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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大老爷郑佑诚忙道:“王爷万莫要客气,现下天色已晚,还是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徐璟两颊有些发红,使得他看起来带了点儿微醺,众人倒是诚心留客。

    徐璟往外看了眼已然黑下来的天色,摆手说:“夜色行军原是常事,无妨。”

    说罢,朝着老太爷与王氏一拱手,便要走了。

    几人见他并非客套,也不好硬留,老太爷便起身说:“如此,只能盼下次王爷得闲之时,我送一送王爷。”

    徐璟道:“天色已晚,先生请留步吧。”

    郑老太爷倒是没坚持,差了郑佑诚与郑佑礼去送,郑泽瑞在一旁道:“孙儿也去。”

    王氏蹙了下眉,却也不好再多说。

    徐璟又朝着邱养娘看了看,说:“嬷嬷保重。”

    邱养娘点头行礼,明玥站在邱养娘身前,在徐璟视线范围之内,因而也跟着福了个身,徐璟用力抿了抿唇,再没说什么,告辞离了拢翠斋。

    明玥看了眼他的背影,觉得他脚步似乎有些虚浮,心中纳闷,难道是醉了?忽想起上次在刺史府自己没能得见的舞剑,按这酒量,上次舞的不会是醉剑吧?

    大老爷、二老爷一路将徐璟送到外院,大老爷郑佑诚自然又备了礼对今日之事以表谢意,徐璟只是不收,最后实在难却,只好象征的收了一盒糖酥才作罢。

    郑泽瑞心内怅然,却也无法,只能暗自下定决心苦练功夫,然后目送着徐璟带领五十黑骑扬鞭踏进夜色当中。

    徐璟一马当先,愈行愈急,突然身子往前一倾,趴在了马背上。

    跟在他身后最近的邙三郎情觉不对,忙用力挥鞭赶上前去,细瞧之下心里一惊,赶紧打马靠近,一面腾出一手扶住徐璟左肩,一面对赶上来的老二花左低声道:“不好!王爷的旧疾犯了!”

    花左低头一看,见徐璟嘴角已透出一丝血迹,这汉子心内着急,边在自己怀里乱摸出一颗羊粪蛋儿似的小黑丸塞进徐璟嘴里,边操着一口秦川方言骂道:“他妈地!这郑家是撒意思么?咱救了他家的公子、小姐,他们还要给王爷脸色看?屁的世家大族!”

    邙三郎忙道:“你少说两句!”

    这时候小三小四也赶上来了,见此状不由都是一惊,忙探身唤道:“王爷?”

    徐璟吞下药丸后稍喘了口气,压下一口又要呕上来的血,硬撑着道:“不管郑家的事,走吧。”

    花左扶着他低叫:“咱们除了郑家再没到旁处,不是被他们气着了,您心绪怎地起伏的这般厉害!瞧这样定是在郑家的时候就开始不适了,您是硬忍到这会子的!眼下距上次才三个多月,按说还不到您犯这病的时候呐。”

    徐璟努力坐起来些,听着后面的人就要跟上来了,轻轻道:“莫要声张,我躺一晚就无碍了。确实与郑家无关,是我自己方才想起了一些事,一时激动。”

    邙三郎道:“眼下还是先找地方让主子休息,其他再说。”

    徐璟道:“去寻驿站吧,我没事。”

    几人无法,只好依令往驿站去,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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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郑家这边,二老爷郑佑礼随郑佑诚送完徐璟,一并往王氏的松菊堂去,郑佑诚因方才衣袖上洒了酒,先行去换衣裳,郑佑礼便得空儿在路上问郑泽瑞:“你那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厮长岭呢?今儿怎生没见?”

    郑泽瑞尚自闷闷不乐,随口答道:“先前被叫去办差了,大约还没回来。”说完自己也知道不对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办什么差到现在还不见人?

