己也咬起了吐司。
樱花庄里非常安静,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三鹰仁在演剧学部四年级的麻美学姐家过夜;七海已经出门打工去了;千寻大概去学校了吧?至于上井草美咲会那么安静,表示她还在睡觉。
椎名真白应该还在桌子底下睡觉。她为了修改准备在决定新连载会议上提出的草稿,昨晚弄到很晚。
大家各自活在不同的当下——伊泽意识到了这件事。而这实在令人感激,因为如果大家太顾虑他,反而会对他造成压力。
伊泽抛下猫,自己回到房间。
他开始悠哉地准备出门。
挂在窗帘钢轨上的西装,是跟三鹰仁借来的。好像是赛车女郎铃音约他到某餐厅时送的礼物。虽然尺寸有点大,不过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
手臂穿过硬领子的衬衫,把扣子扣到最上面。接着穿上西装裤、打上领带之后,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把外套拿在手上带着,如果现在就全副武装应该会飙汗吧。
看看手机的时间,该是出门的时候了。
确认不知改了几次的小抄已经放进包包,将包包背在肩上。伊泽深呼吸之后走向玄关。
蹲下来绑皮鞋的鞋带时,手已经开始颤抖。绑好之后,他拍打自己的脸颊站起身来。
这时走下楼的椎名真白叫住了伊泽。
她穿着之前伊泽曾帮她选搭过的t恤跟细肩带洋装,睡得乱翘的头发大概也是自己整理的,今天打扮得很整齐。
她把某个东西按在回过头来的伊泽胸前。
伊泽伸手接下的手指与她的手指互相碰触。
张开紧握的手心,发现原来是祈求合格的护身符。这护身符来自距离这里大约三十分钟路程的神社,常看到想考上水明艺术大学的学生过来买。
“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去买的。”
“你拜托青山的吗?”
“为什么是七海?”
椎名真白有些不满地抬头看着伊泽。
“咦?因为你……莫非你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查了一下再问人,走了很多路。”
这么说来,昨天椎名真白跑来房间时已经是傍晚了。本以为她是在自己的房里画草稿,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啊,真抱歉,我什么也没准备。今天明明是决定真白的新漫画能不能连载的日子。”
“我没问题的。”
伊泽还没回话之前,右手就被真白的双手握住。她像祈祷般闭上眼睛,就这样定住不动好一会。
最后终于嗯的一声,点头之后把手放开。
“虽然完全搞不懂你在嗯什么,但也无所谓啦……总之,这个谢啦。”
无法直视真白,伊泽的视线移往鞋柜。
“那么,我该走了。”
椎名真白目送着伊泽快步走出玄关。他紧紧握住收下的护身符,将情感灌注进去之后,收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从车站搭电车大约一个小时抵达新宿。在新宿转搭地铁,朝主办来做游戏吧的游戏公司大楼前进。
在转搭的电车中,伊泽不坐到零星的空位上,而是一直站在门边。大概是从下腹部积到大腿上方不舒服的感觉,让他完全不想坐下。
电车每前进一站,这样的紧张便伴随着心跳逐渐扩大,现在已经沉甸甸地占据了伊泽的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