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掌心之中，都是被道德和羞耻心鞭策之后的汗水，她摇头，声音干涩，“……我没事，我身体很好，肖医生，今天可能是秦樊……可能是谢大哥他误会了什么，麻烦您多跑了一趟，我真的没事。”

    心头涌上一阵酸涩，她觉得难受，不能理解。

    为什么？

    秦樊刚，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一道关卡么？一边说着，不要怕，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会顶着，可是一转身，却又让这个肖医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是不是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鞭策着她的决心？

    不，他想错了，他这种自己给她一颗甜枣，回头又让别的人前来羞辱她的行为，让她讨厌！

    “是么？”肖医生抬起眼帘看着拘谨的歆雨，随即，点了点头，“路少奶奶，可能我说的话，你不是很喜欢听，不过我想，有些话，我作为医生的，也应该交代你一下——你在别的医院的病例，我已经看过了，我知道你对那些紧急避.孕药有比较敏澸的反应，当然，这并不奇怪，因为有些女人的体质，确实是不适合服用那种副作用太大的药物。所以，你以后还是少吃。”

    “……”

    歆雨捏着衣角的力道，更是加大了几分。

    她的心，也像是一瞬间，被人用一双冰冷的手，无情地捏住了，喘不过气来，还觉得疼，麻木的疼。

    她像是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肖医生叠了叠腿，还在继续说：“……女人，的确是应该自爱一点，我们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时候不能把眼光，放的太近了，但是也不能放得太远了。不是属于自己的，终究是不可能属于自己的。路少奶奶，你也是很有身份的人，樊刚他……这个孩子，对人的心肠总是那么的好，但是男人和女人，总归是不一样的，有时候男人在很多事上，都是有些情不自禁的，只是事后，他们未必会觉得，自己做的就一定是对的，你能明白么？”

    “……”

    明白，怎么会不明白？

    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肖医生，她那时候对自己说的话，应该算是话中带话的。

    那么这一次，她的话，是话中带刺的。

    还是最尖锐无比的刺，带着剧毒，对准了她的软肋，就狠狠地刺下来……

    她承认，她懦弱，对于自己和秦樊刚之间的那些事情，她太清楚，见光死，她害怕，她害怕被世人唾弃，她害怕被道德谴责。那个男人对她说，秦樊刚三个字，在她的心中，是否有着可以阻拦所有一切的力量。

    他离开之后，她一直都在反问自己，有么？

    可是她还没有想清楚明白，却已经有人跳出来，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她，有又如何？

    你敢要么？你要得起么？

    有人，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你，你不能要，你也要不起！

    ……

    歆雨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站在这里，面对这个医生。因为自己真的做着那些让人不耻的事情，所以没有办法义愤填膺地反驳任何。

    忍着想要掉眼泪的冲动，歆雨嗓音生涩，“对不起，肖医生，我临时想起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

    公寓的门砰一声关上，坐在沙发上的肖医生，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她伸手，按了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是，我已经过来了，樊刚那边你不需要多说，他不知道今天是我过来了。嗯……还有，那边医院调过来的病例，还回去，这件事情也要保密。先这样，我知道下午有一台手术，我马上回去……”

    秦樊刚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和对方公司的人，握手告别，司机过来帮他打开车门，男人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扣子，弯腰，坐进了车厢。

    副驾驶位置上的季扬这个时候侧过身来，看着后车座闭目养神的男人，“……秦总，医院那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去过公寓了。”

    秦樊刚沉沉地“嗯”了一声，“说的什么？”

    “……好像是说，冷小姐她不太乐意让医生给她检查。”

    紧闭的双眸，倏地睁开，秦樊刚薄滣微微抿着，略略有些疲倦的神色，闪过一丝凌厉，“没给她检查？”

    “……”

    季扬有些搞不清状况，之前是秦总让自己联系的医生，其实秦总在d市，自然也是有认识的医生，那个肖医生，是秦总母亲的好闺蜜，医术医德都很好，他当时想到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联系肖医生。不过，秦总这次却特地提醒了自己，不需要联系肖医生，还特地让自己从别的医院联系一个医生过去。

    季扬倒也不是真的笨，他很快就想到，估计是和冷小姐有关系。

    上次报道的事情，都知道，是远在英国的夫人所为的，其实秦总和冷小姐如此敏澸的身份，作为长辈，自然是不可能会认同，所以这个肖医生，估计也略知一二，秦总不让自己找肖医生，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他找了别的医生，不过刚刚打过电话来汇报的情况，却是说的吞呑土吐的，只说了冷小姐不肯配合，然后离开了，就没有了下文。

    ……

    季扬垂眸，还在思考着应该如何说这件事情，秦樊刚却已经等不及了，蹙眉，“把号码给我拨通。”

    季扬点头，拨通了电话，递给了秦樊刚。

    秦樊刚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吩咐季扬，“不用回公司了，现在开车，先回公寓。”

    “……秦总……”

    季扬刚想说什么，秦樊刚这头的电话正好被接通，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季扬只好闭嘴，用眼神示意司机先开车。

    秦樊刚这头，拿着手机，简单了问了一句，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紧绷起来，“……她对你说了什么？……没有检查？我让你给她开的药呢？……”

    片刻过后，男人脸色沉沉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给了季扬，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了歆雨的号码。

    电话是通了，只是那头的人，却一直都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