    长岭自从当了郑泽瑞的贴身小厮后,外院的管事一般支使不着他,今儿是有王氏的话郑泽瑞才让人去了,这会子一想倒明白过来,说:“二叔,您是不是知道?长岭挨罚啦?”

    二老爷道:“你听话些,你祖母总是为你好!”

    郑泽瑞心里本就郁郁,闻言立时炸了:“为我好,为我好!我这便找祖母说明白!”

    二老爷忙劝,又要拉他,然而郑泽瑞步子又大又快,郑佑礼紧着走才能赶上,叔侄俩便一个走一个追的进了松菊堂。

    还没到廊下,就见林氏的大丫鬟梅青神色不安,对着二老爷使眼色,而先前也跟着伺候的于嬷嬷却不在。

    郑佑礼心里头一咯噔,放缓步子进了正房,入眼正见厨房的一个管事媳妇跪在地上,而二夫人林氏则站在一旁拿了帕子在抹眼泪,一边哭一边道:

    “三弟妹说这话可要讲证据,父亲母亲在上,我虽不没有三弟妹那样的出身,可也是正八经儿的嫡出,打小也是人捧着长大的,受不了旁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第38章 得意

    且说郑家这边,二老爷郑佑礼随郑佑诚送完徐璟,一并往王氏的松菊堂去,郑佑诚因方才衣袖上洒了酒,先行去换衣裳,郑佑礼便得空儿在路上问郑泽瑞:“你那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厮长岭呢?今儿怎生没见?”

    郑泽瑞尚自闷闷不乐,随口答道:“先前被叫去办差了,大约还没回来。”说完自己也知道不对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办什么差到现在还不见人?

    长岭自从当了郑泽瑞的贴身小厮后,外院的管事一般支使不着他,今儿是有王氏的话郑泽瑞才让人去了,这会子一想倒明白过来,说:“二叔,您是不是知道?长岭挨罚啦?”

    二老爷道:“你听话些,你祖母总是为你好!”

    郑泽瑞心里本就郁郁,闻言立时炸了:“为我好,为我好!我这便找祖母说明白!”

    二老爷忙劝,又要拉他,然而郑泽瑞步子又大又快,郑佑礼紧着走才能赶上,叔侄俩便一个走一个追的进了松菊堂。

    还没到廊下,就见林氏的大丫鬟梅青神色不安,对着二老爷使眼色,而先前也跟着伺候的于嬷嬷却不在。

    郑佑礼心里头一咯噔,放缓步子进了正房,入眼正见厨房的一个管事媳妇跪在地上,而二夫人林氏则站在一旁拿了帕子在抹眼泪,一边哭一边道:“三弟妹说这话可要讲证据,父亲母亲在上,我虽不没有三弟妹那样的出身,可也是正八经儿的嫡出,打小也是人捧着长大的,万不能任由旁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三夫人扯了扯嘴角,正瞧见二老爷郑佑礼与郑泽瑞进来了,便挑着眉阴阳怪气的说:“呀,二哥来了,二嫂快跟二哥说说,这么大的事,二哥肯定也知道。”

    二夫人带着哭声道:“老爷甚少问及内宅的事,此事他怎会知晓!”

    二老爷看了林氏一眼,忙转向郑老太爷和王氏,一脸惶恐的问:“母亲,可是华静做了什么错事?”

    王氏幽幽看了他一眼,看得郑佑礼像扎了刺一样难受,声音却是温和:“你叫她自己给你说说吧。”

    郑佑礼沉着脸斥责林氏:“快说!做了甚事惹父亲母亲生气!”

