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出租车都停下来了，萧羿看崔海真生气了，也没跟司机打声招呼，紧跑两步追上去。
    司机骂了句：“神经病！”，一踩油门扬尘而去。
    萧羿追上崔海，一个劲儿的解释，崔海不断地将他的手甩开，抱着手臂的样子很高傲。
    他长得很秀气，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皙，掐一下彷佛都能出水儿。头发再留长一点，就跟个灵气十足的女孩子一样。
    怪不得萧羿会喜欢。
    我已经被现实彻底击溃，风吹一下就会倒。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从我的视野当中消失，整副身心都被掏空。
    咔擦！
    闪光灯一闪，我眼前花了有半分钟。
    一个人走到我身边，同样望着萧羿跟崔海离开的方向。
    “介绍一下，我叫夏朱颜，是个私人小侦探，也是萧羿的前女友。”
    一张名片递到我手里，我揉了下混着泪水的眼睛，先是看了眼名片上的姓名，再抬头看眼前的人。
    我呆了一下。
    叫夏朱颜的女人，正是超市里塞给我纸条的小夏。
    “秋雪，我看你心情不好，跟我去酒吧喝一杯吧。”
    我呆呆地点头应下，我这副样子，现在回家，肯定会被人看出来。
    夏朱颜挥手打了辆车，将我带到省城有名的同志酒吧--彩虹。
    现在是凌晨，显然已经过了酒吧的营业时间。
    可夏朱颜带着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看样子对这里熟门熟路的，应该是经常来。
    “坐吧。”
    夏朱颜直接坐到吧台前，冲着英俊的调酒师抛了个媚眼，“老样子。”
    “小朱，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真当我这儿是你的大本营啊？”
    我才刚坐定，一个烫着卷发，扎着粉色头巾的男人走过来，他画着淡妆，深色的眼线都快挑到两边太阳穴上了。
    夏朱颜给了男人一记粉拳，娇美的样子都能把人的魂勾走，“leysin，你的德行我还不知道，有钱不赚，你就是孙子。”
    “上次欠的酒钱你都没给，今天连着上次的，一块儿给了吧。”
    看样子，叫做leysin的男人应该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何必这么小气，我带着朋友来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夏朱颜气呼呼地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leysin一把将夏朱颜手里的钱抽走，“这还差不多，你们慢慢聊。”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不安地抠着手指，甚至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
    “唉，你这是干什么，都流血了。”夏朱颜看到，连忙将我的手拉开。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紧紧地抓住夏朱颜的手腕，像是打翻了一口沸水锅，里里外外被煎熬的难受。
    “你先放手，我带你来就是想要告诉你的。”
    夏朱颜被我抓得疼了，呲牙咧嘴的，描好的唇线都被牙齿咬得模糊了。
    经过好一番挣扎，我才将手放开。
    夏朱颜活动了下被我抓红的手腕，从手提袋里面拿出一沓照片，放到吧台上。
    第一张照片就很劲爆，萧羿抱着崔海的腰，两人在昏暗的环境当中忘情激吻。
    我心口抖得厉害，疯了一样要去抓那一沓照片。
    夏朱颜下手快，率先将照片拿回去，“我是私人侦探，偷拍留证是我的营生。”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怕我不明白，食指跟拇指快速地搓磨了几下。
    这是找我要钱呢。
    “还说我见钱眼开，我看你才是。”leysin搬着一箱酒经过，不忘嘲讽夏朱颜。
    夏朱颜瞪了他一眼，“死基佬，话这么多！”
    “你要多少钱。”我迫切地想要看到那沓照片，慌乱地翻自己的口袋。
    我这里有差不多一千块钱，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夏朱颜盯着我拿出的一千块钱，用手支着尖削的下颌，露出为难的表情。“啧啧，这价钱，在我这里可是前所未有啊，太少了点。”
    我平复躁动的情绪，只想拿到照片，态度恳切的就差跪下来求她了，“我现在就这么点钱，我可以给你打张欠条，你把照片都给我，我以后会给你钱的！”
    夏朱颜眯起眼睛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尖刻劲儿，“欠条……也行，不过，怕你食言，我先只给你一部分照片。你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重要的物证，你打离婚官司的话，会帮上你很大的忙的。”
    跟她商量好价钱，我毫不犹豫地写下了欠条。
    夏朱颜端着欠条看了好几遍，才很小心地折起来，放进提包里。
