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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0)
    她复又抬眼。

    你记住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穆雪衣轻抚着周枕月的鬓发,眼底蕴水,波纹粼粼。

    你

    她声音愈来愈轻。

    希望我记多久?

    周枕月盯着她。

    良久,眉宇慢慢舒展。双臂一收,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我希望,不论是两天后,还是两年后,或是二十年后

    不论以后陪在你身边的还是不是我

    你都要记住。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觉得雪衣有魅力吗

    (最后一天假期,最后50个红包~记得评论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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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第 103 章

    和祁清吃完了饭, 天已经全黑了。

    她们开车把祁清送回了住处后,就直接回了小院。

    跑了一天, 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周枕月让给穆雪衣先洗。

    穆雪衣洗澡的时候,闭着眼,让水淋在头顶。

    从饭局的那个插曲后,她一直都没怎么再说话。

    心绪很乱。

    按理说,听到周枕月的那番话,她应该感到满心的幸福才对。

    她也确实开心了一段时间。

    但有些隐蕴在这些美好之后的问题她做不到完全忽视。

    她其实很清楚,阿月一直都是深爱着她的。她也坚定不移地爱着阿月。她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哪一方爱或不爱的问题。

    是信任。

    消磨殆尽的信任。

    一块布,连着撕碎两次。就算是事出有因,就算对方可以谅解, 但裂痕已经有了。

    她很怕, 周枕月终其一生, 都会随时做好穆雪衣这个人会忽然消失的准备。

    显然, 这个金手铐,那份合约, 这些所有能捆着她的东西,都无法消除周枕月心里的芥蒂。不然, 周枕月不会在潜意识里始终觉得这五天的融洽只会是一份虚假,更不会说出那句:

    不论是两天后、两年后、二十年后, 不论陪在你身边的还是不是我。

    阿月的心里, 似乎已经不怎么相信, 她能陪着她走到最后了。

    毁掉信任只需要一个瞬间。

    修复信任,却需要漫长而坚定的给予。

    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她怎么能希望仅凭这一次的旅行,就挽回阿月的所有信任呢?

    或许,那些被岁月撕扯出的裂痕

    只能再次交给岁月去填补了。

    穆雪衣抓着水管, 水流从脸侧流到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忍不住轻笑。

    人们总说岁月不饶人,可大多数人,也在踏着岁月做着想做的事,去往想去的地方。

    何曾相饶过。

    关掉水阀开关。

    穆雪衣拢起湿润的长发,五指穿入发丝间,滤出的水珠顺着雪白的手背淌至手腕与小臂。低垂的卷翘睫毛上也沾满了水露,一抬眼,便倒流进眼眶。

    仿佛富士山上因熔岩阻断河流而汇聚成的山中湖。

    时间过得真快。

    明天,就是在皋川的最后一天了。

    她像是藏在假面晚礼服后的小偷,请她的公主跳了一支华丽而短暂的舞。童话书就快要写完了,她偷来的这些时光,也到了尽头。

    洗过澡后。

    穆雪衣走到正在看手机文档的周枕月身后,勾住她的脖子,吻着她,拉她向床上走去。

    不多说一个字。

    周枕月像是想说什么,但看着穆雪衣沉默的样子,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默契地迎合她。

    像是公主自觉地把手放在假面晚礼服的手心,心照不宣地共同完成最后的舞步。

    这一天晚上,她们做了一整夜的爱。

    在秋千上,在屋子里,在桌子边。

    互相索求,互相填补。

    第二天,她们很晚才起。

    本来这最后一天,穆雪衣想带周枕月去皋川的景点逛逛。但她们两个人似乎都不太想去走这个过场,只想抓紧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占有彼此。

    起码在这一天,她们是最心无杂念的。

    不用去想周家和穆家,不用想过去的背叛和抛弃,就像她们约定好的那样,让彼此的感情一如往初。假装心无芥蒂,假装是对方的未婚妻子。

    如此,每一分钟的亲密,都会变成心尖上最甜蜜的温暖。

    或许也会成为余生都得拿来反复品味的唯一温存。

    不得不说,还颇有那种飞蛾扑火的傻气和天真。

    穆雪衣在心里默默苦笑。

    昨天的时候,她们还一直管对方叫老婆。今天一整天,却再没人提起这两个字了。

    应该都是在试着适应这段虚假结束之后的日子吧。

    最后一次到顶峰时,穆雪衣含着泪,轻声唤了一句:

