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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
    男人涨红了脸,察觉身上干净清爽,唯独曾和对方深入交流的某个部位诉说着昨夜的癫狂,整个人快要烧起来。

    心里说不上是羞恼多一点,还是窘迫多一点,但没有后悔。

    关衍不后悔和顾九渊发生这样超出他意料之外的关系,但打定主意要和顾九渊说清楚。

    他之前隐约感觉到顾九渊看他的目光不妥,但没敢往那方面想,混乱中顾九渊的心思一览无余,甚至直白地向他示爱。

    当时事态紧急,他迫不得已以己身为药解顾九渊身上的毒,可这不代表他就要向女子一样,要求占了自己身子的男子负责。

    当然,他不接受顾九渊,也没有找别的男人的意思,他只是不愿意屈从晴欲,像个发晴的兽一样随意与人交合。

    少年不谙世事,容易被误导走上歧路。他不能害了他。

    稳了稳心神,关衍撑着床沿下地。

    纵欲过度的后果是四肢软绵身子虚软无力,加上睡了大半日粒米未进,腹中饥饿如擂鼓,关衍摸黑爬起身去点燃桌上的油灯。

    豆大的火光慢腾腾地升起,房内的漆黑缓缓褪去。

    环视一圈,关衍发现屋里一片整洁。记忆中被撞翻的桌椅、混乱中被撕扯掉的衣裤全都被收拾妥当。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小九做的。

    关衍红着脸走出卧室。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卧室点着灯,杂物间和厨房皆笼罩在黑暗中。

    这种诡异的安静使得关衍一阵心慌。

    男人脸上的晕红褪个一干二净,脚步匆匆地找遍了家里,果然没看到那个会笑吟吟地看着他喊阿衍的人。

    小九?关衍焦急地喊了声。

    他干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屋里显得特别响亮,可惜无人回应。

    关衍一颗心直往下坠。

    转身再次走进厨房,发觉灶上炖着青菜腊肉粥,粥已冷,灶里的柴火也全然熄灭,关衍整个人也和这冰冷的厨房一样手脚冰凉。

    少年单纯而固执,看他的眼神热烈纯粹,和他发生这样的亲密关系后,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如今他醒来却没能看到人

    定是出事了!

    小九!

    顾不得其他,关衍踉跄着跑回房取了银钱欲去和村人打探消息,可他脚刚踏出屋门,一轮皎洁的明月便撞入他眼帘,他焦虑的脑子猛然清醒过来。

    银白色的月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男人紧绷的下颚随着喉结的滚动稍微软化。

    眸中闪过一丝犹疑,关衍收回脚再次回到厨房。

    借着灯光,关衍在饭桌上发现一张被用碗压住的纸。白纸黑字,纸上陌生的字迹书写着熟悉的话语

    阿衍,我出门几天处理些事,无论听到什么,你都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锅里煮了粥,冷了的话你热下再吃。

    还有,我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

    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会对你负责的!等我回来!

    一定要等我回来!

    目光从最后一个字上收回来,关衍闭了闭眼,虚脱般坐在椅子上。

    半晌,关衍重新睁开眼,眼中虑色并未消退。

    他不敢肯定这张纸条是小九为了稳住他而写的,还是小九真的有事去处理

    把纸张折起来仔细收入怀中,关衍心事重重的重新生火热粥。

    填饱肚子,把东西都收拾好,男人躺在床上睁着眼到天亮。

    虚弱的身体终于恢复力气,关衍随便弄了些吃的便迫不及待出了门。

    此时天色微亮,村里陆陆续续有人出门干活。

    关衍还没来得及开口向村人询问,村人先一步叫住他。

    关衍!可见着你了!

    小九公子跟随几个衙役进城去寻家人了,你可知晓?

    关衍艰难开口:知道。

    看他眼中俱是血丝,显然担忧了一整晚,村人叹了口气,有些不忍:那几个衙役死了,尸体就丢在岔道旁的树林里。昨日晌午被人发现后报了官,官府派人封锁了现场。后来又在附近发现一个江湖邪派之人,而被衙役带走的小九公子不知所踪。

    那邪派据说是修习采补功法的,专掳容貌出众的男女来练功。小九公子极有可能被带走了

    胸口一阵闷痛,关衍瞬间红了眼。

    替我告诉癞子,要是小九出了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男人丢下一句话,发疯般朝村外跑去。

    关衍,你去哪?村人急忙喊道:快回来啊关衍,那些个邪派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咱小老百姓惹不起啊!

    村人后边再说什么关衍都听不见,他满脑子都是顾九渊盛满绝望惊惧的脸。

    小九,别怕!

