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见状眉头一皱，立马收剑赶来，落在我旁边看着我关切问道，“伤到了？”  我嗯了声，“不能再出手了，我要死了。”

    陈秋上下看了看我，而后竟直接抬脚一脚把我踢飞了出去，再骂道，“臭小子，现在连我都坑了？！”

    “装死都难。”我说道，只得奋力站起身来，握拳看向陈秋，“来吧，我还能跟你打上三天三夜。”

    陈秋却不出手了，背着手朝无名宫赶去，我紧跟上去，到了无名宫前陈秋才说道，“你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副教主级别了，但是纯阳子的实力已经接近道祖级别，你赢不了他，不过却可以从他手中逃命，你可以离开无名宫了。”

    我拱手应是，而后再问道，“陈阳姐姐怎么样了？”

    陈秋道，“一年之前，望天犼送来了一枚丹药，她已经醒了，你去看看她吧，就当是最后一面。”

    我虽不解陈秋这话，但还是嗯了声，看陈秋的表情，即便陈阳醒来，状态似乎也不是很好。

    辞别陈秋，到了旁边陈阳的房间，敲了敲门，说道，“陈阳姐姐，我是叶安。”

    “叶安吗？”好久里面才传来一苍老声音，“进来吧。”

    我推门进去，进去时陈阳正坐在桌子旁，正在扎着禁步，当我看到陈阳时，却愣住了，这哪儿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陈阳。

    以前的陈阳青春靓丽，现在的她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多岁了，满脸褶皱，原本的黑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头灰发。

    我在门内站了好久才走过去，对着陈阳行了一礼，陈阳放下手中禁步看着我笑了笑说道，“听我哥哥说，是你让望天犼去帮我找的药，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她醒了，但却成了这幅模样，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苦涩一笑说道，“应该的。”

    陈阳见我盯着她看，自己满不在乎说道，“没有以前好看了对吗？因为我没修为了，现在就是一个凡人，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了，也该有点岁月痕迹了。”

    我摇摇头道，“陈阳姐姐永远是最好看的。”

    陈阳依旧面挂笑容，“这么多年了，我是第一次觉得这么轻松，哥哥就在旁边，破军时不时回来看我，我也不用去操心什么天下大事。我从哥哥那里学来了做禁步的方法，现在就在屋子里做禁步，我想着给鬼道的人都做一条禁步，今后他们就都能鸣玉以行，动有文章了，只是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陈阳说着像是想起什么，站起身来到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锦盒来递给我说道，“这是你的，因为你在闭关，我又没有能力去找你，就一直放在这里，兰兰妹妹她们的，我都已经给他们了，现在就剩下你了。”

    我接过锦盒，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一精美禁步，中间还有一绣花香囊，上绣着一个‘安’字。

    陈秋做的禁步多有君子风格，陈阳做的更多是内敛之美，我将禁步取出来，顺手把锦盒放在了旁边，端详了好久。

    陈阳道，“要我帮你戴上吗？”

    “好。”我点点头，将禁步递还给她，陈阳弯下身去，将禁步挂在了我腰间束带上。

    我低头看着陈阳的满头灰发，忍不住落泪了，这可是当初鬼道的左将军，为了天下鏖战一生，最终却成了这般模样，何其不公。

    我看不见陈阳的脸，但她面前的地上，也落下了几滴眼泪。

    好一会儿后，陈阳站起身来，挂着眼泪看着我笑道，“男孩子挂一个禁步会好看一些。”

    我嗯了声，“我素闻蓬莱山有长生不老仙药，这次我离开后就去蓬莱山，为你找那长生不老药。”

    陈阳摇了摇头说道，“你又何必骗我，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我现在的愿望倒不是要长生不老，只是想见见姜兰兰和破军他们，还有……道祖，我时日无多了，这两天我大限将至。”

    “我去叫他们回来。”我道。

    陈阳这次没有拒绝，而是说道，“他们都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个时候叫他们回来，不知道哥哥会不会生气。”

    “他又怎么舍得生你的气。”我道。

    而在此时，无名宫传来陈秋声音，“去通知破军以及鬼道其余后辈，全部返回西蟾城。”

    我和陈阳听着这声音，我笑了笑说道，“听到了吗，他永远都在注意着你。”

    陈阳嗯了声，不再多言。

    我原本是想离开西蟾城的，但是见陈阳这样，我不想走了，我能看得出来，她现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岁月在她的身上流失的格外快，她的一年，则相当于普通凡人的十年，她是真的没有几天时间了，顶上三花已经摇摇欲坠。

    之后回到无名宫，陈秋看了看我说道，“去让西蟾城道徒都来无名宫外吧，送送她。”

    我点头，着手去办。

    当日深夜，上万道徒聚集在无名宫外，姜兰兰、穆三郎、赵升、林岳、九公主、秦梦、王月月、小七、叶秋、张天祖、破军尽数返回西蟾城，站在无名宫前，他们都佩戴着陈阳为他们做的禁步，下面还有不少鬼道道徒也都带着禁步，行走起来叮铃作响，好似平安时代道观屋檐挂着的铃铛般，听着是那么的平静。

    破军入了无名宫，我们在无名宫外站了好久，才见陈秋、破军、陈阳三人并肩从无名宫出来。

    陈阳破军两人皆身着战甲，看起来依旧是鬼道威风凛凛的左右将军。

    三人出来，我们和其余鬼道道徒拱手高呼，“参见护法天尊。”

    “参见右将军。”

    “参见左将军。”

    破军默不作声，陈秋也不言语。

    陈阳扫视着我们，眼里写着的全是怀念，而后说道，“最后还能看见你们真好，抱歉，不能为你们每人都做一条禁步。”

    我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阳却抽出腰间秀气长刀，看了好久才说道，“不必为我哀伤，我很幸运，没有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能死在自己家中，不至于做个无家可归的亡魂，只是以后……不能跟你们一起战斗了。”

    陈阳已经不堪这盔甲重负，说完这话趔趄几步，差点跌倒，拄着长刀才勉强站稳，再看向陈秋和破军道，“对不起，陈阳不能帮你们了，此生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秋目光直视前方，却伸手扶住了陈阳，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好久之后才说道，“没能保护好你，是哥哥的错。”

    陈阳微微一笑，看着陈秋和破军侧脸说道，“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去做一个平安梦？”

    破军和陈秋同时沉默，好似过了一个时代那么长，两人同时点头道，“好。”

    陈阳嗯了声，目光始终放在陈秋和破军身上，仰面朝后方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