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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裸(和谐)睡就裸(和谐)睡,很严重吗?还得大呼小叫得什么人都知道?

    方砚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管皇帝还让他罚跪呢,跳起来直接就往外冲——等皇帝回神要人拦他,他早已经跑远了。

    邵萱萱跟着想要效仿,迅速就给最近的两个老内侍给拦住了。

    皇后却在心里松了口气,要是被皇帝发现方砚的真实身份,那才是真正捅了天大的篓子!

    她在心里把人过滤了一遍,迅速就想到了三皇子的生母王贵妃身上。

    自己儿子的储位坐得虽然稳,觊觎的人也不是没有,刚刚匆促出京的齐王,就是其中一个典型。老皇帝未必真不知道太子在其中有动手脚,但齐王是弟弟,不是儿子,想来自己丈夫也就是碍着皇太后的面子不好做太绝。

    如今太子设套,齐王也钻了,皇帝自然是顺水推舟的,只是……皇后心惊肉跳地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皇子这只小黄雀,可是皇帝的亲生骨肉。

    而且,还是王贵妃的儿子。

    女人对这种事情天生敏感,这又是个母凭子贵的时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见皇帝听到儿子落水的消息后,一点儿没有要赶去探望的意思,心里登时凉了一截,凄然地喊了一声“晅儿”,再顾不得什么,爬起来也往外跑去。

    随身侍奉的女官和内侍们赶紧跟了上去,皇帝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朝着皇后离去的方向踱步行去。

    邵萱萱哆嗦着爬起来,却没跟着去凑热闹。

    小变态那种人,怎么死也不可能是淹死的吧……她也没管那些宫人内侍们,自顾自往暖阁方向走,进了房间,就要关门。

    房门却被抵住,一个身量娇小的宫人探进头来,唤道:“聂姑娘,我们娘娘……您就这么不管了?”

    邵萱萱无语地看着她,我刚刚死里逃生啊,你们娘娘是一国之母,皇帝跟她是一家人,我不出现才比较合适吧?

    宫人却执着地拿手撑在门上,“聂姑娘——”

    邵萱萱真的很想直接脱了衣服钻到被子里闭上眼睛装死算了,但是她这样瞧着自己,是显得自己挺冷血的。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松开按在门上的手:“算了,咱们走吧。”

    宫人提着盏宫灯,在前面替她引路——今晚这一番热闹,想必明天一早就要传得沸沸扬扬了。

    邵萱萱想起老太后那张凶巴巴的老脸,登时就更加不想掺进这趟浑水里了。

    这小宫人看着娇小,走得倒是很快,襦裙下摆小幅度的颤动着,分花拂柳,轻盈美丽得像是朵黑夜里倒垂着随风轻晃的百合花。

    邵萱萱跟在她后面,只觉这花香一阵阵自她身上传来,迷迷糊糊走了一阵,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

    她这一跤摔的极重,脑子也瞬间清醒了几分,蓦然意识到周围居然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冬日花木稀疏,那点灯光撒在秃枝上,像是将枝梢也点燃了一般。

    “哎呀,聂姑娘,你没事吧。”

    那宫人说着就想把宫灯放下,手一抖,灯摔到地上,那股香气更浓了。

    邵萱萱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身体却已然不受控制,歪倒在地上,眼皮更是重逾泰山。她用尽了力气咬住舌头,咬出满嘴血腥味后才终于睁开一线眼皮。

    地上的宫灯已经快要燃尽了,那截柔软的襦裙下摆近到了眼前。

    邵萱萱勉力想要再看清楚一些,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想要呼救,喉咙也完全发不出声音。

    这时她才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好好跟着太子他们学点功夫。

    襦裙终于动了动,她似乎蹲了下来,袖子里白亮的匕首也露了出来。邵萱萱曲了曲手指,想要避开、想要逃跑,却最终一点儿动作都做不出来。

    匕首尖抖得很厉害,但还是在一点点逼近。

    都这么害怕了,你特么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啊!

    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啊!

    匕首在她胸前停了好一会儿,又犹疑了一会儿,挪到了她纤细的脖子上。

    剧烈的疼痛袭来时候,邵萱萱终于凭着短暂的刺激成功睁开了眼睛,本能的求生欲让她反手握住了血淋淋的刀刃,翻转手腕……

    俞嫣初说这套小擒拿手精妙无双,果然不是在奉承。

    那宫人“啊”的惊呼了一声,也跌倒在地,松开匕首往后退去。但她跌倒时脚勾到了邵萱萱的左腿,裙子下摆还被邵萱萱压住了,这么一动,登时就连带着拖着她一齐往前。

    她的叫声更加尖锐,邵萱萱也给拖得血流更快,疼痛也更剧烈!

    卧槽最毒妇人心啊,你拿刀抹我脖子就算了,现在被我抢到武器了特么的还不放过我,拖着我跑你跑不了的好不好!你行行好让我少流点血啊!

    邵萱萱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这个出血量颈动脉肯定没破!

    可这个不专业的杀手要是再拖着自己跑,那可真就要玄乎了。

    邵萱萱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一手还拿着那把夺过来的匕首,伸手要去拨自己已经没有意识的左腿——至少,把那裙子先扯出去啊!

    被人拖着走很痛,中毒加失血更可怕,她现在一是冷得发抖,二是怕得发抖。

    归纳起来就是,抖抖抖抖抖。

    宫人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跑不动似乎是被邵萱萱限制住了,急匆匆瞥了一眼只看到邵萱萱满是鲜血的脖子和手掌,直接就哭叫了出来:“聂姑娘,你好好去吧,你就是做鬼也不要怪我,都是太后让我做的,你去找她吧!你去找她吧!”