    林氏揩了两下眼角,凄凄地说起方才的事。

    时间倒回两刻多钟以前,老太爷一行人刚回到王氏的松菊堂。

    大家少不了说几句关于徐璟的闲话,又因连着几天没能去给老太爷请安,便问问老太爷这几天饭用的如何,夜里安不安睡的话,说话的期间,厨房照例送了饭后消食的甜汤过来,老太爷平日在吃食上倒没太大偏爱,只是有点儿嗜甜,因而郑府里平日的甜汤都是变着花样的做得十分精致,但今儿的甜汤他尝了一口就不悦的放下了。

    其余人一喝脸色也不好看,这汤寡寡的像水一样。

    王氏也十分不高兴,这等事第一个责问的当然是管家的二夫人林氏。

    林氏表现的颇是委屈,她自己跟明镜似的,——厨房管事的是三房的人,难保这不是故意给她难堪,趁着老太爷在场,她立即叫人将厨房管事的刘蒙媳妇叫了来,当众责问。

    刘蒙媳妇道:“二夫人,奴婢两天前就去跟您回禀过厨房的采购银子该领了,您却叫咱们紧一紧,昨儿早上我又跟您报过的,不知您是忘了还是暂时没有银子支给奴婢,还叫奴婢明儿再说。厨房里的银耳、庶糖、蜂蜜等的一应物什都是没了的,就是手再巧的厨娘也难成这无米之炊呀!”

    刘蒙媳妇的话一落,三夫人立即就接上来:“胡说!这个月这才过了几天,连月中都还不到呢!公中又没什么特别用银子的地方,二嫂手里怎会没银子拨给厨房?”

    听到这里时,都听出了点儿炫外之音,横竖没长房什么事,邓环娘便坐在一旁默默不语。

    林氏豪不慌乱,起身朝着王氏道:“娘,不是我不给厨房拨银子,实在是......”,她说着顿了一顿,似乎在想要不要如实说。

    明玥在座位上悄悄看了眼焦嬷嬷,见她神色平和,没有看向两人中的任何一方,想来这是三夫人自己暗知龚嬷嬷已被王氏厌弃,想顺势将二夫人也牵进去,只消王氏一怒收了二夫人的管家之权,眼下邓环娘又怀着身孕,最好的人选就是她自己了。

    可明玥瞧着林氏的神情又觉得没那么容易,——明知道厨房管事媳妇是三房的人,做什么要给她们留话柄?

    林氏正犹豫的时候,三夫人董氏便又道:

    “二嫂莫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若是一时有难拿了公中的银子去救急,说出来咱们都是一家人,能体谅的都会体谅的。只是你应该提前报备了母亲,且要及时还回来才是,若是只用不还......哎,二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啊!我可听说二嫂前阵子在城西新买了处宅子?下人们暗地里乱传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董氏这话说完,林氏就委屈了,边委屈边掉泪,这才有了二老爷进门时的情景。

    二老爷听完妻子的叙述,不由茫然道:“什么宅子?”

    三夫人冷笑:“新宅子呀!二哥,二嫂都置办好了,你们这是打算分出去住还是怎么着?”

    她这话说的有些重,不仅郑佑礼沉了脸,老太爷也敲了敲杯子,三夫人方讪讪的闭嘴。

    林氏擦干了泪,娓娓道:

    “这事本要和老爷说来着,瞧着你这几日忙便没顾得上,今儿索性当着大家说个明白,省得日后再叫人拿出来说!

    城西那宅子最早便是我娘家祖产,只是后来不幸,世道艰难,那宅子便在我幼时被父亲变卖掉了。父亲一直为此事羞恼,闭眼前拉着我和我娘的手老泪纵横,说他对不起祖宗,连最后一处祖产也没能守住,如今没脸去见先人。

    我后来一直念着此事,年初终于听说这宅子有人要出手,便卖了些自己的嫁妆将宅子买下,想来,总算能对我那已故去的父亲有一点儿告慰。倒不成想.....如此被三弟妹误会......”

    林氏说的声情并茂,一时倒没人出声,郑泽瑞同二老爷一块进来,本要问问长岭的事,见了这情景傻站了一会儿,默默走到郑明珠下首坐下,朝明玥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气。

    静了片刻,大老爷郑佑诚进来了,四下一瞧:“怎地了这是?”