    “诺，这些照片先给你，我还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看来啊，我死磕萧羿是对的，就知道他的下一任女朋友一定会成为我的客户，不过，没想到有人这么好骗，才见几次就同意结婚了，甚至连个彩礼都不要。”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专心致志地看照片。
    夏朱颜在我耳朵边喋喋不休，将所知道的一股脑地告诉了我。
    “如你所见，萧羿跟崔海同志情侣，两个人七年前就是在这家酒吧认识的，然后就没羞没臊地在一起了。”她喝了一口酒，酒香入喉，声音都醉了几分，“本来两人相处的还挺不错的，直到在一起的第二年，他们在萧羿缠绵的时候，被你婆婆撞个正着，萧羿就被动的出柜了。”
    夏朱颜说的正起劲，leysin忽然神神秘秘地走过来，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敲了几下吧台，“小朱，你的死对头来了。”
    “谁啊？”夏朱颜天不怕地不怕地昂着下颌。
    “萧羿！”
    第19章 不是省油的灯
    夏朱颜腾地站起身，紧张地望着昏暗的酒吧门口，骂骂咧咧：“奶奶的，萧羿那孙子怎么来了？”
    leysin像是在看笑话，优雅地坐到吧台前，将夏朱颜的酒杯拿过来，轻轻地抿上一口。
    我心跳不断加速，额上冒出的汗将眼睫都打湿了，滴滴答答地往下坠。
    手上的那一沓照片，被汗水洇湿了一部分。
    这个情况下，要是跟萧羿打个照面的话，我担心自己会难以控制情绪，非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自跟他结婚以后受的委屈，让我愤怒地难以自己。
    我到底算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视线落在第一张照片上，崔海的舌头伸出来，舔在萧羿的下唇上，回想我也曾近距离地跟萧羿四目相对，便觉得一阵反胃。
    “呕！呕！”
    夏朱颜紧张地看着我，“喂，你不会是想吐吧？有这么恶心吗？”
    余光扫过去，吧台门口的萧羿似乎正想往这边来。
    好在酒吧准备关门，灯光非常的昏暗。
    我的胃在翻腾，四肢是冰冷的，随时都会丧失理智冲出去。
    “啧，现在可不是跟你老公摊牌的时候，你快跟我走。leysin，我先带着她去厕所躲一下，萧羿要是走了的话，麻烦你过去通知我们一声。”
    夏朱颜心急火燎地拉着我，走到酒吧最里面的女厕。
    我听见身后的萧羿走到leysin面前，含蓄地问了一句：“leysin，你看到崔海了吗？”
    之后，leysin回了句什么，都被夏朱颜铿锵有力的高跟鞋声给淹没了。
    来到厕所，我甩开夏朱颜的手，冲向马桶，大吐特吐。
    “啧啧，你看看你，是不是觉得恶心？唉……跟我当时知道的时候是一样的反应，你说萧羿这种人，真是够恶心人的了，基佬就基佬吧，骗人这就不对了。”
    我几乎将胃都要吐出来了，夏朱颜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瓶纯净水，递给我，“等萧羿走了，我们再换个地方吧。”
    “我好了。”漱过口，用衣袖狠狠地抹了下嘴角，力气之重，嘴唇都快被我磨破了。
    leysin也正巧过来敲门，“姓萧的走了，你们出来吧。”
    夏朱颜扶着浑身绵软无力的我出了酒吧，我们出门的时候，远远地还能看到萧羿，好在他没回过头来。
    看着他的背影，我又忍不住干呕，夏朱颜急忙用手挡住我的眼睛，“快别看了，我的家就在附近，干脆去我家算了。”
    夏朱颜的家有些乱，她从椅子上抱下去一大堆衣服，让我坐。
    “好了，我们讲到哪儿了，继续吧。”
    “你说到萧羿被动出柜了。”
    “对对，接着跟你说，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你婆婆啊，撞破萧羿跟崔海的好事，听说有一段时间精神还出问题了。”夏朱颜忍着笑，明显有些幸灾乐祸。“萧羿这个人挺孝顺的倒是，在你婆婆用生命威胁的情况下，不得已答应会找个女人结婚。唉，奶奶的！我就成了第一个倒霉的那个。”
    夏朱颜点燃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味道倒是挺好闻的，有股淡淡的青苹果味儿。
    我朝她伸出手，“能不能也给我一根儿。”
    我想尝试一切能够麻痹自己的方法。
    夏朱颜犹豫了一下，从烟盒里抽出仅余的一根，我迫不及待地学着她的样子，狠狠抽了一口，却被呛得飙出了眼泪。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在场，是不请自来的，那天崔海也去了对吧。因为你们结婚，崔海可没少跟萧羿闹，要不是结婚当天有人看着，崔海说不定会做出砸场子的事情。”
    结婚那天的记忆很模糊，全因我太紧张，仅存的记忆就是崔海强忍着不哭的神情。
    “之后啊，萧羿为了安抚崔海，几乎天天都陪着他，这就是你们结婚后，萧羿一连几天回家都很晚的原因。”夏朱颜吐出几缕纠结的烟丝，整个人在大片的烟气之中半藏半隐，竟给人一种优雅的错觉。
    我学着她，却被呛得更加狼狈，眼泪涟涟地溅到手背上。
    “诺，这些就是那段时间我偷拍到的照片，拍到这些，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呢。”夏朱颜一边拍我的背，一边邀功。
    照片上，是在一家快捷酒店里，透过拍摄的角度就能看出来，夏朱颜确实费了功夫的。
    虽然距离远了一些，可每一张都很清晰，应该是从对面楼上拍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