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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5)
    穆雪衣再也没法掩饰住手指的颤抖,慌不择路地把手从周枕月腰间收了回来。

    她本可以忍住眼泪的,可是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刚刚周枕月和她说的那句话。

    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泪珠终于一滴又一滴地顺着眼角溢出,滑入发鬓。

    她突然明白了。

    其实阿月从来都没有真正怪过她。

    35、第 35 章

    随着季节的变化, 这一年也到了年末。

    每年的年末,周氏都会组织员工开一场家宴,每个员工可以带一个家人参加,白天观看舞台演出, 晚上所有人聚在一起吃晚宴。公司也会在家宴上准备很多大奖, 玩游戏抽个奖发发福利。

    往年周枕月只会在晚宴最后出来一下说几句总结, 但今年, 她破天荒地从早上九点就跟着大家坐上了去往演出场的大巴。

    因为董事会的高管们一般不会参与这个环节, 所以置办活动的人也没有准备专门的大巴, 周枕月只能挑一辆和员工们坐在一起。

    市场部的大巴里, 不少人带的都是孩子,车里闹哄哄一片。傅倩虽然和周枕月差不多年纪,但孩子已经五岁了,她要和宋杰点人数, 就叫穆雪衣帮她带孩子。

    那孩子是真的皮,嚷嚷要喝酸奶, 喝一口吐一口, 故意吐到车座垫子上。穆雪衣一个没看住,他就又吸了一口奶,朝后排的薛小白吐出去。

    穆雪衣忙抽出餐巾纸递出去:薛主管,对不起对不起。

    薛小白没生气,笑道:没事, 小孩子嘛, 淘气一点也正常。

    穆雪衣看他说没事, 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小男孩身上。

    薛小白趴在前面的椅背上,看着照顾孩子的穆雪衣,笑眯眯地问:小穆, 你以后想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穆雪衣没仔细听他说话,随口回:都行。

    薛小白啧了一声:怎么能都行呢?当然是生个男孩比较好了,男孩可以传宗接代啊。

    尽管穆雪衣并不同意这个说法,但薛小白怎么想又不关她的事,就敷衍地嗯了一声。

    薛小白笑得更乐呵。

    在他看来,穆雪衣都愿意和他讨论未来生男孩还是女孩了,肯定早就喜欢上他了,就是脸皮儿薄,还不肯主动表白而已。

    人头点好了,傅倩把她儿子接了回去,大巴也马上就要出发。

    穆雪衣是部门里职级最低的,所以别人都坐在前面,她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薛小白转过来问她要不要陪她坐,她礼貌地拒绝了。

    刚刚那孩子把她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人倒还清净。

    车里正吵吵嚷嚷一片热闹时,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已经关上的车门。

    司机师傅把车门打开,只见小艾拎着两个包快步走了上来,对车里人压了压手,示意他们都安静。

    没过两秒,周枕月就慢慢地走了上来。

    一时间,除了那些看不懂人际关系的孩子,所有人都瞬时安静。

    已经坐好的众人连忙手脚慌乱地站起来,统统朝周枕月低下头问好:周总好!

    虽然他们工作就挨着周枕月的办公室,但周枕月毕竟是公司的最高领导者,这些普通的员工除了每天或许能和她打个照面外,没有任何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夸张一点说,周枕月能出现在这个车厢里,给他们的感觉跟神下凡了差不多。

    小艾说:大家都坐吧,周总就是来蹭个车,都别太紧张哈。

    说是不让紧张,怎么可能不紧张。宋杰和傅倩主动起身,把第一排的位置让出来,恭恭敬敬地请周枕月坐。

    周枕月却婉拒了,径直走向最后一排。

    她脸上淡淡的也没什么表情,很随意地往穆雪衣身边一坐,似乎只是随便挑了个座位。

    开车吧。她轻声说。

    大家都有点拘谨地坐了回去。要是周枕月坐在第一排,他们或许还能轻松点,现在周枕月坐最后面,那感觉跟上学时班主任坐后面一样,浑身上下就写满了三个字:

    不敢动。

    车子启动了,车窗外的景物开始由慢到快地后退。

    第一排。

    宋杰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了半天,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好久以后,他猛地一拍脑袋,问身边的傅倩:你看周总脖子上那条围巾,是不是小穆之前在办公室织的那个颜色?!

    傅倩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灰色围巾多稀奇啊?

    宋杰摸摸自己秃顶的脑袋,不解地皱眉:是么

    对你们这种直男来说,口红色号都分不清,围巾颜色你还能分得清?傅倩冷哼一声,要是让周总知道你把她跟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文员联系到一起,小心你的职位。

    宋杰马上闭了嘴,不再说了。

    最后一排。

    穆雪衣小心翼翼地观察前方,见没人看后面,才从兜里掏出一封昨晚新写的情书,飞快地扔到了周枕月的膝盖上。

    周枕月垂下眼,不紧不慢地拿起来,用食指和中指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展开。

    她才看了两行,就从口袋里拿出钢笔,拧开笔帽,把信纸放在膝盖头开始圈点。

    穆雪衣在一边悄悄看着,看到周枕月把她写的大段大段话圈出来,心疼得不行。

    她知道,周枕月圈出来的地方是要全部删掉的。

    圈得差不多了,周枕月在信的末尾写了一句话,轻轻递过来。

    穆雪衣又鬼鬼祟祟看了眼前面,接过信纸,见周枕月写道:

    比前几次有进步。

    夸张的是,旁边还写了一个数字55,数字下面划了两道杠,就跟老师批作文时写上去的分数一样。

    穆雪衣拿着这不及格的成绩单,叹了口气。

    她拿出自己身上的圆珠笔,在周枕月的批语下面写:一大早就给我个不及格,早上吃的包子都不香了TAT

    写好后她又偷偷把信纸递给了周枕月。

    周枕月单手拿着,看到那句话,唇角微微勾起,用钢笔在纸上又写了什么。

    没一会儿,信纸又被传了回来。

    穆雪衣打开信纸,看了一圈,没找到周枕月刚刚写的东西在哪,纸上还是她刚刚穿过去时的样子,并没有多出什么句子来。

    她不禁把信纸又抬高了一些,眯起眼,仔仔细细地再找了一遍。

    看了好一阵,她终于找出不一样了。

    刚刚写着55的地方,第一个5的下面被重新描了一遍,描成了6,于是,分数变成了65。

    穆雪衣盯着那个65,眼睛笑得弯弯的。

    她在那个分数旁边又写下:这已经是我的文笔天花板了,真的实在没法再进步了。递给周枕月。

    周枕月搁在膝头写了回语,递还回来。

    问句下面,清秀的钢笔字迹还泛着未干的墨水湿痕:

    写到100分水平的时候,就和你复合。

    捏着信纸,看着上面周枕月写下的复合两个字,一股暖意从她的心底缓缓升起,在心头一丝一点地散逸开,细微却温柔的温暖,就像车窗外还没完全从朝霞里升起的橙色初阳。

    她忍不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认真地写了一个好,后面画了十个夸张的感叹号。

    周枕月又把纸拿过去,写道:晚上抽奖环节,一等奖是iPad Pro,二等奖是挂烫机,三等奖是星巴克的新款网红杯子,你想要什么?

    周枕月在写的时候穆雪衣盯着纸,看到她写完那句你想要什么,穆雪衣脱口而出:我要杯子。

    她说完马上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说出声,慌忙向前看去。

    还好,她声音很小,前面孩子们闹腾,也没人听见。

    周枕月像是笑了一下,折起信纸,叠成一个小小的块儿,放入了胸口内侧的口袋里。

    剧场在岸阳南郊,大巴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停车以后,所有人都站起来,乖乖等着周枕月和小艾先走,等那尊佛走了以后他们才开始陆续下车。

    周枕月走后,宋杰悄悄问穆雪衣:刚刚周总坐你旁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穆雪衣很诚实地摇头:没有。

    严格来讲,周枕月确实没有和她说什么。

    薛小白凑过来,说:小穆,你别害怕,周总她虽然人挺严肃,但应该不会讨厌你。

    穆雪衣礼貌地笑:谢谢薛主管,我没有害怕。

    薛小白:没事,你不用掩饰,别说是你,我这一路也是冒一身冷汗。女孩子家家的别那么逞强,害怕可以告诉我。

    穆雪衣:

    穆雪衣不想和薛小白多聊,故意落在队尾,一个人走。

    可耳根子还没清净一会儿,宋杰又有意无意地蹭了过来,和她并行走着,笑呵呵地说:小穆,我看小白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

    穆雪衣笑了笑:宋总监,我有对象的。

    宋杰惊讶地打量她:看不出来啊,从没听你说过。你告诉小白了吗?

    穆雪衣点点头。

    她早就告诉薛小白她有对象了,可是薛小白说,从来就没见过她对象来接她下班或者送过礼物,肯定是她编出来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总不能告诉薛小白,那个她编造出来的人就坐在他们隔壁的董事长办公室吧。

    宋杰摇摇头,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又没结婚,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小白条件那么优秀,明年估计就能升经理了,你那个对象条件能有他好么?我劝你呀,趁还来得及赶紧分了,和小白在一起多好,人家房和车都是现成的,你嫁过去都不用一块儿还贷款。

    穆雪衣有点哭笑不得,谢谢您啊,但我和薛主管真的没有任何可能。

    宋杰都急了:你怎么这么倔呢?你对象有房有车吗?不用还贷吗?有小白有钱吗?

    我穆雪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叹了口气,算了,您想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雪衣掉马甲了吗?

    没有

    36、第 36 章

    周氏很有钱, 给员工们看的演出也选得十分豪华。演出是时长一个半小时的短剧,真人表演,造景众多且逼真,舞台还会随着剧情推进而旋转, 据说最后一排的票都得要小两千, 更别说公司给他们包的还都是最前面的几排。

    这种真人演出, 按理说离得越近越有沉浸感, 可真实观感也得要看具体的位置。

    穆雪衣的位置很偏, 看不见舞台正面的全貌, 她还刚好坐在一个造景瀑布前面, 那水珠子都飞到她脸上了。

    确实很有沉浸感,她现在感觉自己就是瀑布里的一块鹅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