    我来救你!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经过衙门美化,以六爷为首的五个衙役与邪派人士斗争,最后不敌以身殉职一事一下子就传遍了洪桐县。

    外头,明面上人心惶惶,可暗地里,不少百姓拍手称快。

    这么个仗势欺人的畜生死了,还揪出什么合欢宗抓人采补这事,想必向来不管事的县令大人定会坐不住,衙役有得忙,就没闲功夫来欺诈他们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六爷死了,以六爷马首是瞻的衙役有所收敛,就怕胡作非为撞到县令张大人枪口上。

    张大人这会正气得吹胡子瞪眼。

    六爷所作所为他并非不知,可六爷每月给他的孝敬不少,加上洪桐县这么个山旮旯待得他头疼,明年他就要调任,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谁想六爷肆意妄为竟把自己搭了进去,还好巧不巧真的撞到了邪派!

    人到底怎么死的他不清楚也弄不清楚,幸好还抓到一个合欢宗弟子,想想邻县出的那几条人命,干脆把人严刑拷打一番,问不出什么来也无所谓,反正这事得有个结果好和百姓交代!

    于是,等关衍进城之后,听到的就是这么个消息邪派人士已被收押,等待秋后问斩。

    男人紧绷着脸,脚步不停的往关押犯人的大牢赶。

    牢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看守牢房的狱卒不耐烦地喝道。

    沙哑干涩的嗓音从关衍口中吐出:官爷,我想见见那个邪教死犯。

    见什么见!狱卒正要动手赶人,一锭银子被塞到他手里。狱卒掂了掂,抬眼打量关衍。

    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的男人高大俊朗,眉眼深邃,肤色略深,相貌在一众庄稼汉子中是极其出类拔萃的,此刻他看向自己的双眼赤红满布血丝,神情憔悴又急迫。

    想到那邪派可是害惨了不少样貌出挑的年轻男女,说不得眼前之人的亲友就在其中,狱卒把银子收好,转身道:跟上!

    谢官爷!

    跟在狱卒身后走进阴暗潮湿的牢房,关衍无视向他哀嚎着伸手求救的犯人,径直走到关押合欢宗弟子的牢房。

    有话快说!狱卒把大门打开,侧身让关衍进去。

    一个满身血污的青年半死不活地躺在霉烂的干草堆里。发觉有人靠近,青年浑浊的眼一亮,嘴唇翕动,似有话要说。

    关衍蹲下身,听到他用虚弱的声音哀求道:让我死。

    眼神波动了一瞬又归为平静,关衍沉声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身材清瘦,着白衣,五官明艳冷锐

    青年瞳仁急剧颤动,眼见的情绪激越起来,整个人激动得发抖。

    关衍心中一紧:你见过他对不对?他在哪里?

    青年嘴巴大张,呕出一口血,眼皮耸拉下来一副要昏过去的模样,关衍急忙抓住他肩膀摇晃:他在哪?你们把他带到哪去了?

    青年神色狰狞地动了动嘴巴,关衍努力辨认,方听出少年教主这两个词,他还想再问详细些,青年已然昏死。

    狱卒敲了敲铁门:行了,走吧!这有啥好问的?被掳走的人定是被拿去练邪功了!

    关衍松开手,沉默着站起身。

    看管大牢这活没啥油水捞,难得有人探监,出手还这么阔绰,狱卒善心大发地安慰关衍:邻县发生的几起命案都是这邪派所为,失踪的男女凶多吉少,节哀吧。

    拳头猛地攥紧,关衍牙关紧咬,双眼愈发通红。

    狱卒边把门关上边道:你若是不死心,就去邻县撞撞运气。那几个失踪的男女的尸首最后是在邻县的关雎山被人发现的

    关衍眼中咻然升起一点亮光:多谢官爷!

    离开大牢,关衍立马朝隔壁临湖县出发。他怕走得慢来不及便雇了一辆马车。

    马车在官道上急行,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和马车擦身而过。

    骑马的汉子长着一张国字脸,做寻常旅人打扮,可他神情内敛,驱马蹬腿间暗用内劲,是个习武之人。

    汉子目视前方,朝着关衍的来路奔驰。

    而汉子的伙伴早在半个时辰前到客栈落脚。

    沈飞白财大气粗的把客栈包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地把顾九渊请进天字一号房,让店家送上热水准备吃食。

    公子,这偏僻小镇,买不到什么好料子,这衣衫委屈您暂且穿着。

    顾九渊不冷不淡的嗯了声,待他退出去后才沐浴更衣。

    热水抚慰肌肤却抚不平内心的焦躁,顾九渊倚着桶壁,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疑惑。

    一路行来,沈飞白的态度自然得他看不出任何端倪,且沈飞白对他有问必答,还有沈飞白的那些属下看他的眼神颇为敬重狂热。

    那种发自内心,敬慕崇拜强者的眼神做不得假。

    他们口中那个惊才绝艳的教主少时真的和他长得很像,连脾性都相似?

