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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猫当奶妈 第95节
    食肉猛兽的凝视让利安德感觉不太妙,半是苦中作乐半是自我安慰地,他低头凑近笼子,小声威胁:“我告诉你,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敢对你做什么!”
    乔安娜本来只是随便看看,听到这句话,她觉得不能随便看看就算了。
    她是谁?她可是草原上最无所畏惧的乔安娜!
    不就是互相伤害嘛,谁怕谁啊!
    乔安娜抬起头,趁利安德还没来得及反应,闪电般在对方的手背上舔了一下。
    然后她斜睥着利安德,把一只在积水中浸得湿漉漉的前爪递过去。
    ——来,轮到你舔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逐渐利安德化·幼稚·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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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耽误了些时间,但还是把加更肝出来了,再次感谢@刀片如山小天使的深水和@雯韵小天使的长评,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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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一百零六只毛绒绒
    后半夜时,?暴雨沥沥拉拉地小了下去。
    绝大多数动物都被转移到了不远处小山坡上临时搭起的帐篷里,不过乔安娜得到了额外的特权,搬进了据点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摆放着信号基站和柴油发电机一类的重要设备,?地基比周围高出半米,因此成了据点里唯一在水灾中幸免于难的房间。
    除了在外面看守临时病房的两三个人,?剩下的工作人员都一股脑挤在了工作室里。
    终于有了休息的空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不讲究那么多,?擦着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水珠,?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安吉拉坐在男同胞们一致让出的工作室唯一的椅子上,弯腰凑近乔安娜的笼子,用手里的小木棍拨弄着乔安娜肚子上的毛,?检查伤口情况。
    确认伤口没沾到水,?她松了口气,转而关心起别的情况:“你怎么不舔舔毛?爪子湿漉漉的,不会不舒服吗?”
    她话说到一半,利安德从外面进来了,?拧干手上拿着的毛巾,丢到她脑袋上:“擦擦。”
    为什么不舔毛啊?乔安娜想。
    当然是——等人帮她舔了!
    她眉毛一挑,再次理直气壮地抬起了爪子,?塞到利安德面前。
    安吉拉是不知道利安德私下偷偷跟乔安娜有过‘赌约’的,见状,?微微笑了起来,明显想起了乔安娜平时伸爪子让她摸摸的暖心举动。
    她知道利安德平时跟乔安娜关系不太好,也努力从中调和过,可惜收效甚微。这回看见乔安娜主动让摸爪子,她还以为是水灾中的共患难让对方对利安德改观了。
    发现利安德站着迟迟不动,?安吉拉忍不住扯了他一把,催促:“她想让你摸摸呢,发什么呆,快!”
    利安德:……不,这家伙才不是。
    作为曾放言过“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当事人之一,利安德很清楚,眼前母豹的动机并不是安吉拉说的‘求摸摸’。
    他之前试图把它舔他的那一下看作机缘巧合误打误撞,可事情发生一次叫巧合,发生两次,就是必然了。现在,它看见他时第二次朝他伸爪,动作干脆利落,目标指向明确,如果他还看不懂是什么意思,那他的智商也许还不如一只狒狒。
    见了鬼了,这只花豹真听得懂人话?
    利安德暗骂了一句,在安吉拉的催促下岿然不动,只沉着脸瞪笼子里的母豹。
    对方也在看他,他发誓,他在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挑衅和鄙视,就差把“敢说不敢做的怂包”直白说出口了。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母豹抬起的爪子上。
    大猫的爪子也很大,有人的半个手掌大小,肉垫宽厚。从水里捞出来这么久,爪子已经不再往下滴水了,还带着潮气的毛纠结成一绺一绺,乱糟糟的,不太美观。
    唔……
    察觉自己冒出了多危险的想法后,利安德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出去守夜。”他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粗声粗气地留下一句话,黑着脸出去了。
    安吉拉简直是莫名其妙,愣愣地目送利安德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始终想不明白他又在气什么,嘟囔着抱怨:“什么臭脾气……”
    她又趴到笼子上,安慰乔安娜:“没事,别介意,不关你的事,他有时候就这样。”
    是啊是啊,乔安娜在心里连声附和,那个男人脾气暴躁人又幼稚,说话还不算话,你终于发现他不好啦?
    安吉拉悄悄跟乔安娜分享了几件有关利安德的黑历史,乔安娜起初听得可起劲,听着听着,渐渐品出不对味了。
    她仰头看向安吉拉,年轻的女兽医按着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虽然在说利安德的坏话,神色中却没有半分厌恶不耐,湛蓝的眸子娴静温柔,低垂的睫毛上跃动着浅淡的笑意。
    乔安娜陷入了沉思。
    她寻思,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吃了一顿现成的狗粮??
