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琳.拜拉席恩对徐逸尘而言,只不过是有一个受混沌所困的无辜者罢了,在现实中每年因为战争死亡的无辜者数以十万计,如果再加上他不知道的反混沌战场,可能这个数字还要翻几倍。
毫无意义。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命运,它就不会被混沌选中,不会有玩家进入,如果真的有公平存在,就不应该有超凡之力存在,这才是对凡人最大的不公平。
如果眼前这个女孩不是史坦尼斯唯一的女儿,那么她早在婴孩时代就应该死于瘟疫,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不应该受到狩魔猎人的庇护,徐逸尘很清楚自己的同僚们在处理其他混沌感染者时会选择什么样的手段。
有些时候,狩魔猎人的手并不比巫王的战斗修女们干净。
她还活着,这本身就不公平。
不过这些和徐逸尘都没有关系,这本质上只是个交易,徐逸尘用自己的血,帮老凯恩从史坦尼斯那拿到一个人情,而符文之语就是报酬。
随着一个孔武有力的熊学派猎人扛着一个有些袖珍的浴缸走进房间,席琳终于有些些许反应。
她是传奇圣武士史坦尼斯的女儿,自幼就背负着拜拉席恩家族的重担,每一个接近她的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她是被纳垢诅咒的孩子,肉体上的变异混合着她父亲的光环,让她成了一个生活在俗世的怪物。
那些人痛恨她身上的瘟疫,仿佛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原罪,那些人也畏惧她父亲的威名,不敢提出太过分的要求,但是孤立,排挤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这个孤零零的女孩长大。
席琳.拜拉席恩除了母亲的陪伴,在史坦尼斯的龙石堡中只有一个脸被严重烧伤的弄臣补丁脸陪伴,那个天生畸形,被人恶意纵火烧毁了面貌的半身人是她唯一的朋友。
补丁脸不会说,总是想逗她一笑,为此会做出很多滑稽的行为,那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得幽默。
只可惜补丁脸死在了龙石堡里,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等待父亲回来,那个并不勇敢的半身人穿着她的衣服,带着面纱扮成了她,在城堡里和那些神殿骑士玩起了躲猫猫。
一直到临死前,补丁脸都在履行一个弄臣的身份,把自己扮成女孩,和人玩游戏,只可惜那一次,那些骑士们是带着刀与剑来的,他们想要的是血。
红色的血。
红色的血在席琳面前仿佛流淌不尽的溪流,从巨人的手腕流淌到浴缸中,在血河周围燃烧着银色的火,仿佛补丁脸一样不断变化着鬼脸,和自己躲猫猫。
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也许父亲也会松一口气吧?席琳呆呆的看着巨人的血逐渐铺满了浴缸底层。
那种银色的火焰光是看过去,都让她有一种被灼伤双眼的感觉,无法直视,想必烧在身上恐怕会更疼吧?
补丁脸临死前也体会过这种痛苦么?不对,在他还没死之前,在席琳还没出声之前,补丁脸还不是补丁脸的时候,他就体会过被人用火焰灼烧的痛苦了。
席琳安静的往前迈了一步,站在浴缸边缘,原本就娇小的身躯因为恐惧变得更加渺小,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团,她的父亲,母亲都不在身边,唯一的朋友也死在之前的逃亡过程中,现在站在她周围的是一群随时可能杀死她的狩魔猎人。
席琳突然感觉自己不应该害怕了,补丁脸一直到被杀死前的那一刻,都没有发出过叫声,尽管有那么多次刀剑已经击中了他,她也不应该害怕,如果这是自己的命运,她应该坦然面对。
蓝眼睛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迈进了浴缸中,原本该白皙细腻的脚趾,因为瘟疫腐蚀的原因,长满了疮疤和裂痕,指甲异化的宛若刀锋。
在女孩的脚踏入徐逸尘的血液那一刻,银色的火焰仿佛被淋上了一桶汽油,猛的爆发开来,把女孩笼罩在其中。
席琳尖叫着挣扎,滑倒在浴缸中,徐逸尘的血液几乎把女孩浸没在下面,席琳的尖叫声被血液所覆盖,浴缸内装满了红色的血,上面燃烧着熊熊银焰,衬托的周围几个狩魔猎人仿佛是熬制魔药巫师一样,狰狞而恐怖。
远在欧罗巴人战场上空的传奇圣武士史坦尼斯猛的回头,望向凯尔莫罕的方向,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柔软。
“今天人类留的血够多了,到此为止吧。”史坦尼斯在云层上呢喃了一句,挥手辟出了一道堪称浩瀚的圣光,这圣光之力精纯的宛若晨曦之主降临,直接气化了战场上数以十万计的混沌邪魔。
远处负责制衡史坦尼斯的奸奇大魔伸出自己畸形的手指算了算,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发生了什么圣奸奇意料之外的事么?”
席琳在血浴中感觉自己就像蜡烛一样融化了,有无数看不清的画面在自己眼前划过,巨大到她无法言语的大船,黑色的大海点缀着闪闪星光,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臂没有皮肤,只剩下闪烁着光芒的骨骼,仿佛用金属锻造而成。
到处都是尸体,有些是人类的,有些则和自己一样,只有金属骨架而已,天空中的巨船正在向下坠毁,仿佛天陷一般。
数不清的怪物无中生有,从一道道不知从何出现的裂缝中涌现而出,扑向那些依然砸抵抗的人类,那些人类手持着会发光的棍子,毫无抵抗能力的被杀死。
当她抬起头看向另一个方向时,她看见了月亮。
血红色的月亮正带着邪恶的笑容注视着这个小小的世界,仿佛在嘲笑他们可笑而微不足道的抵抗。
不!
席琳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本能告诉她如果被月亮看见自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一双大手突然拽住了席琳的肩膀,席琳只感觉一阵眩晕,眼前依然一片赤红,但是环境已经变回了之前的卧室,眩晕也只不过是长时间缺氧带来的后遗症而已。
席琳看见了自己青葱般的手指,突然意识到自己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