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约会啊。”
“你们不是一起去买东西吗?”伊泽没有说错,以旁人眼光看来俨然是一对情侣。
“是仁拜托我的。”
“拜托你什么?”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椎名真白毫无感情,但伊泽却因为这句话而更加焦躁不耐烦。
椎名真白突然站起身来,她无视伊泽,径自走向浴室。
“椎名真白,话还没说完吧!”伊泽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可椎名真白仿佛觉得多说无益般,解开了洋装肩带,语气没有太多的波澜,“要一起洗吗?”
伊泽立刻看向别处,“把衣服穿上!”
“不赶快脱吗?”
对于气氛突如其来的大转变,伊泽只能喊道:“我拜托你快住手!”
“伊泽真是令人搞不懂。”
“我就老实说吧。有问题的是椎名真白,你也该适可而止吧!”他的声音激动了起来,真白椎名停下动作。
“你也认真思考一下吧!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你要怎么办啊!”
一阵沉重的沉默,伊泽的焦躁开始将房间里的空气污染成混浊的颜色。
椎名真白不以为意,穿着脱到一半的洋装,缓缓地回头看着伊泽。
那声音听来格外冷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管怎么想,我都是来收集资料的。”
伊泽咬牙切齿,发出不快的声音,“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你明明说过你很忙的。”
一瞬间,愤怒与焦躁全都消失。因为椎名真白的声音是如此冰冷,注视着伊泽的眼神里能够感受到明确的拒绝。
“没有理由的是伊泽。”
“那是因为……”
伊泽自己很清楚,确实有理由。在购物中心时开始自觉到厌恶的地步。被迫有了自觉,看到椎名真白与三鹰仁在一起,令人觉得很不愉快。这种情绪,不是昨天、今天才萌芽的,应该更早之前就有了。说不定从相遇的那天开始,这感情的种子已经种在伊泽的心中。
所以才会担心得不得了。
不希望她遇到危险,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希望有天她会在自己面前展露笑容。
自己很明白,也有理由,但是无法说出口。
“跟你没有关系。”伊泽无法将视线从椎名真白身上移开。
“这跟准备离开樱花庄的伊泽已经无关了。”
无法说出真心话的伊泽,已经完全没有说服力。面对率直地将自己的心情说出来的椎名真白,甚至连跟她对等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椎名真白照着自己所想的与自己的原貌生活着,并且持续表现自己。
收集资料是必要的。因为椎名真白这样判断,所以才会在这里。
椎名真白洗完澡后,换伊泽走进浴室。他只是低着头淋浴。虽然毫无令人开心的事,但也流了汗,这么做仿佛就能多少将积在身体里肮脏不堪的东西也洗涤干净。
回到房间,椎名真白趴在心形的床铺上睡着,身上只包了浴巾,呈现毫无防备的姿态,想要叫她穿上衣物,但伊泽还是没办法说出口。只能是反倒默默地帮她盖上毯子。
曾经想过趁着椎名真白在洗澡时回去。只是,不管在她身边有多痛苦,把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更让人担心。所以即使对自己感到焦躁不耐,还是决定留下来。
又不可能一起在同张床上睡觉,于是伊泽尽可能在离椎名真白远一点的地方找了自己的位置。
他坐在玄关旁的地板上,额头埋进抱着的膝盖,闭上眼睛。
夜晚好安静。没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就莫名地寂寞了起来。
听到椎名真白的呼吸声,伊泽拼命把它当作摇篮曲,努力着想赶快睡着。心里想着,明天要针对今天的事向椎名真白道歉,然后获得原谅,再心情愉快地离开樱花庄吧……
睡醒时感觉糟透了。
蹲坐实在不适合睡觉,所有关节都在痛,别说是站起来了,连转动身体都有困难。像要松弛僵硬的手脚,伊泽花了很多时间才从鞋柜与墙壁间爬出来。
接起来自柜台取代闹钟的电话,被催促着赶快办理退房,伊泽便带着稍晚才起床的椎名真白离开宾馆。
外面下着雨。以六月来说气温颇低,稍有凉意。
椎名真白抬头看了灰色的天空,伊泽也跟着仰望。两人起床后一句话都还没说。
错过了道早安的时机,总觉得现在才说也没意思,就连离开房间时,伊泽也只是用下巴示意门的方向而已。
在电梯里也是,走廊也是,甚至连在无人柜台还钥匙时也没说话。
椎名真白则更顽固,不但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看都不看伊泽一眼。看到那已经有长期抗战的准备的态度,伊泽也没了道歉的打算。
既然你想这样,那也正合我意,反正已经要离开樱花庄了。已经不用再与椎名真白有任何瓜葛。
这场雨恐怕没这么快就停,椎名真白想在雨中走回去。看着她柔弱纤细的背影,伊泽无意识地叫住她。
椎名真白只是稍微回过头,视线朝下,不看伊泽。
伊泽由下递出细长的包装,好让它进入椎名真白的视线里。那是在购物中心买的伞。
硬塞给她之后,伊泽自己爬上了天桥的楼梯。
现在觉得冰冷的雨很舒服,能洗去不喜欢的东西。借由虐待自己,沉浸在接受惩罚的心境。虽然没有人原谅自己,但却觉得仿佛已经被谅解了一般。
缓缓地走在天桥上仰望着天空,边被雨水打着。伊泽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眼前突然被蓝天覆盖。
追上来的椎名真白把伞伸过来。是天空蓝的伞,内侧画了天空图案的伞。对椎名真白来说虽然有些太过华丽,但比起上井草美咲借给她的红伞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