    顾九渊眼神古怪,心里冒出一些好奇,有些想见见这般厉害的人物。

    片刻,顾九渊起身穿衣。

    这么多年的娇养,使得他一身肌肤要比寻常男子白皙细嫩,晒黑后很快又会白回来,偶有碰撞都会留下痕迹,他以往极其厌恶这一点,可是现在

    看着身上淡化了的红痕,顾九渊用手指描摹,轻唤了声:阿衍。

    少年眼睫颤了颤,眸中似盛了一池盈盈春水,无声说了句:好想你。

    其实他更想回去找阿衍,但他得去确认沈飞白口中那个柳长老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阿衍被这么个怪病折磨了这么多年,如果这个柳长老能治好阿衍,阿衍一定会很高兴的!

    算算时间,沈飞白派出去的人也差不多到水沟村了。

    希望阿衍明白他意思才好。

    把换下来的衣裳收好,顾九渊打算洗干净带路上。

    他见不到人,这是阿衍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衣衫,只能睹物思人聊以慰藉。

    沈飞白在门口等得脖子都长了才等到门开。

    公

    剩下的子字在看清顾九渊一身装束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少年原本就生得好,锦衣玉带一衬,登时艳丽无双,更何况沐浴过后,少年眉眼懈懒,不经意的一瞥,能把人魂都勾走!

    顾九渊缓步走出房门,目光冰冷的看他:传下去,吃完早饭就走。

    沈飞白心思沉浸在教主这般天生丽质,要是睡一个长得不如自己的,那岂不是亏大发了!难怪这么多年教主谁都瞧不上!他们错怪教主了!的想法中,被顾九渊冷眼一刺,忙收敛心神,垂眼回答:属下遵命!

    说完,他看了看顾九渊,犹犹豫豫的开口:教主您内伤未愈,不宜过度疲累,可否要歇一会再出发?

    娃娃脸少年看着自己的眼中满是关切,顾九渊淡声道:无需多言。

    他有伤在身,沈飞白带他上路定会诸多顾忌,这样一来路上就耽误了,可他得在阿衍下一次发病的时候赶回去,如此自然是越快启程越好。

    沈飞白无法,只能命手下人用完早饭简单修整一番后就出发。

    怕顾九渊坐马车闷,沈飞白弄了好些武功秘籍给他看,偶尔也会和顾九渊说说话。

    顾九渊对武功秘籍很感兴趣,对沈飞白说的江湖诸事就兴致缺缺。

    公子,合欢宗这阵子动作这么大,好像不太妥。

    他们经过的城镇总能瞧见合欢宗的影子,这不入流的门派到底哪来的底气行事如此猖獗?沈飞白很是纳闷。

    顾九渊随口道:觉得不妥就去查。

    沈飞白嘴角一咧:是!

    言罢,派了两个属下去打探消息。

    等他们再次在客栈落脚的时候,两个属下回来了,其中一个还受了伤。

    沈飞白这回是真惊讶了,连带顾九渊也放下了手里的剑谱。

    属下摸到合欢宗一个据点,不巧遇到合欢宗慕容长老,我们被他发现,于是动起手来。汉子面色沉重地道,这个慕容长老属下以前曾与他交过手,此人资质平庸,但野心极大,因手段了得才当上长老,实际上他的身手还不如一个普通教众。没想两年不见,此人修为暴涨至此,属下竟不是他对手

    自己手下的身手沈飞白很清楚,他摸摸下巴,问:你怀疑这个慕容长老突然暴涨的修为与抓人采补有关?

    是!属下继续道,属下潜进去的时候,恰好听到合欢宗门徒说这一批炉鼎的质量很不错,待慕容长老功力更上一层楼定会嘉奖他们云云

    沈飞白看向顾九渊:公子,这事您怎么看?

    顾九渊漠然道:练武没有捷径。

    沈飞白赞同地点头。想他们教主武艺高强,还不是勤勤恳恳每日练功,哪能说睡几个人就进境千里的?

    顾九渊不关心江湖事,可这合欢宗的手都伸到洪桐县了。想到死的那几个衙役和暗算自己的青年,顾九渊眼神有些冷。

    合欢宗是为邪教,这般为非作歹,为何不见武林正道出面为民除害?你不是说武林盟那些人自诩正义之士最爱出风头?

    沈飞白也有些疑惑。

    这一带虽说是偏僻了些,但怎么合欢宗搞出这么大动静连官府都下令稽查,武林盟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