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张昊感到些许困惑：难道，自己还是无法掌控命运么？即便距离自己如此近的人，却也在一次小小的犹豫后便迅速逝去。

    小女孩在那里徒劳地想按住母亲的伤口，口中终于勉强发出了几个音节，张昊没听懂，雅典娜却分析出来了：“她在求你救救她的母亲。”

    张昊默然片刻，才缓步上前：“她已经离开了，你……”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词汇竟然如此匮乏，电视剧电影里的这种场景里的台词似乎哪一句都太过无力，他只能继续沉默。

    小女孩却仿佛确认了什么，原本只是隐约闪动泪光的双眸中流下了大颗大颗的泪水，在黑夜中，在张昊的眼中如同钻石般璀璨而凄迷。

    小女孩默默流泪了片刻，再一次用沾满了母亲鲜血的双手确认了母亲没有了呼吸，她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身形微微有些踉跄。

    张昊只是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就见小小的身影一步步，用缓慢却坚定的脚步走向了扑倒在院中的那男人。

    走到那男人的身边，她四下扫视，轻而易举就在地上找到了合适的工具——一块断成了两截的砖头，断面处凹凸参差，很是扎手。

    她捡起了这半块砖头，然后蹲下，两手用力地举起它，下一刻狠狠地砸下。

    张昊只是微微侧过脸去，他无意阻止这最正统复仇者的复仇，之前史密斯死亡的那次，他没有阻止梅丽莎母女，现在他也不会阻止这个小女孩。

    连神都说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

    小女孩就那样沉默地，没有任何呼喊，没有任何痛苦，就那样一次次地砸下手中的砖头。

    张昊看着她砸了超过二十下，才因脱力抡飞了手中的砖头，而她似乎还想再去找回那半块砖头的样子，他终于走上前，一把按住了小女孩。

    弯下腰，张昊和小女孩对视着：“他已经死了，你母亲可以安息了。”说着他心中轻叹一声，这是何等虚伪的安慰？这个母亲真正能了无牵挂地升去天堂，而不挂念从此孤苦无依的小女儿么？

    小女孩呆呆片刻，颓然坐下，隐约地哭泣声才从她的口中发出，夹带着一声声“妈妈”的呼喊。

    张昊也没有再劝慰什么，他实在不是能处理这种情况的人，这个小女孩是不幸的，她没有其他亲人，也没有达科塔这种精神治疗师当妹妹。

    他只是走过去，在小院的角落里让雅典娜弄出一个深达三米的深坑，还有一副刚刚在空间塔里弄出来的木质棺材。

    走到那个已经逝去的母亲身上，取下了她一直戴着的面纱，看了看，又弄出一条湿毛巾把她脸上的血污和尘土擦干净，并顺手合上了她还睁得大大的双眼。

    然后他拿出手机，给看起来安详了很多的女人连续拍了很多张照片，再把手机收起来，走到小女孩身边。

    小女孩已经略微恢复过来，呆呆地看着张昊的行为，没有阻止也没有上前，张昊走过来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张昊说道：“和你母亲告别吧，她的灵魂会永远陪伴着你的。”说着他把那个手机取出放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让她看到了屏幕上母亲的脸。

    小女孩的双眼再次闪动着泪光，可这次她没有再哭出来，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那幅度也就雅典娜才能发现。

    张昊走过去，把那位母亲的遗体抱了起来，放到了小院角落的棺材里，让小女孩最后看了一眼她的母亲，就合上了盖子，把棺材吊了下去。

    他依靠小蜗的帮忙完成了这一切，好在小女孩的视线一直在棺木上，并没有留意到小蜗。

    最后让小女孩填了第一把土后，他把坑边的土重新填回去。

    做完这一切，小院的角落里就多出了一个高出其余地方两尺多的土包，张昊把那土包休整了下，让它看着就象是从墙壁斜下来的一部分，不再那么显眼。

    张昊看着那个土包，默然片刻，谁都不会再知道，这地下埋葬了一位因保护女儿而死的勇敢母亲，除了他和小女孩自己。

    “走吧。”他只是低声说了句，就拉起了小女孩的一只手，结果小女孩却挣扎了下，他疑惑地松开了手，小女孩说了声“等等”，就跑进了屋子里。

    片刻后出来，她却是拖着他给她们的那个土黄色背包，脖子上还挂着最初装小饼干的那个小布包，

    这是食物和水！小女孩即便遭受了母亲死亡如此重大的打击，却依然没有忘记它们，这就是战乱国度的现实。

    张昊过去，默默把背包挎在自己身上，看了下小女孩，发现她身上一塌糊涂。

    张昊假意从身后拿出了一条湿毛巾，给这个小女孩擦起了脸，然后是双手，最后是身体上沾染的各种东西。

    他把小女孩大致弄干净，抱起了瘦弱的她，心中一个命令，小蜗就带着他和小女孩如来时一般飘了出去。

    被他抱着的小女孩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脖子，本来麻木的双眼中突然流露出惊讶和好奇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这年纪小孩子应该有的模样，但张昊却没看见。

    几秒钟后，张昊就带着小女孩回到了临时居住的那个院子。

    至于母女俩的那个院子里，那些带血的泥土和那具男人的尸体都被他离开前给收进了空间塔，避免因为尸体引发更多的后续问题，虽然未必一定会发生，但多做一点，以后身边的这个小女孩的危险就要更少一点。

    回到了小院中，他推开门之前，已经在屋里放出了他平时用的那套洗澡设备和一间小榻，所以当他带着小女孩跨进门来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地方早就没水了，虽然独力浴室小女孩没见过，可她认识那个莲蓬头，那是用来洗澡的东西。

    张昊把她放下，然后示意让她看着，把那个独力浴室的帘子拉上再拉开，再把那个阀门打开，让莲蓬头洒出一大片晶莹的水花，再关上，才对她说到：“你先洗个澡，再睡觉。”说着递给她洗发露和沐浴露：“这个是洗头的，这个是洗澡的，明白了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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