    说话间,又死命地扯着裙子把邵萱萱拖行了起码三四米。

    邵萱萱实在没办法了,血压根止不住啊,越动流的越快!真的好想好想砍死你这个不称职还特么胆小如鼠没担当的罪犯!

    她抓着匕首,努力回想着秦晅之前教导的那些诀窍,甩腕,出刃。

    那点寒光带着自己身上的血光,“噗”的一声直刺入这人的肩膀,“砰”的一声,宫人扑倒在地上,肩膀处渐渐渗出了一些血迹。

    不知是不是真的摔到脑袋了,脸磕在地上之后,她就没动静了。

    杀人犯居然还会装鸵鸟,简直了!

    邵萱萱手忙脚乱地扯袖子解腰带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挣扎着爬起来,那宫人下的迷药十分强劲,这样的剧痛之下,药效似乎又要发作了,得赶紧找到人求救才行。

    这宫人混在皇后寝宫的,这地方都不安全,邵萱萱踉跄着往储宫方向跑去,眼前的花木却都跟没带3d眼镜时看到的电影屏幕似的,好像连地上的碎石都是双影的。

    方砚,方砚——

    邵萱萱单手在假山石上撑了一下,继续往前跑去。后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么大年纪的老太太了,每天吃斋念佛,作起来就□□。

    哪家的菩萨也不敢保佑你这样的人哇,怪不得小儿子谋反,皇长孙被人魂穿!

    她努力让自己不睡着,嘴里絮絮叨叨地嘀咕着,一时是“我不想死”,一时又是“死老太太”,走到宫门口时,终于遇到了禁卫。

    他们也被邵萱萱的样子吓到,扶住她一边喊了声有刺客,一边就要把人往皇后的寝宫里送,好歹她之前也住这里了。

    邵萱萱却不敢回去了,用血糊糊的手推他肩膀:“带我去见太子,见太子!”

    她一说话,血流的更快,场面实在太过惊悚。

    禁卫被她“我马上就要死了,赶紧带我去留遗嘱”的决绝态度吓到了,犹豫了大约三四秒,咬牙说了句“不管了”,打横将她抱起来,往储宫冲去。

    邵萱萱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盯着他,一边心疼地看了看两人身后道上留下的点点血渍。

    跑的时候不要颠我啊,这样血流很快,血流完了人就要死了。

    省着点啊,这血又不是大姨妈的!

    这是她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第五十一回“父女”

    邵萱萱醒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结结实实裹上了一层白纱,手上也厚厚的一层。

    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一扭头,就看到了披着被子,坐在一边的秦晅。

    邵萱萱:“……”

    秦晅:“……”

    “我……”邵萱萱眨巴了下眼睛,鼻头发酸,终于还是忍住了眼泪,“我没死吧”

    秦晅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她,死人还需要包扎?不过他虽然死过,也确实不知道死人要不要包扎伤口。

    邵萱萱摸完了脖子,又在自己脸上轻捏了两下,这才放下心来。

    秦晅问道:“你昨晚究竟怎么回事?”

    邵萱萱愤然:“你娘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偷袭我,先给我下药,接着就跟我亮刀子,幸好我跑得快!”

    秦晅正要说什么,邵萱萱又道:“她自称是太后派来的——老太太也太狠了吧,我好歹也算她孙子的救命恩人!齐王是她儿子,你就不是她孙子了?”

    秦晅抿紧嘴巴,裹紧被子往后靠了靠。

    邵萱萱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才想到问他:“那你又是怎么了,怎么掉水里了?”

    秦晅深吸了口气:“我不掉水里,你们能这么快回来?”邵萱萱“哦”了一声,四下张望:“方砚呢?”

    秦晅没应声,邵萱萱心里蓦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没有回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窗户紧闭着,天光从窗户纸透进来,跟屋内的灯光汇合,将桌案、椅子照亮。

    “方砚他……”

    “以后不要在人前提起他了,”秦晅淡淡道,“春熙宫没有这样的人,其他宫里也没有。”

    “没有?”邵萱萱几乎要跳起来,那可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没有了是几个意思。她还要再说什么,秦晅裹着被子往前挪了挪,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想他回来当太监?”

    邵萱萱哑然。

    秦晅靠坐回去,隔了一会儿,踢她道:“去给我倒杯茶来。”

    邵萱萱扁了扁嘴:“我是病人。”

    秦晅扯了一下被子:“要不是我,你还想回来养病?皇宫里要想要让谁消失,多的是办法。”邵萱萱想到方砚,默然无语。

    方砚昨晚跟着她一起去了皇后寝宫,若是被皇帝知道他是男人……邵萱萱抖了抖,这算是她“聂襄宁”被捉奸,还是皇后娘娘被捉奸啊?

    哪个听起来都挺可怕的,哪个估计都够让老皇帝不开心的。

    秦晅又踢了她一脚:“快去。”

    邵萱萱慢慢爬坐起来,下床趿着鞋子吧嗒吧嗒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自己先喝了,才拿着剩下的那杯过来,递给秦晅。

    秦晅盯了会茶,又抬头来盯她——最近,邵姑娘的谱越来越大了,颇有给了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架势。

    他接过茶,喝了一小口,塞回到邵萱萱手里:“太烫了。”

    邵萱萱狐疑地看他一眼,再去看茶水,她刚刚喝过,这点热气都看不出来了,怎么可能热?

    她转身想走,秦晅拦住:“就这么端着吧,凉了我还要喝。”

    邵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