    阿月。

    不是月姐姐,不是老婆。

    是阿月。

    周枕月很明显地在她身上僵了一下。

    然后垂首。

    在她锁骨上重重地咬下一个牙印。

    桌上的钟表已经走到了下午的五点半。

    周枕月起身,去冲了个澡。

    等她冲完,穆雪衣也去冲了一下。

    穆雪衣穿好衣服出来时,周枕月已经收拾好了她们的所有行李,装了两个大包,等在门口的越野车旁。

    路上还要走一天一夜。这个时候,是该上路了。

    穆雪衣爬到副驾驶座上,盖上衣服,闭着眼睡觉。

    没什么睡意,但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和周枕月说什么好。

    她猜不透周枕月的心思。

    猜不透的情况下,最好是保持沉默。否则,任何的失言,都会对她造成伤害。

    但她没有想到,其实沉默本身,已经是一种伤害了。

    周枕月紧紧握着方向盘,后牙咬得太紧,腮部的骨骼微微凸起。

    她无数次尝试开口,想要说:

    要不,我们就这么一直假装下去吧。

    她想,等雪衣和她搭话,她总能把话题扭转到这上面。

    试着问一问对方,可不可以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

    做到老。做到死。

    可穆雪衣始终都蜷在座椅角上,一言不发。

    周枕月不是不知道,这样无数次的退让和容忍,实在是有些卑微了。

    之前穆雪衣来求复合,她已经说服自己不顾一切去相信她了一次,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有第二次,第三次?

    可是如果不原谅

    尝过了这五天的甜头,她又要怎样才能做回以前那个铁石心肠的人?

    握过了她的手,叫过了她老婆,骑着自行车带她穿梭过那平凡又温暖的生活。

    就像给了一只流浪猫一个家。

    让它知道了幸福是什么,然后把它狠狠赶出家门。

    让它再一次无家可归。

    她以为这五天可以治愈自己。

    原来不是永久期限的温暖,到失去的时候,只会伤人更深罢了。

    周枕月的十指像是要嵌进方向盘里。

    这条路,她多希望没有终点。

    就这么一直开下去。

    一直开下去。

    .

    到岸阳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天的傍晚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怎么开口,搭的话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各怀心事,如履薄冰。

    进了岸阳城内,周枕月问:

    送你回哪里?

    穆雪衣因为太久不说话,再开口时嗓子有一点喑哑:

    我

    她正要回答,手机忽然响了。

    我先接一下电话。

    她向周枕月摆摆手,按了接通放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了白鹿停的声音:穆雪衣,你不在你的私人公寓啊?

    穆雪衣马上拿下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她没有存过白鹿停的手机号,所以来电是一串数字。

    早知道是这个小姑娘,她绝对不会在周枕月面前接的。

    周枕月显然已经听到了听筒里散出来的一点声音,神色平静,没说什么。

    穆雪衣想着要不直接挂断算了。可又觉得这会儿挂断的话,显得她心里有鬼一样。

    两难之下,她还是举起了手机,继续这通电话。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私人公寓的?

    白鹿停:我爸爸叫我给你送我要参展的那个展会门票,我去了你家,你爸说你不在家,或许是在你的私人公寓,就把地址给我了。我现在已经到你家门口了,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你去哪了?你还在岸阳吗?

    穆雪衣不想多透露行踪,于是只答:我在岸阳。

    白鹿停:那你马上回来吧。我就在你家楼洞口,把票给你我就走了。

    穆雪衣:好吧。

    挂了电话,穆雪衣和周枕月说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开去碧云兰亭吧。

    周枕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白鹿停在那里等你?

    穆雪衣解释道:她爸爸要她给我送东西,走个过场而已。

    周枕月一路上酝酿的心思,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瞬间冷却了下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疯狂思索该怎么找一个借口去原谅穆雪衣的样子,有点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