    邓环娘起身示意他过来,郑佑诚尴尬的咳了两声不明所以的坐到邓环娘一旁。

    三夫人回过神来,却不买账,说:“照二嫂这么说,原是我小人之腹了,那我向二嫂道个歉,二嫂也别怪我。我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脾气,既然话说到这,那我就多嘴再说一句,城西那宅子,少说也得七、八百两银子吧,况且听说二嫂又翻了新的,那更不止这个数了!呵,二嫂卖嫁妆.....”

    ——真当自己与邓环娘一样呢,随便拿出几件嫁妆就够了,你那点儿底谁不清楚!三夫人不屑的想,红红的嘴唇简直要撇歪了。

    转而又冲着王氏道:

    “娘,此事并非我信口胡说,我也没那个胆子。是有人瞧见了二嫂身边的于嬷嬷拿了钱出去放高利儿,试问一个寻常婆子,哪里来得那么多现银?那可是个来钱快的法子,二嫂你难道又要说不知?

    哼,这背地里的营生还不知道有多少,父亲母亲若是不信,大可问问龚嬷嬷,龚嬷嬷也是得过甜头的,不过不用出本钱罢了,只需替二嫂应承着母亲,倒是更保险。真是枉自二嫂也说自己是出身书香人家,咱们郑家的名声就要毁在二嫂手里啦!”

    三夫人声色俱厉,显然是有备而来。

    林氏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只道:“没有的事!三弟妹若是不信大可以将龚嬷嬷和于嬷嬷叫来对质,若是于嬷嬷真背着我干了这等子事,我自然不能饶她!”

    三夫人这顶帽子扣的大,二老爷也背不住,他蓦地转身往地上一跪,深深看了郑老太爷和王氏一眼,叩头下去,说:“都是儿子平日治内不严,若是真有三弟妹所说之事,儿子.....儿子.....”说到此处他竟有些哽咽,抬手一把拉的林氏也跟着扑倒在地上。

    王氏没言语,温和的看着他,似乎在等郑佑礼将后半句话说完,大老爷郑佑诚在一旁蹙着眉头要去拉,被王氏横了一眼。

    老太爷却最是受不住老二这般,方才郑佑礼看他那一眼让他心里头一抽,那眼神,太像他死去的亲娘。

    他心里微一叹气,今儿这烦乱的家事是避不开的,他便只好过问上一回,因皱眉道:“老二你先起来!事情尚未弄清,何至如此,等下问清了该罚也少不了你的!”

    郑佑礼抬头看了看,见王氏神色平平没说话,便只好拉着林氏先行起来,心里万般滋味,都只不能言。

    林氏一瞧老太爷这态度倒是放心多了,她之所以要在刚才说这事,就是因为有老太爷在场,她心头有个最大的依仗,——老太爷疼二老爷,并且王氏也有点避讳。

    虽然她不知道这里头的因由,但很笃定,——不然王氏怎能放任让她管家?

    如此想着,便安生在自己丈夫旁边站定了,仍旧一副万般委屈的模样。

    ☆、第39章 反败

    老太爷往王氏身边看了看,问:“怎地不见龚嬷嬷?”

    王氏淡声道:“那恶奴现正关在外面的柴房里。”

    这里在座的有人已心知肚明,有人则略显诧异。郑泽瑞听见了,眼睛瞪得老大,腾一下站了起来,明玥在下首忙使劲扯着他又坐下。

    老太爷是属于全不知情的,他“嗯”了一声,半个字都没多问,只吩咐道:“去将这二人都带来。”

    片刻,白霜带着两个婆子压着龚嬷嬷先到了屋里,于嬷嬷随后也被带来了。

    大小主子几乎都在,两个婆子都甚是战战兢兢,尤其是龚嬷嬷,被关了这几个时辰后几乎像变了一个人,再没有往日的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