    乔安娜正要对这种过分的虐豹行为发表抗议,突然发现耳边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
    安吉拉医生趴在笼子上,额头枕着自己的手臂,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绵长。
    ——她睡着了。
    也对,人类本就是日行性动物,夜晚是一天中的睡眠时间,睡得正香时从床上爬起来忙了这么久,难免会感到困倦。
    乔安娜的目光越过安吉拉,投向跟前的房间里。
    她的笼子在工作室的角落占了一席之地,周围四散着从水中抢救出来、用毡布盖着的各种仪器,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就挤在仪器之间的空隙里,或坐或躺,横七竖八地歪倒着,呼噜声此起彼伏。
    他们来来回回忙碌了半夜,手脚都被水泡得发白,裤腿上满是草叶碎屑和泥点子,衣服在身上皱巴巴地黏成一团,散发着汗臭味和土腥味。
    穿着脏衣服,在狭□□仄且潮湿的环境中睡觉,想必体验不会好到哪去,但他们一个个都睡得很香,眉眼放松,连伤疤都安逸地舒展开来,仿佛身下不是冷硬的水泥地,而是柔软舒适的高档床垫。
    这些志愿者之中,其实不乏家境良好、出生高贵的人。
    乔安娜看见过他们工作证上的姓名,其中一个人的姓氏特殊,极有可能来自爵位世袭的贵族家族;她也见过一个人背后背着的背包,虽然脏得旧得像块抹布,但商标依稀可辨,是一个知名的大品牌。
    忽略肤浅的物资表现,从日常的闲聊中也不难得知,他们中有一半的人,都毕业于世界顶尖的名牌大学。
    他们本应该生活在先进繁荣的大城市,在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里,穿着得体的衣服,做着得体的工作,与地位相当的人自如谈吐、觥筹交错。
    而事实上,他们如今身处几万公里外的大草原,住在砖头和水泥随意垒起的屋子里,忍受蚊虫的叮咬,捱过暴雨连绵的雨季和干旱酷热的旱季,面临的除了危险的猛兽,还有比猛兽更狡猾凶残的盗猎者。
    志愿者们舍弃了舒适优渥的生活,带着毕生所学和智慧勇气,从世界各个角落聚集到这片原始而落后的土地。
    为什么?
    ——是为了钱吗?
    当然不是,据点的设备大多都是志愿者们筹钱自费买的,公益公益,别说有钱可赚了,往里倒贴钱还差不多。
    ——是为了名声吗?
    也不可能,志愿者们救的都是动物,动物们可不会因为被救感恩戴德、四处歌颂他们的事迹,说不定治好了伤被放回去,还要跟同伴控诉这帮‘非法□□’自己的两脚兽。
    不为名不为利,还能为了什么?
    安吉拉跟乔安娜说过的话也许能回答这个问题。
    “我啊,我原本的人生理想是毕业后找个宠物医院,治治小猫小狗什么的。是利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参加一个公益援助项目。”安吉拉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又拗不过他,只好一起来了这里。”
    “然后我就遇到了那只小猎豹。”
    “那具小小的身体在我手下逐渐变得跟手术台一样冰凉的时候,我想,这也许就是宿命吧,草原需要帮助,动物们需要帮助,而我来了。我当然可以选择无视,把这个责任推给其他人——可万一,别人跟我抱着一样的想法呢?你不做我不做,还有谁去做?”
    她笑了起来,笑容复杂而又纯粹:“所以我就留下来啦,虽说条件简陋了点,补给从来没有准时过,雨季还时不时要在积水里游泳,但习惯了也过得去。”
    她隔着笼子捏了捏乔安娜爪尖上的软毛:“更何况,我还遇见了你呀!”
    乔安娜望着满屋子沉睡的人,思绪万千,最后都归于敬意。
    不管他们是因为谁、因为梦想和希望、抑或是因为什么崇高的思想境界而来到这里,他们都是她的英雄。
    是整个草原的英雄。
    第二天早上,雨终于停了。
    满屋子的人在斜照进窗户的阳光中醒来,互相嘲笑着别人脑袋顶上鸟窝般的艺术发型,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有人去扫水,有人把受潮的衣服被子搬出去晾晒,有人则开始挨个测试各个设备的运行情况。
    据点里最厉害的大宝贝是一架无人机,据说是哪个志愿者靠关系搞来的军用型号,控制距离可达上百公里,搭载的摄像头也有着高清的分辨率。志愿者们能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顺利找到乔安娜,少不了它的帮助。
    技术员担心无人机受潮,一早就把它放了出去,挨个测试功能。
    安吉拉刚换完衣服,长发重新绑成干练的马尾,端着一杯水从外面进来,坐到乔安娜笼子旁边的椅子上,跟乔安娜一起看着监控显示屏上由无人机拍摄传回的画面。
    无人机飞行平稳,镜头直对着地面,宽阔的平原上有着一大群食草动物,洪流般奔腾着,从四面八方汇聚向一处较窄的河口。
    一年一度的大迁徙,它们正在经历传说中的‘天国之渡’。
    画面开始放大,瞄准向迁徙部队的侧翼,几个小黑点出现,随着镜头的拉近,一点点显露出黑、白、黄杂糅的色块。
    ——是一群正在狩猎的野犬。
    乔安娜的眼睛睁大了,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其中领头的野犬,越看越觉得那身影眼熟。
    那只野犬勇猛地扑向被围攻的角马,抬头咬住了角马腹侧的皮肤,其余野犬一拥而上,齐心协力拉扯撕咬,角马很快就踉跄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场面,乔安娜从另一个角度看过无数次。
    被无人机抓拍到的这群野犬,正是跟她一起生活了半年的小伙伴们!
    安吉拉盯着监控画面,喃喃感慨:“十多只……好久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野犬群了。”
    野犬虽然是草原上捕猎成功率最高的掠食者,但目前的生存情况并不是很乐观。人类的扩张导致野生动物栖息地减少,使更多的掠食者拥挤在更小的一片地区内,其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容易受到白食党迫害的野犬和猎豹。
    近些年,因为愈发猖獗的盗猎行为,许多野犬被盗猎者投放的毒物所害,野生野犬的数量进一步下降。时至今日,草原上已经很难见到数量超过五只的大型野犬群了。
    旁边的乔安娜突然激动起来,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猛烈拍打笼子,爪子在铁栏杆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安吉拉小吓了一跳,忙扭头问:“怎么了?”
    母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眼神里是焦躁急迫和强烈的倾诉欲,看着她一阵,又探头去看墙上的显示屏,来回数次,疯狂暗示。
    安吉拉顺着乔安娜的意思,又回头去看监控,画面上显示的还是野犬们,规模庞大的家族簇拥在死去的猎物旁,挤挤挨挨地围了一圈,头挨着头,大口咀嚼吞咽。